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带刀[古代架空]——BY:元灵宇

作者:元灵宇  录入:02-16

  老者便坐了回去,抬了抬手,示意李观镜发问。
  李观镜道:“方才我说的五人,还有没有念到的两人,都是前些日子在江南河工事上去世的沈家村村民,丈人都是认得的罢?”
  老者摇了摇头,道:“不是七人,是十七人!”
  李观镜愣住,问侍卫:“你没听错?”
  侍卫道:“没有,他确实说的是十七人。”
  也就是说,那份名录里面人名是不全的。李观镜惊愕地看着手中的纸,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另外十人也住在附近?”
  老者点头。
  “县衙赔付的钱可拿到了?”
  老者摇头。
  李观镜闭了闭眼,继续问道:“工钱呢?”
  老者继续摇头。
  在这种时候,李观镜不得不优先为官府说话,于是安抚道:“毕竟是工事上出的意外,县衙一时也没做好安排,再过些时日,银钱定然会送来的。”
  老者借着微弱的天光打量了李观镜片刻,然后摇了摇头,道:“不是意外。”
  李观镜再次惊住,这次侍卫也有些惊讶,忍不住道:“为何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老者麻木地摇着头,重复了一句后,低声道,“他们……拖着不给钱,拖了好久了,因为修工事耽误了农忙,地主家的租子交不上去,十七个傻娃娃约好了一同去要钱,去了……就再也没回来,大家都说是意外,可是老朽知道,不是意外……”
  李观镜看着老者抬起皱巴巴的手抹去脸上泪水,身上一阵一阵发凉,他缓了好一会儿,向侍卫道:“你出去守着。”
  侍卫一愣,问道:“世子能听懂么?”
  李观镜淡淡道:“我不打算问了,你先出去罢。”
  侍卫依言走了出去。
  李观镜站在门边,示意外面几个人站得远些,尔后回过身向老者道:“他们是不是留了什么东西?”
  老者颤巍巍地看着李观镜。
  李观镜认真道:“我需要证据,否则无法为他们伸冤,你若不信我,难道要去长安敲登闻鼓么?”
  老者也不知什么是登闻鼓,他原先是想着去钱塘找刺史的,可是眼前这个年轻官人的眼神十分干净坦荡,衣料一看就不是凡品,连地主都穿不起这样的衣料,他说自己是长安来的,或许真的是长安来的,也许老天有眼,看不惯这样的冤案,因此让此人从天而降,来听一听自己的冤屈。老者想通这一层,起身去了里间,李观镜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片刻之后,老者回了堂屋,手中拿着一叠粗纸,粗纸上有红色笔记渗透,如同血书一般。
  或许这就是血书。
  李观镜接过纸,展开看去,见其中果然是以血迹写下的陈情,后面签了十七个名字,其中七人正在名单之中。李观镜压抑住心中的震撼,小心地将纸折好,慎重放入怀中,然后将攒出来的碎银和铜钱一并放入钱袋中,交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钱,没再说话,只默默送李观镜出门。
  临行前,李观镜忍不住问道:“那些人如今埋在何处?这几日刚好是寒衣节,我想去祭拜一二。”
  老者摇头,道:“没还给我们。”
  李观镜气得笑出声,过了片刻,方咬牙道:“你放心,我会送他们回来的。”
  老者静静地看着李观镜,蓦然跪了下去,在李观镜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重重给李观镜磕了三个头。
  李观镜带着这无比恶劣的情绪回到了城里,临进家门前,才堪堪忍了下来,他回头看向随自己进村的几个人。
  那几人被李观镜的眼神吓了一跳,忙道:“世子放心!”
  李观镜“嗯”了一声,道:“若是我听到任何风声,唯你们是问!”
  几人顺从地垂首,那名负责翻译的侍卫更加惶然,直后悔当时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如今这事好像关系不小,谁要是说出去,李观镜第一个肯定怀疑自己,想到此处之后,他更加忐忑,严严地闭着嘴,不肯轻易说出一个字来。
  李观镜见震慑到位,跳下马,将鞭子扔给陈珂,大踏步地进了府。
  高杰迎面而来,却见李观镜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颇有一种气势汹汹之感,他不敢靠近,见后面侍卫跟了进来,正待要问,那些侍卫却如避蛇蝎一般,一股脑全跑了,高杰心中不解,但是眼前有陈珂皱眉看着自己,也不敢多问,只道:“世子看着心情不好,可是你们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遇见了一条毒蛇,险些咬到世子。”陈珂说罢,冲高杰点了点头,也自进了院子。
  高杰领会到“毒蛇”必然不是真的蛇,而是在影射什么,但是现在李观镜这个模样,高杰便不打算细问,只去侍卫所确定与自己无关,也就作罢了。
  李观镜却不能轻易放下,这份血书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让他连水都喝不下,可是为大局所想,他又知道现在不是捅破这一切的时候。到了晚间,李观镜单独进了卫若风的房间,将血书放到了他的案头,然后在卫若风疑惑的目光下,将此事原委说了出来。
  卫若风的惊讶丝毫不亚于李观镜,他怔愣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拍桌道:“竟有如此草菅人命的事!他们眼中可还有王法?!”
  “我怀疑他们是挑选着签了合约,不知还有多少工人连合约都没有呢。”李观镜无力地靠在椅子上,道:“郎中写封奏折上报朝廷罢,此事已经在我们管辖范围之外了。”
  卫若风闻言,心中火气熄了不少,他权衡再三,向李观镜道:“这事直接绕过刺史的话,有些不妥。这样罢,趁这两日无事,我跑一次钱塘,好歹去刺史面前试探一二,若他早知此事,那就不必指望了,我直接奏报圣人!”
  李观镜心中一松,道:“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最好!”
  卫若风轻叹一声,忧心忡忡地看向李观镜,道:“如此一来,你去会稽恐怕更加不安全了,要不就别去了罢?”
  “无事,我带上侍卫。而且……其实在府里和去会稽区别不大。”李观镜也叹了口气,道,“我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这与我想象中的差事差的太远了。”
  卫若风拍了拍李观镜的肩膀,道:“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何况涉及如此大的利益。不过你也不必沮丧,不会处处都是如此情境的。眼下虽有黑暗,但正直之士却也不少,有你我在,此案不会就这样过去。”
  李观镜看着卫若风,过了片刻,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
  卫若风瞥向水漏,道:“此事你先别操心了,明日要启程去山阴,现在快回去歇息罢。”
  李观镜今天奔波一天,其实早就有些疲乏,而且后面确实还有一堆事等着他,这时候养足精神才是大事,他听从卫若风的建议,告辞离去。
  卫若风借着烛火又看了一遍血书,面上不复方才劝说李观镜时的轻松,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起身将血书锁进行李最底下一层,尔后吹灭烛火,自去歇下不提。
  

第58章
  会稽郡最负盛名的地方,莫过于兰渚山下的兰亭,数百年前,一群名士聚集在此行修禊之礼,曲水流觞之中,诞生了名传千古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文人无不爱书,来到会稽的话,自然免不了会想要去瞻仰大书法家的风采。
  “兰渚山在山阴,离会稽县城不远,等回程的时候,我们可绕道过去参观一二。”姚歌行说道。
  李观镜笑着点了点头,思绪却渐渐飘远。他是一定要去兰渚山的,不过目的不仅是那幅墨宝,更主要的原因其实在于郡王找到五岁的元也时,地点就在兰渚山附近,虽则元也现在多半不会在那里了,但是李观镜还是蛮想去看看这个孪生弟弟生活过的地方。
  屋外正在下雨,水滴沿着屋檐黑瓦淅淅沥沥地落在天井中,李观镜胳膊肘架在窗台上,托头坐在窗边,看着陈珂从驿馆大堂匆匆进来,沿着回廊进了这座楼。片刻之后,敲门声响起,陈珂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公子,我回来了!”
  “进来罢。”
  姚歌行将案几上的卷宗堆叠到一起,抱到了怀里,道:“那我就先回房了。”
  陈珂进门来,见姚歌行也在,先回道:“先前出去拜访各家的人都回来了,刺史和县令皆是十分客气,说我们有事可随时吩咐。会稽郡王因为从未来过封地,府邸只有几个看家的仆从,我们进去喝过茶,便也就尽了礼了。王家那边方才回了拜帖,说不敢劳烦公子和姚监丞,他们今日准备些资料,明日会亲自来驿馆拜访。”
  姚歌行笑道:“如此甚好,我也去准备一二。”
  李观镜点了点头,道:“有劳你了,我还有几句话要问,稍稍晚些过去和你一起。”
  陈珂目送姚歌行离开,然后关上房门,道:“找到纸条上的地址了,方神医果真在这里,说晚间就来看望公子。”
  李观镜心中一喜,他不由按上胸前的玉坠,希望方笙这段时间的寻觅能有个好结果。
  陈珂安慰道:“公子放心,方神医神通盖世,一定会找到法子的!”
  李观镜失笑,道:“什么神通盖世,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新鲜词儿?”
  陈珂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前几天看的话本里见到的,难道这不是成语么?”
  “我没有听说过,或许是,也未可知。”李观镜将腿盘在椅子上,继续看着窗外。
  陈珂问道:“公子在看什么?”
  李观镜呼出一口白气,忍不住想到了颍州那夜的大雨,那时他该是无比疲惫惊惧,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伤痛却不大记得了,历历在目反而是雨幕下的草亭、草亭中的火堆,还有火堆边的人,如同昨日才见过一般。想到此处,李观镜忍不住轻叹一声,道:“我在想,杜学士差不多该到钱塘了罢。”
  陈珂先前听李观镜提过杜浮筠的路线,因此推测道:“估计还得要个三四天,不过郗风差不多该到了,希望他收到我们留的信,早些赶过来会合才是。”
  那块以鸡血藤编就的千结此刻被戴在胸口,秋日衣服厚,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李观镜能感觉到心口那块异物,自然也就无法忽视阎惜的话。他希望早些见到郗风,好弄明白这谜底到底是什么。
  陈珂见李观镜面色渐渐凝重,想了想,道:“公子,王家的信息也打听到了一个大概,你要现在听么?”
  “嗯?”李观镜回过神,道,“明日人就来了,快说罢。”
  “会稽王氏出自江宁,曾经住在那个乌什么巷……乌鸦巷?”
  李观镜更正道:“乌衣巷。”
  陈珂笑道:“对对,就是乌衣巷,那会儿江宁还是建康呢。”
  “所以说,他们确实是琅琊王氏的嫡系一脉。”李观镜沉吟片刻,问道,“如今王家是什么情况?”
  “如今王家家主名叫王爻申,膝下有五子,长子和次子在外地做官,三子王歌之未考取功名,平常王家的事都是他帮着打理。四子王荀之被他祖父带去了江宁,鲜少回会稽。五子王翊之,和公子一般年纪,今年六月初刚加冠,加冠后不久就外出游历了,现下不在会稽。”
  “人丁不算少,但是现在只有王歌之在家中?”
  陈珂道:“正是。”
  李观镜问道:“王爻申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江南河这么大的事,想必不是王歌之自己的主意罢。”
  “这……眼下是不好问他了。”陈珂惋惜道,“他也是在六月初那会儿中风了!”
  李观镜眉头一挑:“和王五郎加冠礼差不多时候中风?这么巧?”
  陈珂道:“我也觉得巧,但是问起旁人,他们都不觉得奇怪。据说王家这老丈的脾气非常差,对待下人非打即骂,就连亲儿子也很难幸免,王家这一脉只有王歌之留下,好像也跟这个有关。”
  李观镜笑了笑,不大相信这些,打趣道:“这等消息你也能打听到?”
  “不难打听,他们本地人多数都见识过王爻申的暴躁脾性,他发起火来可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
  “这有些不好,毕竟打人不打脸。”李观镜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若是王爻申不是个正常人,那常年伴随他左右的王歌之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天快要黑的时候,方笙如约到来,李观镜辞别姚歌行,回到自己房里时才发现与方笙同行的还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李观镜脚步一顿,正待发问,方笙冲他使了个眼色,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我会带他来?”
  老者见到李观镜,一开始神情十分古怪,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变得甚是激动,往前挪了两步,作势要跪,李观镜连忙扶住他,老者泣道:“四年了!老朽以为少主再不会回来了!”
  四年,少主,老者是在说元也!李观镜垂头扶着老者入座,借以掩盖震惊之色。
  “王伯,你也别太激动,如今你家少主回来,你就不必天天去山下等着了。”方笙劝慰完,示意李观镜坐到自己身旁,她取出脉枕,开始为李观镜号起脉来。
  李观镜见她久久不出声,神情不悲不喜,心下有些着急,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方笙没有回答,反问道:“我今日带王伯来,你高不高兴?”
  元也的事有了进展,李观镜心中自然高兴,便点了点头。
  方笙看了一眼王伯,收回手,一边包裹脉枕,一边道:“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他都四年没见……没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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