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金匮Ⅱ[古代架空]——BY:羹一瓢

作者:羹一瓢  录入:03-13

  情事令白弘麒气血翻涌,肌肤才有了红润色泽和肉体的芬芳气息,沈怀璋要趁机好好抱一抱他,以免他凉下去,又变成活生生的艳尸。
  两人皆是阴冷忧郁的神情,白弘麒原本就是这副脾气,沈怀璋则是长久以来面由心生。然而在夜色的掩盖下,伪造出爱意浓厚的氛围,沈怀璋撅起嘴唇在他眉心一吻,表白道:“三哥,我爱你,我爱上你了。”
  沈怀璋很笃定,他对白弘麒一见钟情了,才迫不及待想和他上床。白弘麒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往他面前一站,就足以吸引他。
  白弘麒的心灵比石头还硬,除非把他的心灵也强 奸,否则别妄想让他心动。
  白弘麒哼也不哼一声,沈怀璋又自顾自道:“渡部那个家伙没准会跑到承德来找我,我带你回上海罢,我们就能过一段清静日子。”
  白弘麒并未感到安慰,因为他的邻居就是沈怀璋。
  承德军务清闲,督军之子莅临,不看僧面看佛面,军区司令理应亲自接见。但他老人家生了一场小病,只是电话慰问,本想病好之后再为沈师长接风洗尘,可他的病不争气,拖拖拉拉总不能痊愈,于是便只好派亲信前去慰问。
  这日沈怀璋正巧在家,白弘麒与沈怀璋闹了别扭,且有客人要来,他一刻也不想在客厅多待。沈怀璋放他去了,转身迎来了稀客。
  “沈师长,真是不好意思,岳父缠绵床榻,难以亲自接见,竟已经小拖半月有余。”
  白弘麒站在楼梯拐角处,这声音令他身体僵硬,他的心神激荡片刻,才缓缓回头。
  前来拜访沈怀璋的乃是一位军官,携同自己的夫人。军官身材挺拔器宇轩昂,眉目乌浓,是个端庄英武的长相,他的夫人单着一身苏绣的旗袍,优雅大方。夫妻二人带着礼物,还有一名幼童。
  这军官也不是别人,正是和他相好了七年的安维民,安维民。
  白弘麒一时看呆了,他的目光太过直白滚烫,楼下寒暄的三人几乎同时抬头,白弘麒的目光只与安维民交汇了,与此同时,安维民的笑容彻底滞住。
  只是一瞬间,沈怀璋与安维民握了手:“有劳孙司令挂心。”
  一握之下,安维民回过神来,再次调动笑容,心绪不宁坐到沙发上。他再抬眼,白弘麒的身影一闪而过。
  夫妻二人与沈怀璋并非熟识,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也皆围绕着孙司令来说,总之想要邀请沈怀璋到家中一聚。
  三人交谈的漫不经心又很是投入,以至于孩子爬走了也没人注意。还是安夫人率先发现趴在腿边的孩子不见了,她起身呼唤:“安琪,安琪去哪里了?”
  沈怀璋在这边小住几日,家中无甚佣人。三人一眼没看住,孩子已经不翼而飞。
  安维民环顾四周,看向夫人道:“去院子里看看,他是不是跑出去顽了?”
  沈怀璋起身,尽显东道之谊:“不要着急,肯定还在家里,我随夫人前去找找。”
  安维民见二人出去了,自己站在客厅中央,他感到一阵茫然懊丧,他没想到和白弘麒还会重逢,在毫无预兆的时间和地点。安维民看见他上楼了,他的腿脚不听使唤迈上了台阶。
  他在卧房门口站定,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阿麒……”
  整个走廊寂静无声,随后,书房的门被打开。安维民转过身,隔着一道门缝,和白弘麒碰面了。这一面,白弘麒等了两年,没有盛大欢喜,只有无边的落寞和痛苦回忆,他的回忆如果只停在龙家晚宴上,执念就不会那么深。
  安维民推门进去,近乎野蛮拥抱了白弘麒,白弘麒则是推开了他:“你还活着……”
  安维民羞愧地点点头,白弘麒面无表情,连伤心都没有:“你还活着你怎么不来找我?”
  一切明明白白,白弘麒问了也是白费口舌,安维民扶着他的肩膀郑重道:“阿麒,你先听我解释……”
  白弘麒拿开他的手,冷漠道:“我不用你给我解释,我知道你活着就够了。你今天给我解释,明天就要给你的妻儿解释,不用解释。”
  安维民喉咙哽塞,眼睛也有些湿润,他眨眨眼唯恐眼泪掉下来,他哽咽道:“阿麒,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两年你过得好么?你怎么会来承德?”
  哀莫大于心死,白弘麒终于知道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他恐怕安维民还活着,苟活度日他都不肯死,如今见了安维民,安维民把他的生路彻底截断。白弘麒道:“好与不好又能怎么样?我在这里,沈怀璋养活着我。”
  安维民的心猛地一颤,他已经没有别的话好说:“阿麒……他对你好么?”
  白弘麒背过身,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夺眶而出,但他的声音仍旧沉稳:“他说他爱我。”
  安维民点了点头,原地站定片刻,安维民掩门离去。
  白弘麒抬手沾了沾泪痕,脸上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白弘麒回到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整洁的衣服,叠放在床上。他又从床下拉出皮箱,打开箱盖,拿出分装的药剂和粉末,撕开药剂瓶的铅皮和胶盖,将两者混合均匀,注射器的针孔刺穿胶盖,将浑浊的白色液体吸进注射器。
  这是今天要注射的镇定剂。
  白弘麒又照此方法将所有的药剂都吸进注射器,最后扣上塑料盖,保持针头洁净。他把酒精和棉花取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将皮箱塞进了床底下。
  白弘麒拿着衣服走进浴室,调好水温,将浴缸放满清水,白弘麒躺在水里,耳边听不到任何喧嚣。
  找到安琪之后,沈怀璋送走了来客,把他们送的礼物也扔了出去,这是看在沈正嵘的面子上送给他的,他才不要。
  沈怀璋近来心情愉悦,打算今日带白弘麒出去逛逛顺便下馆子。沈怀璋在楼上遛了一圈,推门走进浴室,他在浴缸前蹲下:“天气不冷不热,你洗什么澡?”
  白弘麒鲜少和他讲话,今天破天荒说道:“沈二,太脏了。”
  沈怀璋知道他这三哥有点洁癖,自己在他面前显然肮脏又卑鄙,他还故意不肯念自己的名字!沈怀璋脱下上衣和西裤,抬腿迈进浴缸,和白弘麒挤挤挨挨:“我和三哥一起洗。”
  名为洗澡,实为使坏,沈怀璋将白弘麒抱坐在怀中亲吻揉搓一番,白弘麒抵着沈怀璋的胸膛,偏过头对着他的耳根低低喘息,欢愉中掺杂着痛苦:“沈二,你能爱我多久?”
  白弘麒开口说话,沈怀璋反而有些不适应,他定定看着白弘麒的面孔,用腿绞住他匀称笔直的小腿,反问道:“三哥也爱上我了吗?”
  “沈二,人贱,就容易吃苦……”白弘麒要笑不笑闭上眼,在沈怀璋胸前躺了一会儿,他湿淋淋站起身,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迹,换上洁净整齐的衣服。
  沈怀璋稀罕的很,今天白弘麒和他说了三句话,一句骂他脏一句骂他贱,又问他能爱他多久,沈怀璋想,白弘麒大概已经妥协,要死心塌地和他恋爱了。
  沈怀璋心里前所未有的甜蜜,甜蜜的要融化。他草草擦拭身体,穿好衣服,兴奋地说道:“走罢,我的三哥,该吃饭了,去外面。”
  白弘麒看向他,眼中没有恐惧也没有憎恶,只是有了一点异样的光彩:“你去罢,这里的饭我吃不惯,我要先休息,别来打扰我。”
  白弘麒一缕幽魂似的从浴室飘进了卧室,顺带反锁了房门。白弘麒捋起袖子,用棉球蘸了酒精在手臂上消毒,然后将注射器的针头扎进血管,如常给自己注射针剂。
  白弘麒心情平静,他把半瓶安眠药一次性吞进腹中,然后躺在床上,等待困意袭来,他的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他一出生就是龙家的家生子,就连他的命也是龙家人的。他十八岁遇见安维民,安维民只是想和他风流一场,他还铁了心要跟安维民跑。
  白弘麒跟着他从皖南到中原,从中原到西北,来回辗转几千几万里,整整七年。白弘麒和他谈情说爱,还要看着他和别人上床,更没想到他还要娶妻生子。
  白礼贤为了劝他回头,死在了陕北的马匪手里,白弘麒还是离不开安维民。再后来,安维民穷途末路,白弘麒都回到龙天下身边了,心里还牵挂着他,跋山涉水也要去找他。
  兵败如山倒,田志兴却迁怒于他,让那么多人轮番侮辱他,还在他脸上刻了安维民的姓,安维民只让他好好养伤,等他回来。
  白弘麒等了很久,他都不知道头一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安维民势单力薄凶多吉少,白弘麒随时想着给他殉情。
  白弘麒和沈怀璋无仇无怨,沈怀璋将他掳走,三番五次拿金銮殿来羞辱他,白弘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原来以前是行尸走肉的活着,见到安维民,他彻底活不成了。白弘麒仰卧在床上,胳膊完全脱力,空药瓶从他掌心滑落,滚到了地上。


第40章 40.死生无常
  门上的暗锁对沈怀璋无效,只是白弘麒平常就嗜睡,他那个药劲很大,睡个一天一夜沈怀璋都不会怀疑他出了事。
  次日,安维民单独前来拜访,沈怀璋照旧接待。寒暄之后,安维民表明来意:“昨日来的匆忙,我有些话没来得及说,我与阿麒是旧识,我想……”
  沈怀璋瞥他一眼,打断他的话:“阿麒?你说三哥?”
  安维民微微颔首,丝毫没有尴尬:“是。”
  沈怀璋斜着眼睛将他打量一遍,婉拒道:“我那三哥正在睡着,安师长如果想叙旧,还是等他醒了罢,他总是休息不好,休息不好就容易发脾气。”
  安维民听他字里行间是关怀白弘麒的,掌心不安地在膝头搓了搓。他从没想过彻底放下白弘麒,即使为了活命与远方表妹结为连理,心里想的也是安稳下来去找白弘麒。
  但他来晚了,白弘麒已经和沈怀璋相好,昨日相见,白弘麒也只是责问了他一句“为什么没来找他”,除此之外没有对他流露任何情感,安维民不甘心,他认为自己和白弘麒之间还有话要说,不该就此了断。
  安维民愿意等,沈怀璋不紧不慢看报纸。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安维民等了两个时辰,他想或许是白弘麒不愿意见他,故意让沈怀璋拦住了他。
  安维民站起身道:“沈师长,劳烦你告诉阿麒,如果他今日不肯见我,我明日再来。”
  沈怀璋没有起身,笑微微道:“慢走,不送。”
  安维民早就把沈怀璋惹恼火了,憋着没有发作也是看在孙司令的面子上。
  沈怀璋快步上楼,走进了卧室,他来到床边蹲下,晃了晃白弘麒的臂膀:“三哥,醒一醒罢,起来吃点东西。”
  白弘麒没有回应,沈怀璋向下握住了他的手,白弘麒的手很凉且有些僵硬。沈怀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面孔凑近他的面孔,脸贴着脸,他的脸也是凉的,细嗅之下,有些熟悉的药酚气味。沈怀璋小声呼唤:“三哥?”
  沈怀璋伸手摸向白弘麒的脖子,他的脉搏似乎若有若无。沈怀璋的手掌贴着白弘麒的脖子抚摸,滑到胸膛,掌心却感受不到他心脏的跳动。
  片刻之后,沈怀璋惶然抬起头,他意识到,白弘麒已经断气。
  沈怀璋昨晚抱着的白弘麒还是热的、活的,而现在已经没有丝毫活气了。
  沈怀璋心里陡生出庞大的失落,他环顾四周,没发现任何血迹、污渍和利器,只有床头柜上的注射器,以及脚边的空药瓶。白弘麒死的干干净净,他还洗了澡,他还问自己能爱他多久?
  沈怀璋茫然地看向白弘麒,以往那么多人鲜血淋漓死在他面前,即便惨绝人寰他也毫无所动,如今,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白弘麒的死不再他的计划范围内。
  “三哥没了?”沈怀璋听到自己的声音。
  “三哥没了。”他自问自答。
  沈怀璋并未着急对白弘麒的尸身做出处理,他颓然躺倒在床上,不敢再看白弘麒一眼。
  沈正嵘迎娶姨太太这日,金銮殿登门祝贺,他谨以沈怀璋的名义,向沈正嵘献了一尊送子观音,沈正嵘欣然接受,金銮殿吃了一场酒宴,欢欣而归。
  次日中午,金銮殿得知了不得了的消息——
  沈正嵘被新姨太一刀豁了肚子,险些命丧黄泉。
  金銮殿正在吃午饭,这消息惊得他打翻了饭碗,他并非担忧沈正嵘本身,而是沈正嵘一死,再也没有能压制住沈怀璋的人。金銮殿双目呆滞:“督军他怎么样了?”
  何锦佑一边用抹布擦拭饭桌一边说道:“还不知道呢?只是听人说连夜送去了医院,还不知道是生是死。”
  宝茱道:“那新姨太可真够厉害的,能一刀把将军豁了。”
  何锦佑道:“钟小姐和瑾哥儿一块长大的,她练过武。”
  宝茱道:“那她的胆子也够大的,这要是被枪毙了该怎么办?”
  何锦佑道:“听说她被大夫人关进了监牢,钟宪武不会放任不管,而且没有督军发话,别人也不敢善自处置。”
  金銮殿无心再吃下去,他心里暗暗祈祷沈正嵘不要有事:“通知师长了么?”
  “这么要命的事,肯定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璋哥儿,督军有事没事,璋哥儿都得回来。”
  三人愁容满面,何锦佑又对宝茱说,吃罢饭收拾收拾东西,先回旅馆去。
  金銮殿心绪不宁,沈正嵘要是死了,沈怀璋彻底无法无天了。
  这日傍晚,沈怀璋又来了电话,这次金銮殿没有拖延,立马接听:“喂,你收到消息了么?你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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