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奔流拾遗

乔眨了眨眼，知道我口是心非，于是又叹了息，引我走到沙发坐下。「肩膀借你，末哭吧，有任何委屈都在现在哭吧！哭完后，就得打起精神，要知道花街出来的人，就是多了份韧性。你也不会例外。」

像是想到什么，他又笑了起来。「龙现在一定在外面，像个无头苍蝇在找你，已经两天了，自从接到电话后，他可是客也没接，拼命的在找你。现在你回来了，我也不告诉他，让他找死。」

「抱歉……」

「傻瓜！」乔压着我的头，往他肩上靠。「我们可是一起打混出来的。真不该教你太多的……现在都变成了傻瓜。」

我偎着乔没有说话，只能让泪流，就像乔讲的，哭完就得打起精神，而我已经荒唐了两日，不能这么没用。再怎么痛都要打破牙齿和血吞，这样才是能够挺得起背的花街人。

「这世界分成好几种人，由于阶级，彼此仇视着，就算出生比较贫困，就算是最最被人看不起，也要挺着脊背坚定的走向去，末，不撑到最后是无法得知到底是谁赢。」

「对于真正爱的，就不要放手，放手只会让你后悔。」乔转过头看着我，却像是越过我。「知道吗？不要放手，直到最后，就算输也要输得有骨气。」

叹了息，我环住了乔，我们的心都被锁住了……被过往锁得喘不过气来，就算脱离……也忘了最初的模样……乔是这样……我是这样……也许龙……创伤……并不是说想割舍就舍弃得了……只是如果全部都可以丢弃掉，那该有多好？

第四十章

讨厌、不满足……过于奢侈，事实上还来不及见到龙，我便又回到他的身边……静默了一场哭泣，便打开了话机，乔望着我的眼眸一如往常，轻轻的带着淡然忧愁，最后我只知道我是挺着背，大步的离开了家，回到有着男人和清遥的地方，捏着掌心，我笑了，也只有我能领会个中的滋味，即便那有多心酸。

等一会儿，一台黑色的轿车在我面前停下，打开了前车门，里头的人，正瞪大着眼珠对着我微笑。

很难说上什么感觉，到头来我也只能僵着嘴角对着他微笑，关上车门，打开后座。

「听说你是筝哥的朋友阿？」扬着很甜的笑，曾经刻划出的清遥，正确确实实的跟我说话。

朋友……我扬起了微笑，原来这就是不要我躲的下场，为什么不说我是他买来的呢？「是阿……我叫末……我是这几年才回到这里。」

应了话，却只感到无力，为什么？？？？

「哦～我也是这几天才刚才异国流浪回来。」他调皮的吐了舌头，对我笑得极为灿烂。

「还不都是你！不吭一声就离开。」筝抬起头满脸疼惜的看着他。「下次，可别又不吭声就逃走」

「那要看你还吓不吓我阿！」

听着他们一句一句交谈着，插不上话，也无心插话，只能面带着笑，看向窗外飞快的景致。

人生有太多无奈，千万种结局，只是看不清，最后我倒底会是哪一种，为此我又笑了起来，今生只求快意，可惜却是我最无能做到。

话题绕了绕终究又回到我身边，他眨着眼看着我。「其实乍然一看，我们还满像的。」

我笑了笑。「与你这样的可人儿像到真是一大殊荣呢！」

止住了思绪，不许自己胡思乱想下去。「筝，我们要上哪？」斟酌了一下口气，我开了口。

「吃宵夜！想必你们肚子都饿！」

「还说呢！临时就说要出门。也不知道在急什么似的？」清遥嘟着嘴，甚是可爱。

筝腾出了一只手揉着他的发丝。「谁叫你不肯乖乖待在家。我说过我载完人，便立刻回家。」

「我才不管呢！谁知道你会不会抛下我，去吃好料的去玩好玩的？」

「小遥，你知道永远不会的。」轻点着他的发，收回手，握住方向盘。

我笑了下，有太多无力，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却又不懂为什么现在，要被他找回来，只是为了看他们之间的亲密吗？来向我表达他们之间是外人无法插入的？还是说一切都只为了清遥，无法肯定，不敢肯定，我也只能像这样坐在后座默默的看着他们之间的交流互动。

乔……我想我会输得一派涂地，为此，我又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清遥回过头，一脸好奇的模样。

「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好朋友，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我叹息，下一刻又道：「他时常会做些很有趣的事情，以及和本身差异的事。」

「例如什么事？」

「例如明明是个大个子，却很喜欢口袋怪兽，尤其爱那只电器鼠。」

清遥叫嚷了起来。「皮卡丘明明很可爱阿，我也很喜欢唷……尤其是他两个红咚咚的小苹果，水汪汪的眼睛可爱极了！」

些许是谈到他的喜好，清遥一整个笼罩着兴奋的氛围中，我笑了笑，不小心对上了镜中筝的眼眸，鼻子却是微微在发酸，却只能撇过头，搔着头，像是无心的模样。

第四十一章

我很快乐……真的……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彷佛这样就真的能快乐，催眠自己也催眠别人，一切都会好的……我很快乐，真的很快乐。只是为什么嘴角会这么的僵硬？我不愿意让这样的自己坦露在别人面前，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练习直到自然为止。对着镜子的自己，好想撕裂，这张嘴脸，只是没用的，缺少了这一副脸孔，那个人怕是再也不肯回首再看一眼，我笑了起来，也只有笑才能伪装住深沉的悲哀。

回过神，清遥还在笑着，看着他的笑，我也跟着笑了，这就是差别，亲爱的乔，我想我是做不到的。

「除了皮卡丘，还有胖丁阿！胖丁也很可爱，不知道你那朋友也会不会喜欢！」

朝着他一笑，隐藏着情绪。「可能喔！不过没有听他提起过。」

「是喔……」声音明显低落。清遥垂着头，转回正前方。

看着他的情绪低落，筝终究是伸手抚摸着他的发。「好了！好了！再过一下下，就能吃宵夜了。小遥，你想吃什么？」

「蛋糕！好吃的蛋糕！最好上面有奶油花和水果。」

回过头，却看向我。「末呢？你想吃什么？」

有没有一种药水，喝了就可以忘却所有的情感……有没有一种药水，喝了就感觉可以不要这么敏锐？上勾了嘴角。「我不饿。」

「不饿？」筝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而后笑着对我说。「你和我吃一样的好了！」

「筝哥就是这样爱强迫人家。」清遥侧着脸庞，看着筝，却又像是叹息。

我笑了笑，没有回应，只是暗掐着自己的掌心。心不能自主，过于可怕，诚惶诚恐的模样，我不能忍受，但他满意了吗……揣测着筝真正的心意，想着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痛，论心计我想我输了他一大截……我所能做的也只能是让自己不要输得太难看，如此而已，感情的事，先爱上的人先输，也许我早就输得彻底了，只求不要死得太难看。

望着驾驶座的皮椅，不晓得下一刻我将何去何从，一直不能明白这场戏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落幕？为此，我也只能笑了，怪命运怪自己，却不能怪任何人，一直都知道的，只是讨厌面对现实。

「末哥，你好像很喜欢一个人傻笑呢！」

面对如花似玉的少年，我的心一片荒凉，我只得向他点点头。如果不笑，我怕眼泪会直逼眼眸，到时候他又会如何看我？

「小遥，到了。」转移话题似的，筝松开了方向盘，而清遥则是睁着美眸在街景中流转，到最后「喀喇」的一声打开了车门，向仍在车内的我们招手，对上了筝的眼，我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开启车门。「我先下车。」

猛然，被一股力量拉住，回头却见筝愁眉不展。何必呢？几度想脱口而出，却只剩下默然，但清遥还在门边招手，我只能伸手触摸着他的腕，轻叹着。「走吧……」而后轻轻挣脱，率先打开车门，走近清遥。也许他不知道，或者他是知道的，关于他眼底的游移，就像是一个脓包在三人之间。然而要残忍的撕开它？让彼此都不好受吗？请原谅……现在的我，做不到……也无法承受……

第四十二章

在月光下，三个人的影子是多么的美丽，交叠错杂，心的距离却是这么遥远，像是意识到什么，清遥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筝的侧脸，对上了焦，眼底竟是迷惘，他……在想些什么？

低迷的气氛在之间流窜着，直到走进眼前饭店后，他才像换了个人似的，贴着眼前精美小巧种类繁多的点心柜，盘算着吃些什么，那模样实在可爱。筝就站在我旁边，注视着他，却握着我的手。

感觉着那厚实温暖的掌心，我咬着牙，想停止感受那一切，包含自以为是的爱意，却不懂为什么心这么容易受到他的牵引。

一但接受了，就无可退路，不会放手……还在迷惘，无法罢手却也不肯罢手，到底还能怎么做？陷入了僵局，看着清遥，却是完全的茫然，到底要怎么做？

「末……」握着掌心，没有回头。「我还在。」

还在什么？在什么……就在清遥回过头来撒娇甜笑，那瞬间，手自然而然就松开，我看着前方，彷佛不在意，他的放手。

「末哥，你也来挑挑嘛！」双眼亮晶晶的，这样的清遥煞是可爱。

我朝着他一笑，靠近了橱窗，看着他东挑西选的模样，就像个邻家弟弟一般亲切，虽然我没有过什么邻家记忆，不过若是我，我想也会喜欢这么坦率的人。

听着他低语呢喃，在我耳边其实都像一阵风，听过即忘，只是不自主的跟着他的表情动作点头。

等我回神过来，我们三个人正坐在角落的包厢里，而在我面前的是一盘又一盘精致的点心，清遥正在叫嚷着什么？

「末哥……末哥……」

「什么？」

「吃吃看这个奶酪，香醇而不腻。」舀着汤匙，便放在我面前。「吃嘛！」

面对着殷期的眼神，我还是张开口吞下那匙奶酪，确实香醇，但对于我而言却是食不知味。

一旁的筝，没有笑容却也没生气，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们互动着。有些无奈，渐渐的我发现，我无法猜出他的心，对于我来说他的一切都还很陌生，第一次体会，我们之间的距离永远是如此遥远。

「好吃吗？好吃吗？」他的笑太过刺眼，我却仍是只能点头。

得到我的赞同后，他开心道：「我就说嘛！这世上不爱甜点的人，也只有筝哥拉！」

筝的笑带着一些无奈带着些宠腻。「小遥，你就少损一下我吧！」

「偏不要！」吐着舌，一边挖着盘里的鲜奶油，双眼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我只是坐在旁边，笑着对着他们，除了笑以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电灯泡？只怕是千瓦高压，笑得极苦，为着自己的想像，我就讨厌自己这么小心眼。

很没用的自己，我讨厌这个样子，却无力改变什么……

为了掩饰低迷心情，喝了一大口色彩缤纷的饮料，却感觉到微醺，还来不及说什么，一旁的清遥已经叫了起来。

「筝哥？你怎么这样？这么烈的调酒，怎么让末喝了？」

调酒？蛋糕配调酒？有些茫然？

却见筝靠近了我，弹着我的额。「傻瓜！」我想我一定是醉了……怎么会看见他眼底的一丝爱怜……那明明不属于我……

「小遥，我们回家吧！末，醉了。」

被筝搂着，思考能力降至最低，仍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清遥的一句『好阿』打断了思绪。

第四十三章

雾里看花，花非花，雾非雾，一派迷蒙。我没有醉，仍听得见声音，能感觉到触觉，仿若云端，甚至还能知道最后清遥道了声晚安后，便离开了这个房间，卧在床上，不明了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他呵护这么长久的孩子，以及一只路边的野猫，孰轻孰重？就不需要往自己的心上扎针，只是不明了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因素而不害怕被他误会？

喜欢……却希望不要痛……胡思乱想着，很快的，阖上了眼，我累了……宴无好宴，只有我一个在情绪里纠结，只有我一个是不称职的演员……

「怎么了？还难受吗？」轻柔的语调像是在安抚人心，心中有一把火却发不出来，也只能闷在心头。

摇着头，跃过他眺向天花板，雪白的一片，就像少年，青春而纯洁。身体压了上来，轻柔的就像是对待极为脆弱的易碎品，吻着发纠缠在一起，下一刻却又是急切的掠夺。

「末……」耳边叹息宛若呢喃。「你总是这样……」

怎样……望着天花板，并没转头因为害怕看见现在他的表情。

火热的吻着，剥夺着嘴里的空气，才回头看清楚他的神情，如此的专注投入，于是心渐渐的软了，环住他的颈，回应着每个喘息，就快要喘不过气。着迷的表情……却仍是无力……他眼底的人……会是谁？也许在这一刻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里的人——是我……

越过他的肩，仰着头呻吟着，肉体和肉体的撞击，却是茫然的看着白花花的天空，已经不敢去想像以后……未来太过沉重，我只要有今朝……只能……有今朝……

摇晃着躯体，酒精的成份渐渐的麻痹了知觉，眼前一片迷茫，我微笑，这世界跟着我微笑，在现下好像做什么都可以，靠近着他的颈，茫茫然挨得更紧，轻然的吸允着。好寂寞……也只能这样，在他身上留下记号。我算什么东西？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何时才能解脱……何时才能从这里解脱？

阖上了眼……听着迷乱的呻吟声，无法不去想自己是卖的这个事实，把自己卖了十年……如何说爱？我们之间除了金钱之外，怎么说爱？非把生命燃尽……而能有这份决心吗？

张眼，冷然的看着他瞳里的面孔，却被他眼里的灼热给炽伤，你眼底的是谁？

不自觉的开口，筝没有回应，过了良久，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翻着被子道：「你累了，早点休息。」

微微的感觉到寒冷，赤裸的背，翻身于冷然的空气间，将脸埋在枕头里，如果生命是一场又一场的故事所集成，就算这是个多么滥的剧本，我也会硬着头皮演完，因为我已深陷其中。

温热袭上，被环住的肩，人的体温好炽烫，瞬间像是被蛊惑，搭上了他的指间，而后他低沉的叹息。「一直都是你……只是你不信……末也许你是知道的，我还是有些游移，我爱他那么久了……久到像个信念，根深蒂固。」

「我给不起你什么保证……」

缩回了手，我苦笑道：「如果你对我狠一点的话，也许我就不会这么迷惘……」我……只求一个结局。

看不到表情，只感觉到肩上的力道变大，我知道……通通都知道……所以……不用再彼此猜心，我帮你决定……决定这个结局。

第四十四章

微笑，就算在夜里哭泣压抑，都要微笑。因为……没有哭泣的资格，压迫着自己，时间……总是过得不够快……伤心，久了就会习惯。比如现在，我可以笑着看清遥和筝一块嘻笑着，瞬间又过了半年，小遥肯定在外面受到了什么伤害，而我能做的也只是静静的陪着他，我想总有一天，他会跟我诉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