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奔流拾遗

无论我再怎么怜惜，再怎么祈求上苍，他还是离去了。原本以为早已经把他给遗忘掉，即使在静死了那个时刻，都没有回忆起他，直到这一刻，脑袋里才缓缓倒带着，原来早将他遗忘……忘了……才好……这样才不会心痛。

摇着头，将手覆在我的手上。「不……不是……」

「我喜欢，暖暖。」

「暖暖？」看着月光的眸，里头漾着清澈，专心无兀的看着我，只是在下一瞬又把眼别开了。

「对！」

不知怎地，一股暖意从心脏鼓动着，蔓延着，应该是我，抛弃了那不需要的回忆，而今又蜂涌而上，当初的快乐，随着他死亡而被掩埋，导致我现在的眼底雾了起来。

曾经快乐最后变成沉重的负荷，而后又被丢弃至脑后，不再回忆起，看着月光，那熟悉的感觉又回到身边。

第四十九章

过去的回忆被我抛在脑后，也许你过于寂寞，是不是……凉……想不起你的容颜，只记得你那双温润的眼睛，我不会回忆过去，因为现实比回忆重要多了，追忆时间挽回不了你，不要说我残忍，只是不能再承担，我，并不是那么坚强的人……

大多数的时间，月光是恬静的，张着可怜兮兮的眼眸看着我们，彷佛世界的一切都离他很遥远，不敢说话也羞怯于说话，对于乔也许是个好玩的宠物，每一次都会刻意捉弄着他，使得月光有些畏惧？和他相处。

就像观察着小动物，也许我们都疲乏了，对于一成不变的生活，所以一旦有新鲜的事物，出现在眼前，注意力就完全被转移，所以原本被乔捉弄着玩的，就由龙换成了月光。

总是泪眼汪汪的看着世界，只是为什么每当看见他这个模样，心中会想起的永远是那个远在天边的男人，也许是强烈的对比……还是相思……可悲的是总摆脱不了那影子……

即便是现在这一刻，我仍是手握着话机，静静的等待，讽刺的是明明好想解脱的，但每一次只要想起，却又迟迟的不肯放手，为什么？恨现在这种软弱的样子……却又身陷不可自拔，腐败的不只是肉体，连内心似乎都已腐烂虚无。

松开手……无力的将身躯甩入沙发内，任由思绪奔腾……

「还在想？」

微颤了一下，才抬头看向来者。

「我一直都在，只是你没发现而已。」挑着眉，乔像是恶作剧的小孩，对我笑着，下一刻靠在我身上。

「末，你真容易让人猜透。」拿走我手中的手机，推开了滑盖，「咋」了一声，而后皱起了眉。「没有回应？」

点了点头，乔将手机放回我手里。「早跟你说了！你这样真让人看不下去。」

轻叹了一声，却无法回应，喉咙干涩着，对于现状我是无力的……

「算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跟龙说吧！」乔对着我眨着眼。「那个白痴不知道又会干出什么事？」

「能不告诉他就别告诉他吧！」

挑起我的下颚，乔已经略微邪气了起来。「你觉得你瞒得了吗？」

「呵，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环住他的颈，我对他笑得暧昧。

「秘密阿！」偏着头假装思考着，实际上乔的那双眸子，里头却是深深的忧虑，我想他一定没有发现到……

过了片刻，他抬头对我笑道：「把我包下来，作为遮口费吧！」

「有何不可？」答应的爽快，虽然不太明白乔的用意，但我知道一定会有他的用意在。

「这么豪气？」抚着我的发，至我的额，盯着我的眼。「末，我会陪你等待。即便有多煎熬，你的身后还有我在，懂吗？」

微微的叹息……不该是这样的……让他这么的担心……让一向有原则的乔，湮灭了本性……望了手里的话机，头一次感觉到沉重的无法负荷。

「不要这个脸。」捏了我的颊，回过神，乔笑得邪气。「陪你一起等待，不是没有代价的，也许我只是在追寻一个答案。」

「什么样的答案？」

「这个嘛……」乔眺着远方。「也许等一切结束，你就会知道。」

第五十章

夜里，一直沉默着话机终于响了起来，并不急切，只是缓慢的看着它，犹如怪物，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按下按键。

『末……』声音由话筒传了过来，那是疲倦却又温和，而后叹息。『你睡了吗……』

贴着手机，很想甩开手中的重量，这样也许心就不会一直隐隐作痛。小心翼翼的答覆着。「还没……」

「喔……」没有下文……两个人之间静默着，谁也不想先开口，彷佛先开口的人先输，或者……无法理解，这通电话到底隐藏着什么？无法了解对方现在正在想些什么？在这样的深夜里，情感似乎都脆弱了起来。

「你……那里见得到月亮吗？」

压着话筒，望向窗外，一片漆黑，我最后还是叹息。「你……想要说些什么？」

「末……」还是这么温和的语气，温柔的让人想掉泪，只是这不属于我，想起当初的针锋相对，也许那才是真实的。

「我这边的月色很美……只可惜你不在这……」轻柔的嗓音像是正在做着美梦。

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渐渐的发酸，只是紧抓着手机。「清遥呢？」

「在隔壁房里。」

「睡了吗？」声音渐渐减弱，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期望着什么，只是瞪着窗外，心头思绪乱转着，太多的期望太多的绝望混成一团。

「末，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叹了口气，我可以想见他皱起眉为难的样子。「只是喜欢是不够的……你只是迷乱……」

「就像我讲的，我们早该好聚好散……」屏着气息只为了一个答案，要痛就痛得彻底吧……即使很难忍受，带着期待，只会将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渊里……

「然后呢？你就要离开我吗？」冷烈的声音传了出来，冷笑着道。「可惜，我不允许。」

下一刻却又转成低沉温和的声音，只是感觉得出来他压抑着什么。「末……再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时间……为什么他不能明白，时间根本什么都解决不了，相思早已成狂，他分不清自己的情感，心还在痛着，淌着血，难道这些都不够吗？

咬着牙，却只能是痛苦，在脱口而出后只化成轻叹。「我不奢望能离开……只是你知道的时间也只剩下那些了，我能给你的也只剩下那些……」

沉默了会儿，听着彼此的呼吸声，突然间却又被另一边的声音打断着。「你总是这样的……还没厘清，你就放弃，躲避自己的情感……」

「末……」

「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

「你的自卑来自于他……末，逃避的也许是我……看着这样的月色想起的却是你。你的心房紧闭，永远是悲伤而宁静……我，不允许你离开。」

「我知道你求着什么，我们都在感情中迷惘困惑着，迷失方向，不知方向。我需要你，回到我身旁。」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紧压住就要脱口的言语，想要维持着平稳的呼吸，却发现心从力不足，不想分析着字句中的情感有些什么，却一点一滴流入心湖，无力，这样的一个筝，惹得到处是尘埃，知道他心中的波动又如何？纵使明白他的心，却不明白他的人，我所熟悉的一切都这么陌生，是的，我是胆小的想脱离这一切，却颤抖的发现自己的那颗心在扑扑做响着。

阖上了眼，听见自己字句清晰的道：「我会陪你，陪你到结束。」

我的心送给了一个人，就算我再怎么抵抗，它……已经全然是别人的……深深的背叛了我……

第五十一章

我不要回忆……因为回忆过于苦涩，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准备，全面武装了起来，对于筝对于自己的情感，如果可以的话，好像全部都毁灭掉，包含我的心，全部都不要了，这个结局我会亲手画上句号。保有自己只是幻影，早在杀死静时，我就该跟着死，心受不了再次的撞击，所以我选择撕毁，即便在别人那里，我也要把那个执妄的心给摧毁。

纠缠在一起的命运，我，并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顺从命运，张开眼，彻夜未眠，一整晚的浮动，有些疲惫却再也睡不着，对于我将要做的事，有些胆颤，只怕那颗浮动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

表面上的平静，其实内心纷扰的很，只有件事我很确信仰赖着，我爱着那个男人，然而我累了，能给他的回报，只有自由，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乔一定不会同意，但我不会开口，直到事情完结……

揉着太阳穴，还是选择了翻身，起床，发愣的站在衣柜前，扯下了龙之前贴在上面的我们三人照片，塞在皮夹里，然后往床上一丢，便打开房门，走下楼梯，映入眼帘的是，发抖着的月光，以及正在逗他玩的乔，看着一脸泪眼的月光，我还是开口帮他解围。

「我说乔，你干麻逼迫我家楚楚小可怜阿？」走近捡了个位置坐下。

「真是的，不好玩！」乔看了看我，便赖在我身上。

习惯性的摸着乔的发，一面安抚着月光。「月光，住在这里还习惯吗？会不会太无聊！」

月光先是脸一红，而后才摇着头，看着这样的月光，心瞬间沉淀了下来，他，是我的责任，在处理哪些纷乱的事之前，应该把月光先安置好才对，于是心里深处柔软了起来，看着他，伸手抚向他的头。「有什么不习惯，缺什么都要讲喔！」

「对阿，要讲！」

龙突然的出声，吓到了月光，而乔则是笑着趴到另外一张沙发，我安抚着月光。

龙眯了一下眼，对着慵懒的趴在沙发上的乔道：「喂，你也躺得太舒服了吧！最近都闲在家里当米虫阿！」

「有人包，何乐不为？」乔抛了给媚眼给我。

看着乔，避开了龙的审视，微微苦笑。「是阿，我就是那个冤大头！」

我知道乔的意思，只是还是难以面对，真的不想让龙操心，不能想像，龙知道整件事后暴跳如雷的模样。

「你疯了？干麻包这不事生产的米虫？」龙不认同的表情扫了过来，直直的逼视着我。

「有点事。」笑得苦涩。

「又是为了那个王八蛋？」

看着渐渐动怒的龙，我叹息了一声，乔却是无关打紧的趴在沙发上，而在我身旁月光却是僵硬着身子，彷佛对于眼前的局面，感到惧怕。

轻声低着音量，哄着他。「月光你先回房间，我们有话要谈。」

看着低着头却不肯离去的月光，一致哄着他回房，看着他渐渐走向楼梯的身影，太过寂寞寂寥，让人放心不下的背影又让人怜惜，这样的一个孩子……怎舍得他坠入红尘……

第五十二章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当乔把话挑开，龙的激动，以及月光的未来，混合在一起，最初的想到是，这么纯净的孩子，像他一样的孩子，怎么可以让他在红尘淹没，当他还在时，我什么都来不及给他，当他离去时，我什么也给不了他，月光之于我也许也是个……替身……但我不会说出口，即便是乔和龙也不知道我曾经有个弟弟，而我希望给他温暖即便是补偿，就算是我妄想着做着这些没意义的事，自以为是的强加在月光身上，我，仍怜惜他，只因那温润的眼神。

痛苦的拥抱着，龙的眼泪滴在我的身上炽热如腊，一点一滴都在我心头，成了灰，但眼泪始终不停，于是乔劝着，与龙打闹着，来转移他的情绪，也转移着彼此的情绪。

话题结束了，而我……却沉溺在其中，反反覆覆的思考，直到乔将龙架到一旁，我才犹如梦醒，看着他们离开了客厅，于是广大的客厅又只剩下了我一人，抬起脚步，爬上了阶梯，仅在一瞬，怀疑起自己的存在，却又再下一秒，回到了现实，走完这阶梯。

停顿在自己的房门前，轻轻叹息着，在下一刻转动着门把，反身将门锁起来，把身躯甩到床褥中。数着绵羊，也挥不走那黑暗中浮现的脸孔，只能任凭着时光消逝着，直到天又将明，侧着身聆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想像着在另外一个相似面孔那边，会有什么事发生着。

说恨他吗？并不全然，只是妒嫉，毕竟一开始他就是正主儿，让人愤恨的该是筝的摇摆不定难以捉摸，以及我的不安疑惑，对于他恨不起又爱不上，也只能怜惜可怜他，却又嫉妒着他的一切，矛盾的一踏糊涂。

我们的任何想像都不重要，最主要的还是他本身的意愿，如果什么事都能清清楚楚，不游移在暧昧边缘，也许我们三个人就都能从这僵局解脱……如果咬着牙很快的就会结束……那么请让我亲手结束这个僵局……

晃着头，起了身，迎向刺眼的阳光，转身来到了客厅，看着月光恍惚着，回过神却是泪眼汪汪凝视着我，那神情太过可怜，需要人安抚，头一转便将主意打到乔的星星糖身上，坏心的笑了一下，反正乔的怒气龙会安抚。

哄着月光闭上眼睛，悄悄的走向厨柜，取了糖罐，看着他全然信赖阖上眼的模样，放了一把星星糖在他掌心，红的黄的紫的，就像童话般，五彩缤纷，在他张眼时，静悄悄的一滴泪流出眼框，彷佛他眼前的，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就像我放在手中的是一把希望。

苦了很久，这孩子。看着他哭宛若看着那孩子哭着，有些不舍，却不能为他做什么，也许发泄是他现在唯一需要的。借出了胸膛，曾经怅然若失，如今就像失而复得，思绪千转着，百般无奈着，在他眼底想必我也大概是这样，一个迷惘的孩子，心慌乱着，没有目的地。

直到如今我心仍是纷乱着，下定了目标，却害怕着一双迷离朦胧眼眸，就能彻底击溃着我的全部，不安。旁徨，负面的情绪如影随行，心被人困住了，无法解脱，相思最苦如穿肠毒药，在分分秒秒间，相思成狂。

第五十三章

有些事情就像是 这个世界不去深思 就不会痛苦然后 你会渐渐的麻痹 对于生活 对于活着人类是善于遗忘的

终究是回到了他身边，无论月光再怎么望着，我还是趁着某天清晨离开了这，走在街道中，没有旁徨只是安然的走着弯弯的巷道，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正是凌晨四点钟，天还灰蒙着，寻芳客与MB零星散在路边，搓着手，百般无趣的看着他们在路上讨价还价，天将明了，人人莫不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徘徊在这街道，就像幽灵般，在这仍未光明的的清晨中寻找迷梦着。生意成交了，缠绵一夜，一夜销魂；不成则是捡个小吃店，喂饱精神疲乏的躯体，除却一身疲惫，走回归去的路上。

努力搓着手，早晨的街道还是寒气逼人，或者是……我太久没出来站壁？显然娇贵不堪，真是没用！若真是如此，以后该如何是好？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样的黑色轿车已停靠在我的眼前，摇下车窗，那张让我熟悉却陌生的脸孔出现在眼前，看向他，开了车门，系上安全带，眼神直视着前方。

是的，事到如今，理智早已完全失控，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只会让自己更加在意其中的纷扰，只是无法逃避的……不只是我，还有他和他，想起了那时的无助，想纵声尖叫，却只能往喉里咽，那苦涩。明明很想快点见到他，只是见到后却又会想起无尽的伤痛，软弱的令人无法置信这样的我出至于花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