云响——空窗

“是啊是啊怎么打人呢。”

“这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

人群三言两语的议论开了，邱墨又一脚朝男人踹了过去：“打得就是你这个神经病！”还想继续却被旁边的人给拉

住了。

“小兄弟你怎么又动手了，这可不好。”

“对啊对啊。”

“再这样可要报警了。”

人们的声音在耳里嗡嗡地响，呼吸仿佛也变得困难，低下去的热度似乎又升了上去，邱墨眼角瞥见正从地上爬起的

男人脸上隐藏的得意表情，眯缝着的眼中不怀好意的光，双拳蓦地攥紧。

“怎么了？”脖子被环绕住靠到一个人的身上，邱书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邱墨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这么丢脸的事怎

么说得出口。

脱力地靠在邱书的身上，面无表情地看了面容猥琐的男人一眼，邱墨扭过了头：“没事。”

邱书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排队吧！”不知是店长还是哪个顾客喊了一句，大家脸上残留着疑惑却还是干自己的事

去了。

“死玻璃装什么装……”男人脸上带着恶毒的表情从兄弟俩身边经过，那小声的轻蔑还是被邱书给听到了。

“你说什么！”快速扭过男人的手，所有的表情从邱书的脸上消失得干干净净，居高临下的俯视产生迫人的压力。

“嘿，他看得就是你吧，那小样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仿佛发现了什么真相，男人一瞬间理直气壮起来，乱转的

眼在邱书和邱墨两个人之间不怀好意地逐一扫过，喉咙里发过‘咯咯’的笑声，“你不想玩就让我来嘛…，别这么

小气不是”

“你再说一句。”邱书加重了手的力道。

“痛…痛！”眼看男人又要叫嚷开，邱书手肘一拐重重地把他往外一推：“滚！”

男人踉跄了两部，扭曲着表情，嘴里小声地咒骂着边往外走不时回头看来，被邱书恶狠狠得瞪视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因这个不愉快的插曲所导致的沉滞空气徘徊不散，与以往的沉默又有不同，先前邱书的一句没有起伏

的‘闭嘴’让邱墨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这样的事明明谁都不想发生，但那所引起的并发情绪才是邱墨所惧

怕的，他无法阻止邱书可能产生的臆想，会不会使他们间好不容易有合拢迹象的裂缝扩大。为什么总是这些意料之

外的事……就算什么都没有做，事情也是会变得更加糟糕。

一点也不想去思考了，好累，好重……邱墨低着头，踩着邱书脚下的影子，想把整个人都躲进去。

第七章

突发事件给两人的直接打击就是原本低下去的温度又上升了，直接在床上又挺尸了一天。这回邱书没再犯‘愚蠢’

的错误，即使头晕得不行，他仍是把床上的事给整清楚了。不仅穿得异常安全，两人各自抱着一床被子，占据了床

的一边，中间留下的一条不小的缝，是不允许跨越的泾渭分明的界限。相对的背各有心思，却也没人再有力气思考

了，一切就等醒来再说吧

……就这样混沌地进入了梦中。

四年前的邱墨还是一张稚嫩的脸，连身高都还差了邱书一个头，脸上却已经是与现在无比相似的神情了，坚决中带

着荒凉。

荒凉，是这么一个词吗？邱书讶异于自己竟然用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形容。老实说那样的神情，配上邱墨那颗被剃得

光滑圆溜的头，真是说不出的搞笑啊……“哈，哈哈…”邱书明明感觉自己想要笑得不得了，连肚子都开始预先疼

起来了，却发不出声音来。那个发型还是前几天刚刚去搞的，听说邱墨这小子在国外懒得剃头发，于是干脆就在国

内整好了再出去，省的有一天那头发长到像野人，可不知咋的就整了这么一个喜感的光头。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简

直腰都要直不起来了，记得当时邱墨当时也一下子都红了脸，连早就治好的结巴的都跑出来了：“有、有、有什么

、么好笑的！”

于是他笑得更厉害了，而邱墨的脸也早就熟透了。

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飞速交替闪现，最后定格在了那个荒凉上。

邱书不知所以地盯着那个奇怪的表情，想从中寻找出与愉快的那天的相似之处，在失望地一无所获之后，看到那原

本紧抿的唇动了动。

“什么？”邱书没有听清。

“……”那唇又动了动。

邱书还是没有听清，有一点不耐烦了：“你倒是大声点啊！”

蠕动的唇似近又远，但就是该死的听不到。

一种烦躁的情绪上升阻塞了毛孔，无法呼吸的皮肤绷得死紧。

“靠！”“我……喜欢你。”

时间停止了流动，邱书觉得自己漂浮了起来，数不清的邱墨的残象把他给包围了。

“我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

“我……你”

杂乱的声音铺天盖地，汹涌而来，拼命地往脑子里挤，耳膜鼓荡就快要被撑破了。思维被清空，却头痛得要死，像

是要爆炸。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够了！！……”大力地捶着头，邱书大声地吼着，身体失重地往下掉去。

睁开眼，头痛地捂住额头——四年前的事，现在想起来时依然如同梦魇。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邱书正倚着椅子双腿大张地坐在地上，无神地仰着头望着天花板，而邱墨一手拿着勺子，认

真地盯着锅里正煮着的粥，绿色的菜叶点缀在其间，看起来就清爽可口。

“邱书，还睡呢，开门了！”一个稍显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喊道。邱墨抬头看了邱书一眼，邱书也同时转过了头，两

人略一对视便各自移开了目光。磨磨蹭蹭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邱书过去拉开门，不出所料是谢函。

“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学校。”谢函坏笑着上下打量了邱书一眼。

这小子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邱书不禁翻了个白眼：“感冒了。”说的时候微侧头瞥了房内一眼。

那个动作虽然细微，却又怎能逃过谢函少爷精明的双眼：“里面还有人？难不成就是上次说的那个？”边说着谢函

已经迫不及待地一边手按住邱书的肩，一边探头往屋内看去。

“你小子，竟然真的玩起金屋藏娇了……”揶揄的语气加上那副探头探脑的样子，邱书真想踹他一脚。

娇？把这个词和邱墨联系起来，那还真是一条缝的关系也沾不上。

“藏得不是妖就不错了……”转身要进屋，邱书顿了一下，还是犹豫地低声说道：“是我弟。”

“你弟？不是吧，真是你弟你这么遮遮掩掩得干嘛！”谢函跟着走了进去，仍是不信，却一眼就望见了另一个高挑

的身影，随即张大了嘴，“还真是你弟啊，早说啊捂得那么紧。”

“管那么多。”邱书不耐烦地回答。

“靠！”谢函重重地拍了一下邱书的背，接着大声和邱墨打招呼：“HI。”

“你好。”邱墨抬头笑着应了一下，又继续手上的工作，空气中已经弥漫开了粥的香气。

邱书和谢函在地上坐下来。

‘阿嚏！’邱书大声打了个喷嚏，随手从旁抽出一张纸往鼻子上一摁丢掉。

“你弟叫什么？”

“邱墨。”

“你弟跟你真不像。”在来回对比了几番后，谢函终于得出这一个结论。

邱书斜乜了他一眼，回答：“又不是双胞胎。”

“我不是说样子啦，……”谢函想要解释，却先一步被邱书给打断了。

“别说这个了。”邱书不想再讨论关于邱墨的话题，“你今天到底来干嘛的？”

“喂，老兄，你不是真的忘了吧。”谢函瞪大了眼，装出一脸的不敢置信，“毕业晚会啊，钢琴王子，这么多天都

不见你，我以为你不用练习也可以上场了！”

又听到那个恶心的称呼，邱书满身不舒服：“你能不能不要用那四个字。”谢函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如果不是谢函的提醒，邱书还真的把这件事给忘了。最初开始学钢琴是和朗颜一起，七八岁时候的事了吧，而后一

直坚持着学了几年，就算远未达到专业水准，在普通人眼里，邱书的钢琴技巧实在算得上很不错了。也因此这一次

的毕业晚会上，邱书的钢琴演奏也占了其中的一个重要份额。

“你就为了这事特地过来？”邱书怎么也不相信谢函有这种闲情。

“什么啊，这么多天不见人家想你了嘛~”做作的语调加上故作娇羞的表情，谢函把手掩在嘴边一个自认俏皮的眨眼

让邱书的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真是交友不慎。如果一切重头开始，邱书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想要认识这个家伙，这个又八卦又爱演的死自恋男！

“你想让我把你扔出去吗。”

“唉，最近火气怎么这么大？”谢函一把揽过邱书，又恢复了嬉笑的表情，“谁叫你小子装神秘的紧，我忍不住就

自己来探探情况嘛，想不到是弟弟~”那一个弟弟说得轻而缓长，微热的气息喷在邱书耳边，仿佛就显出了暧昧难明

的色彩。邱书浑身一个激灵，一把把谢函推开：“滚，离我远点。”

“很不对劲，很不对劲……”谢函还在旁边唠嗑着，邱书决定不再理他。

沉默地关注着那边‘精彩’的互动，邱墨无意识地摇动着手里的勺子。气泡蒸腾，热气一点一点向上弥漫开，模糊

了视线。

“唉，好香，我也来一份吧！”骤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让邱墨手一抖，勺子差点就没拿住丢进了锅里。

谢函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身旁，按住邱墨的肩膀：“弟弟这么容易就受惊吓了啊。”调笑的口吻，丝毫不因为他们

今天才初次见面而态度有点收敛。

“既然是邱书的弟弟那我怎么能见外呢。”

“不要脸！”对于谢函的行为邱书只冷冷丢过来这三个字评价。

“小书书你真是太伤我心了~~~~”谢函又开始发挥他骄人的行动力向邱书扑去，顺带回头朝邱墨一笑：“等下记得

给我盛一碗啊。”

邱墨看着任谢函扑腾却丝毫不为所动的邱书，茫然地想着。

真像呢……面对自己的追逐时，邱书是否也是这般模样——无动于衷，而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

然而马上又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不，不像，一点也不像。

关掉电源，把煮好的粥一碗一碗地盛出来，手碰触到碗口，滚烫的热灼烧指尖，迅速地收回手指放进嘴里吮吸，邱

墨只听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好了，来拿。”朝坐着的人喊道。

邱墨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邱书过来把碗端走，然后擦身而过，一个眼神也没有投过来。垂放在身旁的手抬起又随

意地往一旁落下。

“啊！”骤然而起的一声闷哼，邱书回转头，一眼就看见了邱墨那被烫得通红的手掌。邱墨的刚才那一下放手正好

就搭在了尚且火热的锅面上。

“唉，怎么了？”随着邱书过来的谢函问道。

邱墨半举着手，被烫的那一刹那痛苦的表情早已消失了，只是眼神茫然地盯着邱书看。

“你脑子傻了啊！”把手中的碗放到一边，邱书抓住邱墨的手腕就往卫生间里带，冰凉的水冲下来，洗去了掌上的

灼热感。

“把手擦干到外面坐着。”

邱书低下头，一手拿过邱墨的手掌，另一手拿着沾上了药油的棉签，细致地涂抹那些红肿的地方。

头发散落下来，遮盖了邱墨的表情。

最后一口轻气吹在邱墨的掌上，邱书把东西收拾起来，说道：“下次小心点。”一贯不耐烦的口气。

“哦。”更为简短的回答。

“真是甜蜜的二人世界啊~”被晾在一旁许久的谢函终于又找到机会出声，邱书斜瞪了他一眼：“闭嘴。”

“是是。”谢函做投降状，“我去吃了。”

于是留下继续变得无声沉默地两人。

“你怎么还不回去。”邱书用脚踢了踢正舒服地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谢函，没好气地问道。

谢函摸着因胃部充实而鼓起来的肚皮，满足地舔着嘴说道：“你弟的手艺还真好，这粥的味道啊……”说着朝邱墨

的方向大声喊，“弟弟，跟我回去做专属厨师怎么样，我不会亏待你的！”

“吃饱了就赶紧滚回你的狗窝去。”邱书提脚做出要往下踹的姿势，谢函一见邱书的脸色不好，双腿一蹬马上从地

上跳了起来：“你这不是生病了嘛，我在这不也能照顾一下。”

邱书回他一个不屑的眼神：“照顾？你不添乱就不错了。”

“哈哈，还是小书书了解我。”谢函作势又要抱上来。

邱书迅速地一个侧身没让他得逞：“我对你的不要脸程度又有一个新的认识了，你想继续保持这样不正常的状态的

话，我可以屈尊亲自帮你清醒一下怎么样。”邱书细长的眼眯了起来，双手也作势蠢蠢欲动。

感觉到危机，谢函站直了身体，作假的表情也收了起来：“哈哈，时间也不早了我是该回去了。”说着就三两步退

到了门前，穿好鞋子闪到了门外：“记得来学校练习啊。”总算还记得此行的官方目的，邱书不禁翻了个白眼：“

等这感冒好了我就会去的。”

“行。”回答完，邱书以为谢函这就要转身离开了，没想到谢函一个倾身，越过他又朝屋里喊道：“弟弟，我走啦

，真的不考虑去我那当厨师？”

邱墨还没来得及回声，邱书已经‘彭’一声把谢函关在了门外。

回去重新坐回地上，过了一会邱墨也整理好坐到了旁边。不久后邱书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邱书拿过一看，

是刚离开不久的谢函发过来的。

这小子搞什么？疑惑着打开了那条短信查看内容。

——【你们，有古怪。】

短短的五个字，邱书的心却重重地跳了一下，下意识地抬眼朝邱墨看去，那是从多久以前开始，就变得慌乱无措的

心神？

第八章

【应该要找个女朋友了】想了一会，邱书还是把这条短信给发了出去。很快谢函就回了，一个孤单的感叹号，邱书

瞥了一眼，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不管谢函是不是知道了还是任何其他的意思，邱书都已经做好了决定。早该如此的

，有些事在一开始就不应当存在，所幸现在还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