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是谁,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很惊愕,只是这点惊愕之余,多少又有点……期待?
或许是个能用的上的主意。
董酥白云里雾里地想着别的,还是曲清北拍了拍他才把他思绪牵了回来。
“董哥你听我说啊,再说了,人家热恋中的情侣哪个不是如胶似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黏在身边,粘不上也要做到微信不断,消息不断。”
董酥白听得直皱眉头:“这是谈恋爱还是找了个狗屁膏药啊?情侣也有各自的工作生活,该给的空间还是要给。”
“给太多空间不就生疏了,我就是通过这个知道你跟他冷战了。”曲清北眯眼笑道,“你当时跟我说要住这边我就觉得奇怪,而且你这两天也不理他,我有好几次看你屏幕上亮了他发来的消息,你都直接锁屏不看。”
董酥白好笑地扫他一眼:“谁跟你说我在跟他冷战的?”
曲清北分析得正起劲,冷不防听到这话楞了一下:“啊?”
董酥白把屏幕转到他跟前,上面最新几条消息就是姜烯让他留意家门口的快递,说是自己给他的惊喜。
曲清北看着上面有来有回的聊天记录干咳了一声。
董酥白淡笑着说道:“消息是要回的,如果还在生气的话大不了回简单一点。”
他从不喜欢玩冷暴力这一套,就算全世界都倒戈了他也不会变,顶天的大事他都一定要跟当事人说明白。
断也得断的清清楚楚。
他摇了摇头没继续打趣曲清北,从包里拿出姜烯之前给的维生素B往嘴里喂了一颗,想起他刚才那句话,又笑道:“不过我跟姜烯可不是头几年的热恋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热恋期那么燃情,但比热恋期要深厚的多。”
“哦。”曲清北一顿生龙活虎的解说一句没押对,还被反过来炫耀一脸,沮丧地捧着碗咬饺子撒气。转头看见董酥白放在桌上的药瓶,瞳孔顿时放大一圈,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董哥!”他一把上去抢了过来,声音都差点劈了叉,“你吃这个干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董酥白给他突然一下弄懵了,饺子递到嘴边都没敢吃,拍着他的肩让他别激动,蹙眉问道:“怎么了?维生素B不能吃?”
“维生素B?”
曲清北从里面倒了一粒,咬下一小块在嘴里,脸上的震惊尽数转为疑惑。
确实是维生素B的味道,可这个瓶子上的贴纸明明……
董酥白看他神情不对,也跟着严肃起来:“清北,这个药有什么不对吗?”
“药没不对,是药瓶不对。”曲清北罕见地凝声道,“董哥,你也知道我爸妈有一家心理咨询室吧,里面是有专业的治疗师跟医生可以在医院开处方拿药。”
“但是因为有些患者他们介意这些,怕被别人歧视,所以我们治疗师把药给他们的时候会格外附带一张定制的贴纸挡住原来的样子,随便他们用不用。”
他拿过药瓶,指着瓶身上贴的贴纸:“这个就是我们家给的,这里面的药应该是用来治疗抑郁症的。”
曲清北话音落地,董酥白猛地转头看向他,手里攥着药瓶半天没说一句话。
这个病名他并不陌生,娱乐圈里因为各种原因被曝出患有抑郁症的艺人不计其数。
可他记得当时看到这瓶药纯属事发突然,而且后面姜烯想都没想直接给了他一瓶,总不能是他提前预知到自己会看到早就准备的好吧……
他脑中一瞬间想到很多种可能,沉声问道:“清北,你会不会是弄错了?”
“嗯……应该不会,这药按理说就是治抑郁或者焦虑的。”曲清北用指甲扣掉一部分贴纸确认了一遍。
董酥白把视线重新移回药瓶上,沉着眸子一言不发。
曲清北这会儿才注意到他的状态,尽管董酥白以前开玩笑的时候表情也不会有太大变化,但这次显然是一种反常的沉默。
他咽下嘴里还没嚼碎的饺子,迟疑地问道:“董哥,这药是谁给你的啊?”
董酥白把瓶盖拧上扔回包里:“姜烯。”
“啊?”曲清北愣住,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不能够吧……”
也不怪他觉得难以置信,姜烯平时对谁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扎在哪个人堆里都能聊得勾肩搭背。闲来无事还喜欢招惹自己,愣是要给人惹无奈了才肯罢休。
而且这么久相处下来,他也没察觉到什么异常。
他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出乎意料,董酥白没反驳,勉强勾着嘴角淡淡一笑:“他一直都是这个性格。”
化妆间里开了很强的冷气,刚刚还热腾腾的饺子没一会儿就凉了。
曲清北放下筷子,想了想,还是说道:“董哥你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吧?也可能是他借用了别人的药瓶装维生素,我妈也喜欢这样乱装东西。”
以前拿可乐瓶装酱油,他回家端起来猛喝一口,险些给自己喝的背过气去。
董酥白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机屏幕被他亮了又灭。
他沉默片刻,突然问了一句:“清北,你刚刚说很多患者介意别人知道这些?”
曲清北点点头:“是啊,现在对于心里疾病的普及还不到位,在很多人眼里这些事情就是在吃饱了无病呻吟,根本不值得特地花钱去医院看。”
“我之前就见过几个孩子,可能学习压力大吧,整天睡不好也没精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家长说了,最后还被反骂一句矫情。”他耸耸肩,轻叹一声,“所以我以前干这行的时候真的挺无奈的,毕竟在有些患者家属看来,心理咨询就是一个骗局、一个不需要存在的地方。”
董酥白听罢低低应了声,转言催他去找化妆师过来,还是不放心地给姜烯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少气无力的,像是介于想睡又不能睡之间。
“哥哥?”
董酥白这电话打的自己都没想好要说什么,就是本能地想听听他的声音而已:“你干嘛去了?怎么听起来那么累?”
“不是累,是又无聊又困。”
耳边传来椅子挪动的咯吱声,姜烯走到一处角落才跟他解释道:“我不是跟你说我带了两个刚出道的艺人吗,实力不太能打,但是下周就要上台了,公司这两天就安排了两天紧急训练,我得经管他们。”
“天天就坐在那个玻璃面前从早看到晚啊,还不如让我回办公室看文件去。”
董酥白听他抱怨兮兮的语气没忍住笑了笑:“无聊是无聊了点,但总比你之前跟着四处跑轻松。”
“我还宁愿四处跑。”姜烯那边打了个哈欠,想起董酥白还没回自己消息,提醒道,“哥哥你看到我发的微信没?回去记得去楼下拿快递,不要忘了!”
“知道了,你都念叨好几遍了。”
曲清北带着化妆师进来,董酥白朝她点头示意,又跟姜烯说道:“你忙完早点回家,我准备卸妆了,弄完四五点就能到。”
“好。”姜烯见状也不耽误他时间,答应一声挂了电话。
夏季的天气阴晴不定,正午时分还是太阳高悬,转眼等董酥白收拾完准备出门的时候,外面倏忽间就下开了大暴雨。
雨声雷声连成一片,天空仅剩的最后一抹光亮也被滚来的团团黑云遮盖。
堵车是每场暴雨的保留节目,这次也不例外。董酥白一路都畅行无阻的,谁料到家门口竟然还堵了十几分钟。
左右都要去楼下拿快递,他索性没让司机开到车库,在正门停下后就撑伞下了车。
两人份的伞也没顶住倾斜而下的暴雨,没一会儿他膝盖以下的布料就全都紧巴巴地贴在腿上,走一步就要带起一串水珠。
小区快楼下的快递柜前后门各一个,他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没问姜烯是在哪里。
这个天气也不好拿手机,反正来都来了,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输了姜烯的手机号。
没一会儿,右下角的柜子就应声弹开。
是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董酥白掂了掂没什么重量,放进包里松了口气。
前后门走一趟少说得五分钟,照这个雨势过去怕是要成落汤鸡了。
他一溜烟跑回家,在浴室随意过了遍水就迫不及待地把姜烯所谓的这个惊喜盒子拆开。
姜烯从小到大送过他的礼物保守地说都能堆满整整一间房了,但尽管如此,他每次依旧满心期待。
盒子拆开,里面不是他刚刚猜测过的东西,而是一个黑色的U盘。
他脑子里跳出个想法,不会是姜烯偷摸剪辑了他们俩以前的那些视频吧?
董姜两家父母都是喜欢记录生活的人,他们小时候的喜事啊,糗事啊,基本都被一个个录像键保留在手机里变成份独特回忆。
俩人长大之后也会频繁拍摄日常琐事,幻想等哪天老了能在一起回味一下。
“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了。”
董酥白浅笑着自言自语,随手把U盘插到电脑上。许是里面东西比较多,光是等系统加载排序都等了好几分钟。
云盘里跳出一个以姜烯命名的文件夹,董酥白点进去发现里面是一百来个小视频,每个视频的名字都让他莫名感到一阵不舒服。
他放在鼠标右键上的食指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排斥。
约莫停了几秒,他还是点开了一个名为“双人失败1”的视频。
播放键按下,进度条慢慢往前移动。视频画面很朦胧,一直等了两三分钟都没有一点影像跟声音出现。
董酥白好奇地往后拉了一点,下一刻,一张女人的脸就这么在他眼前愈发清晰。
画面里的女人他总共见过两次,一次是微信里,一次就是之前在小区楼下看她跟姜烯站在一起。
他还在拉进度条的动作瞬间停住,整个人像应激似的猛然绷直脊背。
进度条还在继续走,就跟老旧的录像带放映机一样,他恍惚中甚至听见了磁带扯动声吱吱作响。
他看见女人被人像扔垃圾一样甩在床垫上,她面向镜头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双眼无神,眼珠松垮垮地定在某一处,写满了任人摆布。
画面跟僵持了一样停在这里不再变化,董酥白也跟着怔在原地。
直到进度条走了一半的时候,画面右上角才又出现了几个人。他们各自带着软皮面具,架着另一个人扔到女人身边。
董酥白手掌按在桌面上泛了白,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在高度集中。
他看出来了,里面的人就是姜烯。
戴面具的几人站的地方离摄像机远,声音没怎么录进来,董酥白只能听见几段模模糊糊的对话。
“他还是不肯……”
“又是个不听话的……”
“要不……再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
讨论声中猝然冒出的一句“东桦院”让董酥白颤了一下,毫不顾忌力度地使劲按着加号键试图调高音量,但都于事无补。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角度,长达几十秒钟的时间,都跟他微信里那段一模一样。
文件夹里的视频是顺序播放,董酥白还没反应过来,屏幕上就已经闪出了后续。
房间的样式变了,里面没有开灯,四面无窗且空无一物,只有墙壁上高高挂了一个电子时钟。
姜烯垂头靠在角落,刚刚那些人从门外拿着棍子进来,俯身蹲在他身前说了什么,紧接着就像是被激怒了一样,持续了整段视频的拳打脚踢。
压抑的闷哼中有人搬来一把椅子,姜烯被反手绑在上面,随后画面黑了一瞬,再打开的时候墙壁上的时钟显示过了一天。
董酥白心里跟刺痛一般,浑身血液都在倒流。他知道这些是什么了,他根本不敢往后看,抖着手去按暂停,好几次才成功。
试验、禁闭、断食、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词,后面每条视频的名字都像一次残忍的凌迟,一点点往他皮肉上剜。
东桦院的案子昨天刚宣判,他被曲清北拉着看了不少相关的报道,自然清楚里面是个什么地方。
他好像一瞬间知道姜烯身上所有反常的原因,为什么怕镜头,为什么对伤口处理那么得心应手,为什么喜欢睡在狭小的地方,还有为什么……
一直不肯跟自己说这些。
他不敢去回想那些平时的蛛丝马迹,心脏像是狠狠撞上了什么尖锐物体,袭来的钝痛让他不得不暂时松开紧绷的神经。
电脑屏幕的光亮在昏暗的房间下很刺眼,董酥白仰头靠在椅背上凝固似的一动不动。
他宁愿姜烯那些不联系的时间是去干了别的,也不愿意是现在这样。
屋外狂风肆虐,惊雷狰狞地在空中炸开一声声巨响。
姜烯路上车开得尽可能的快,忙了一下午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停好车点开短信提示才发现快递柜里的东西竟然还没拿走。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条新的取件信息。
在前门站点。
他满腹狐疑地看了半天,去后门快递柜拿回了那两张展览票,懒得冒雨去前门,就想着等明早上班顺路去取算了。
他双手抱胸叹了口气,为自己失败的送惊喜计划默哀。还以为是董酥白有事耽搁了没回来,结果走出电梯一看,家里明明就亮着灯啊。
什么木脑壳,记性这么差!
姜烯开门进去,一边换鞋一边扬声幽怨道:“我说董老师,你这什么记性啊,刚说完就忘记了。”
第62章 “你别怕,我没看”
客厅里只开了盏大灯,姜烯没等到预想中的回答,抬头四处看了看也没看见董酥白的身影,便又喊了一声。
“哥哥?”
屋里依旧没人应。
阳台敞开的大门外还晾着湿漉漉的伞,人肯定在家。
姜烯抖了抖身上的水渍,把展览票在掌心拍得“啪啪”响,走到董酥白门口时,果真看见这人正背对着自己坐在电脑桌前。
他本来就有点近视,光线太暗也看不清屏幕上是什么。
想着董酥白竟然转头就把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事给忘了,他带着一肚子坏水,脚下步子走得越来越轻,趁人没反应过来一把拍在他肩上。
“哥哥!”
他顺势把展览票抵在董酥白眼前不让他看,佯装生气道:“哥哥看什么好东西呢?走之前才提醒你半天,让你去取个快递你都不肯去……”
姜烯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电脑屏幕上,说着说着在中间生生断了一下,后面的几个字轻到甚至连气音都听不出来。
董酥白本来情绪就不稳定,被他这么突然的一拍吓了一跳。所有意识一瞬间尽数回笼,条件反射地抬手就把电脑关上,他敢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快的动作。
屏幕重重砸在键盘上发出“砰”的一声。
他心有余悸地转回头,姜烯脸上的笑意还没消下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滞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弧度。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出声?”
董酥白起身站在他面前,呼吸都是慌乱的,手指还没碰到他就被人轻轻往旁边拨开。
姜烯瞳孔微微放大,目光逐渐暗淡下来,停在那个还没来得及拔下来的U盘上,手臂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凑够力气提到桌面。
他好像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平静又木讷掀开屏幕,抬到一半又被人压着停在原处。
不知道是他现在使不上劲还是董酥白执意不让他打开,屏幕被上下掰出了一条危险的弧度,几万块钱的电脑跟个便宜玩具一样在两人手中僵持不下。
董酥白把他拉回身边,不容分说地先把人抱住。真实接触到的感觉好比有了魔力一般,不知道是想让他安心还是想让自己安心。
“回来怎么也不喊我一声,吃饭没?我给你弄点吃的。”
“喊过了,哥哥没听见……”姜烯五指缓缓攥紧,怔愣地挣开怀抱,拦下他想拔U盘的动作,“别拔,给我看看……”
董酥白哪里肯让他看,他恨不得把时间倒转回半个小时以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说着就要把人往门外推。
姜烯现在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他整个注意力全在电脑上,按着董酥白的手腕摇了摇头,提高音量有些恳求地重申了一遍:“让我看。”
两人视线就这么接触上,姜烯却顿时跟触电了一样躲开,不愿意看到他。
下意识地举动让董酥白心里宛若被刀子活活捅了一刀,疼得他喘不上气,说一不二地上去就把U盘拔了塞进口袋。
他知道姜烯为什么要躲开自己。
他不想让自己看到这些难以启齿的画面,这些被封存在磁带里的东西就像是他早就被碾碎但又不得不粘好重新展现出来的自尊。被磨尖了的针头顶在前面,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扎进去,轻轻松松又是鲜血四溢。
姜烯还在执着地打开电脑,想从里面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董酥白捧着他的脸强迫他抬头跟自己对视:“里面就是你想的那些,别看了好不好?也不要躲我,这些不是你的原因。”
不是受害者该承受的东西。
他把掉在地上的展览票捡起来,看清上面的字后苦笑一声,想到自己以前做的那些蠢事,鼻尖酸涩难耐。
“对不起,我不该一直逼你说这些的……对不起。”
姜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保持在一种木然失措的状态,听到这声道歉后,他失焦的目光一点点停在董酥白脸上,眼底骤然红了一圈。
“不是的……你不要跟我道歉……”他反驳了一句,颓然地坐在地上,始终把头垂得很低。
他一直都知道有这些视频存在,包括善意提醒的、无意口误的、或者蓄意威胁的。
如此种种下来,他自然也幻想过很多再次见到这些的可能。
但这些可能性里,从来就没有会被董酥白看见这条选项。
他愿意口述告诉他,但却不愿意让他亲眼看见。
他了解董酥白,所以不会怀疑他知道后会对自己抵触厌恶,他只是单纯站在自己的角度不想再去回忆这些时不时就纠缠自己整夜整夜的噩梦。
想要维护住这点脸面,也想自己在董酥白印象里,永远那是那个率然轩昂的样子。
外面天色越来越暗,暗到两人即使坐得很近都没法完全看清对方的表情。但董酥白还是没打算开灯,他知道姜烯现在不想见到光亮。
他把一直沉默盯着地面发呆的人搂到身前,感受到一阵微小克制的颤抖,手上不动声色地收紧了些。
“你别怕,我没看。”
董酥白撒了一个一戳就会穿的慌。
姜烯没多余的精力去细想,只轻轻点了点头。
他本想闭上眼等自己情绪平复下去,可突然察觉到什么,一下子躬起身子朝门外看去。
董酥白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慌张,连忙着急道:“怎么了?”
姜烯拉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到勒了一圈红痕:“哥哥,这个U盘是谁给你的?”
董酥白安抚地在他背上顺了顺,听他这么一问也起了疑心:“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我在楼下快递柜拿到的,填的是你的手机号。”
能拿到这些视频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他肯定就不会平白无故寄过来,绝对有别的意图。
他起先以为这是姜烯给自己的礼物,满心欢喜下也没顾得上看有没有别的东西。
想到这,他立马勾过盒子,里面果然还放了张白纸。
“还有东西。”
董酥白当即警觉起来,悬着一颗心打开,结果上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
他翻来覆去再三确认了只有这个,这才放心地把纸条给姜烯。
姜烯看着那串数字顿了顿,随后轻声说道:“是杨子轩。”
“杨子轩?”董酥白半天没想起来这个名字。
“我舅舅的儿子。”
姜烯把脸埋在董酥白肩颈缓了好久,终是拿出手机按下了这串号码。
董酥白本能地想阻止他,但转念一想这件事必须问个清楚,怕对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就让姜烯把免提打开。
杨子轩大约是守着这通电话,铃声还没响够几秒就被接了起来。
那边声音低沉沉的,像一声叹息:“哥,你总算肯打电话给我了,再等不到我就该睡了。”
姜烯扫开视线没讲话。
杨子轩早就猜到会是这个场面,他等这个电话的目的也不在这,沉声跟他说了自己的来意。
“你别误会,我前段时间有事回国了一趟,我爸不知道为什么不在家,U盘是我撬开他柜子从里面偷出来的。”
那边隐约传来女人迷糊的声音,杨子轩低声哄了两句,又继续道:“哥,我知道我跟我爸亏欠你很多。可笑吧,我性格一直挺懦弱的,不敢正面反抗我爸,就只敢这样私底下偷偷跟你说。”
“我爸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现在已经疯了,我知道他一定会拿这个U盘威胁你给他钱,所以我才把它偷过来寄给你。我就是想帮你,没别的意思。”
姜烯淡淡冷笑一声:“你不是想帮我,你是想让自己安心。”
“那也没错。”杨子轩倒是不在乎他冷言相对,自顾自地说道,“我女朋友怀孕了,她身体不好,宝宝也不是很稳定。我就想着是不是我干了太多窝囊事报应来了,所以就想尽力弥补一点。”
“这是我爸之前喝多了被我问出来的,U盘本来是东桦院那边留着作威胁,不会外传。但我爸说他能用这个找你要更多钱,这才拿到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哥你放心,我确认过了,U盘只有这一份。而且我可以用我孩子的命发誓,里面的东西我一眼都没看过。”
“这次走之后,我就不打算再回国了,今天就当跟你告别吧。”
他一股脑地说完,停顿了良久。姜烯既没有挂电话,也没有出声。
杨子轩知道自己等不到这个表哥的道别了,留了句“保重”就断了通话。
房间里安静了几分钟,东桦院那件案子警方最后有说明,所有“学员”被非法拍摄的影片全部集中销毁。
董酥白隔着布料按住兜里的U盘,只觉得烫手,到现在都余悸犹存。
姜烯留意到他的动作,无声地靠在他肩上。
原以为他会问点什么,比如为什么会被关在里面之类的。可直到长时间的缄默结束,董酥白再次开口,也只是问了他一个重复的问题。
“你晚上没拍照给我,是不是又没吃饭?我给你弄点吃的。”
“还不饿,哥哥别走了。”姜烯不是没听出他言语里的自责跟后怕,所以尽可能让自己讲话的声音显得轻松一点,“陪我待一会儿,说好了要把之前的事告诉你。”
董酥白沉着嗓音握住他的手,直言拒绝了,他不想让姜烯再回忆一遍这些痛苦。
但姜烯也学着他的样子拒绝回去,他挡在身上的最后一块布都掀开了,也不怕再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