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酥白拗不过他,只好放低声音商量道:“那我也得先给你弄点吃的,晚上不能不吃饭。”
他把大厅的灯关了,让人跟出来坐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回厨房拉开冰箱门,里面只有一颗孤零零的鸡蛋盯着他看。
相比于上面的空旷,冰箱下面的冷藏室就热闹多了。各种速冻食物那是应有尽有,想弄桌满汉全席也就是费几个微波炉的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董酥白先蒸了点包子给姜烯垫垫,随后果断点了外卖,把这人爱吃的东西从主食到甜品小吃挨个点了个遍。
他端着包子从酒柜取了几瓶酒,回大厅在姜烯头上拍了拍,递了个不烫的过去。
“给你买了好多吃的,一会儿就到了,先垫点。”
董酥白有意无意地想找点事情给自己干,他想知道姜烯的过去,但又害怕那些东西自己受不住。
姜烯接过包子一口没吃,许久后才低声絮叨地跟他讲了以前的事。
从他父母的车祸开始。
姜烯接到电话的前一天晚上,正好因为工作上的事陪朋友出去喝了一晚上酒。
宿醉过后的直观感受就是脑子卡壳转不动,所以在他听到电话那边通知他尽快去殡仪馆的时候,愣在床上半天都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家里没有别人,他跟浴缸里的几条鱼面面相觑了好几分钟才总算反应过来,衣服鞋子都没来及换就拦车跑了过去。
泥头车侧翻造成的伤亡不只姜烯父母两个,殡仪馆本来就是存放逝者遗体的地方,森冷又安静。被活人几声哭天喊地的嗷嚎炸出水花,也就跟那半夜来索命的亡魂殿没什么两样。
哀悼的时间没给多少,被拉到警局做笔录的家属基本都是结伴搀扶的,但姜烯却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全程镇定流畅地配合警务人员对完所有程序,在一片哭声中显得过于平静。像是跟其他人不在同一个时间层,大脑迟钝到还没完全接受信息,就连警察都多核对了两遍信息确认他是不是遇害者家属。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意识到他爸妈不在了的?
是在微信步数的置顶上,看见那两个头像后面的数字永远停在0的时候。
这是他们家一直以来的习惯。
姜烯大学毕业之后,因为各自都忙,很少有时间能聚在一起吃饭。因此微信步数就成了他们在不打电话时,确认对方是否一切安好的简单途径。
姜烯家在这边只有杨伟成一个亲戚,但他被其他事情绊住了脚,等知道车祸赶回家时,姜烯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什么都不出来。
那时候的杨伟成还留了最后一点良知,虽说是赌瘾缠身,但还是抽空过来陪了他两天,帮着处理完后事就一头栽进公司的烂摊子里。
公司的债务问题姜烯心里大概有数,他爸妈车祸前的一周多时间都在为这件事到处跑。夫妻俩都是赚良心钱的人,怕是在死之前都惦记着这个。
姜烯知道有些事杨伟成没法直接参与,所以他在房间崩溃大哭了两天后还是收拾好情绪强迫自己先把事情接手过来。
但公司负担的数额远远超出他的预算,把账户掏空了又找人借了不少钱也只把窟窿补了三分之一。
再后来,他正焦头烂额的时候杨伟成却突然找到他,跟他说自己有办法。
姜烯没留意到他的异样跟他过去见了他所谓的资方,随后就是背上被人重重敲了一棍。
等他再次睁眼时是在一间空房间里,周围只有他自己了。
他当时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后来于修明进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这里叫东桦院。
——是一家好评如潮,名声在外的“培训机构”。
也是再往后才得知,他们原本提议抵押的是杨子轩,想着亲生骨肉更好牵制赌徒。但杨伟成舍不得自己儿子,就签了几页纸的字条担保他只要钱,其他的事一概不会多管,这才换成了姜烯。
“我的手机在我有意识的时候就不在我身边了,后面跟你回消息发视频的应该都是杨子轩。他们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才给你发那些。”
董酥白下意识地抱紧他,东桦院背后那些主谋都涉及到赌博这他知道。
他起初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干,可后面发现有人的地方就有三六九等。不缺钱的大有人在,有钱有欲望,就会衍生出很多想象不到的罪恶。
“那个视频是进去一周后发生的。”姜烯尝试了好几遍还是没胃口,把包子放回桌上,“有好人活菩萨就会有走火入魔的疯子,里面的女孩也是被父母送进来抵债换钱的。”
“女孩待在里面,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们管不住自己禽兽的欲望,不仅侵犯,还要求同样被送进来的男的一起。”
“不上,那就只能挨打了。”
可惜姜烯是个犟种,说不妥协,就打死不会妥协。
终归这种床事,他要不愿意,谁也没辙。
反正在里面也没有时间概念,每天要么是打,要么就是各种丧心病狂的实验。
姜烯说到这,猛地想到什么,一时有些紧张:“哥哥,他们对男的没想法,只是打人而已……”
董酥白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在担心什么后胸口闷痛,在他小臂上捏了一把:“……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能回来就够了。”
手机连着发来几条短信打断两人继续,董酥白特意叮嘱过外卖员把东西放门口不用按铃。
他没着急出去,又陪姜烯多待了一会儿才开门把成堆的外卖拿进来。
姜烯不想让他白操心,摸了点甜品吃。
董酥白试探地问道:“于修明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他不是来找我们的,是他同事来采访的时候跟他提了一嘴里面的情况,他感觉不对就过来应聘钢琴老师想看看怎么回事。”
姜烯灌了口酒:“他也是意外找到我的,告诉我他的身份后就让我帮他套点话,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才把这事成功曝光出去。”
董酥白光听着都觉得心跳加速,他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方法,但他知道但凡有一点差池,结局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后面的事其实也就没什么了,就是工作,还钱,给我爷爷攒养老院的费用,还有……”
“还有什么?”董酥白问道。
姜烯微一停顿:“还有在网上打听你的消息,找个离你近点的地方住。”
他从东桦院被救出来后整个人都处在自暴自弃的边缘,要不是心里还有董酥白跟他爷爷两个牵挂,他早就自甘堕落了。
从小家境优渥养尊处优的人什么时候为钱发过愁。
胡乱调整好状态,他留了一笔养老院的费用,然后把家里该抵押的抵押,该卖的卖了,就这么连轴工作,连凑带借地把要紧的债务还清。
剩下从别人手里借的,就靠他以后打工慢慢补。
偶然累到放空的时候他都会去翻翻董酥白的微信,看着上面刚开始是有很多消息,打来语音的频率也知道对方那会儿心慌意乱。
但自从某天过后,消息就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停留了他被送进去的一个多月后。
姜烯主动发过消息,但回应他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他确实因为董酥白没找自己甚至断联而难受过,但却从始至终都没觉得他这个做法有什么不对。
毕竟是他先不告而别的,是他一走就是接近半年,他本来就活该。
他那阵连养活自己都很难,根本不敢马上去找董酥白,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只敢在同一个城市租一个位置近又便宜的单间,先把自己当下的问题的解决了。
人他肯定是要见的,但他想再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能看起来体面一点。
“所以我把所有拖欠的事情都做完之后才去应聘了星梦娱乐。”姜烯笑了笑,“好巧不巧,人比较聪明,刚好拿了第一,刚好安排去带了唐兴言,又刚好在茶水间堵到你一个人。”
他情绪实则缓和了大半,有时候他真的连自己都特别佩服自己的恢复能力。
挨过最难的一段日子,后面所有事对他来讲都不值一提。
看董酥白还是高度紧绷着,心里更多的是瞒他那么久的愧疚。
两人对彼此的感情没有谁多谁少的区分,他这一年多不好过,董酥白也一样。
他轻声道:“哥哥,对不起。”
有泪水顺着董酥白的鼻梁滑至下颌,他眼睛眨了好久才勉强止住。微微侧开脸掩饰性地擦掉,紧接着回头,毫无预兆地重重撞向姜烯的嘴唇,也不顾上疼不疼。
姜烯自然地迎合上去,从被动慢慢变成主动。
两人都带着酒意,以至于这个吻越来越香醇。
董酥白知道他背后经历的远远不是几句轻描淡写就能概括,被姜烯松开后,他才又问道:“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拿的出钱。”
姜烯提到这事依旧摇了摇头:“你当时事业刚起步,存款总共也就一百来万。钱的事我能搞定,我不想你掺和进来。”
董酥白拉过姜烯的手臂,缓缓沿着上面淡下去的疤痕停在手腕。
直到现在不被反抗地仔细去看,他才看出来上面的疤痕有烟头烫的,也有小刀割的。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难受:“这都是你自己弄的吗?”
姜烯也没有想反驳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点了头:“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我跟你保证。”
他这是句真话,毫不夸张地说,在东桦院里的所有人都有过极端的想法,可他从来没有。
他知道该死的不是自己。
所以每次控制他的那股冲动消退后,他都觉得后悔,坑坑洼洼难看死了。
董酥白看着他,也跟着重复了一遍:“嗯,以后不会了。”
自己也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他嘴唇动了动,还想问问他关于那些药的事,但脑中却一直回响起曲清北说患者会介意,于是先扯了句题外话。
“姜烯。”
“嗯?”
董酥白认真道:“精神疾病至少在我看来是被严重低估的一种病,患者永远比别人听到的更难受,所以我也从来不觉得他们跟别的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他这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姜烯懵了一瞬,似乎搞不懂话题怎么转变的这么快。但随后在看到他从包里拿出那瓶维生素B的时候,他就都明白了。
“哥哥……”
董酥白把翻开的包装贴纸仔细贴回去,跟他解释道:“你去的是清北家开的心理咨询室,我吃药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被发现的。
姜烯表情从僵硬最终变成无奈,苦笑着轻叹一声:“哥哥,你真是一点底都不给我留啊。”
董酥白小心翼翼按揉他手腕上的疤,一想到这些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就浑身后怕。
姜烯安抚地在他手背拍了拍,语气还有点骄傲:“真的没事了,我自救意识可是连医生都亲口认定了的厉害。”
董酥白扫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姜烯知道他压根不信,便直接跟他坦白道:“其实刚开始我也没有这么强的意志力,但后来就有了,哥哥知道为什么吗?”
董酥白摇了摇头:“为什么?”
第64章 “说不定看上你了”
姜烯笑着卖了个关子,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那番彻底把他从黑暗拉回阳间的场景。
“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重逢的第二天,就是我缠着你要送你去公司,结果等红灯的时候偷看你还被你抓个正着的事?”
“记得。”
董酥白怎么可能忘,他现在想想只是觉得心酸。
他那会儿还没从姜烯突然出现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人也正在气头上,对他一直都是冷言讥讽爱答不理,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他要是能穿越回去,绝对要把自己大骂一顿。
姜烯看他瞬间暗淡下去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过意不去地摇了摇头:“这些是我的问题,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自责。”
“再说了,哥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那段时间过得也很快乐啊。”
那些藏在背后控住不住的关心,他不论大小,一个不落的全感受到了。
他撞了撞董酥白,又把话题重新牵了回去。
“我爷爷只剩我一个亲人了,他身体本来就有病,又是老年痴呆,我不管他的话就真的没人管他了。”姜烯仰头盯着天花板,视线跟着上面的阴影不紧不慢地移动,“我原本是想着陪到他离世就行了,但后来我又不想这样了。”
董酥白对上他递来的视线,听到他说:“因为那天在车上看你的时候,我发现我其实还是舍不得现在的生活,也舍不得你。
“我想以后还能跟你一起开车在世界各地到处旅游,有无数个这样的时光。”
他不想让自己成为董酥白的负担,所以后面他彻底振作了。
重头再来这四个字,他拼尽全力迈开第一步,接下来也就难不到哪去。
董酥白把手放在他大腿上,不想在这件事上让他回忆太久,象征性地拍了一掌,庆幸道:“那我那天愿意上你的车,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姜烯听到这就不乐意了:“那不行,你最正确的决定应该是选了自己喜欢的事业,外加从小就只跟我玩。”
董酥白瞟他一眼,觉得这副无赖的样子很难让人说出反驳的话,于是及时补充道:“好吧,那就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姜烯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情绪消化得差不多了,看着眼前还是满满一桌的外卖,秉承着浪费可耻的美德,把那些不能放冰箱的东西先挑出来吃了。
董酥白这几天在塑形阶段,一日三餐就靠水煮菜活着。得亏他意志力强,只管点不管分担,就坐在一旁看着他吃。
“你刚刚说你一直都在我身边,那你搬来望山居之前都住在哪?”
姜烯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在临安巷口那边,以后有空带你去看看。”
董酥白皱了皱眉,这个地方他知道,是池涴一个很老的地段,跟其他地方简直不像一个年代的。
房屋老旧破损,租金相对便宜,租客也都是些生活困难的人。
那附近的房子基本都是十几平米的出租屋,床跟厨房卫生间挤在一起。
说句老实话,监狱的环境都比这里舒服。
之前还因为被频频爆出有人压力大自杀的新闻上过热搜,闹得沸沸扬扬的,但风波过去后还是没了下文。
大家生活都累,本来就是吃瓜看个乐呵,找完共鸣后还是该给老板卖命的给老板卖命,该被迫自愿加班的被迫自愿加班。
董酥白听他说得轻松,缓缓收紧手臂,碰到兜里那块U盘,又肃声问道:“你舅舅现在在哪?”
“拘留了。”姜烯淡淡道。
他那天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害怕又被杨伟成缠上,本想找工作人员问问有没有后门可以走。但工作人员却跟他说杨伟成在楼下撒泼影响到酒店正常营业,保安上去阻住还反被他打了几拳。
这保安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还了手,从杨伟成单方面的发泄变成两人的互殴。
最后双双被警方拘留十天,各自罚了200块钱。
董酥白脸色逐渐爬上一层寒霜,面对造成姜烯噩梦的罪魁祸首,他是真的没法理性思考。巴不得把这种人一辈子关在最难挨的牢里,关到老,关到死。
但他冷静下来想想也知道,杨伟成本质上并不构成进监狱的条件,他一没有违法二没有犯罪,只是单纯在人性道德上的败坏而已。
董酥白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像在思考什么,沉吟半天都没说话。
“嗡嗡——”
姜烯手机震动了几下,他低头看去,竟然是居南打来的电话。
怎么打到他这来了?
他狐疑地跟董酥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疑惑。
董酥白后知后觉地找到自己的手机,上面果然有一大堆消息跟未接电话。
他刚刚一门心思全在姜烯身上,哪还有闲工夫管什么手机,直接开了免打扰扔在一边,天王老子来了都联系不到他。
姜烯心照不宣地笑笑,有预感似的把手机离了耳朵老远按下接听键。
董酥白开口高低带了点歉意:“我刚刚没看手机,怎么了这个点找我?”
意料之中的怒吼没传来,居南朝屏幕猛翻了几个白眼,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一句话:“我真服了。”
“艺人手机二十四小时保持联络我说了多少遍了喂?有了男朋友工作就不要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啊董老师,恋爱脑早晚要出事!”
董酥白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地闭嘴挨训。
姜烯看他这个点催命一样的轰炸电话,职业直觉告诉他不对劲,赶紧跟着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居南也收起玩笑话,正色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董酥白微微拧眉:“什么坏消息?”
居南狠狠“呸”了一声,火气还是没忍住,一下就上来了:“你那部武侠剧之后的集训不用去了,你的角色换人了,换成你们二位的老搭档了。”
董酥白愣了一瞬没说话,姜烯脑子里立马跳出一个人名。
——唐兴言。
他沉声问道:“理由呢?定妆照都拍好了总不能说换就换吧。”
“朋友,这还需要什么理由。用屁股换来的机会,含金量可比你男朋友高多了。”居南声音里都是轻蔑跟鄙夷,“内部消息,唐兴言跟制片人搞上了,走了后门。导演组因为这事发了好大火,最终我得到的消息还是通知要临时换人。”
“不过他眼光不错,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大爹,从我知道消息到确定换人,也就一天不到的时间。”
他作为董酥白的经纪人,从塑形到训练到磨剧本,他自然知道董酥白为这部剧下了多大的功夫。
没给他过多难受的时间,居南又道:“别急着郁闷,好消息还没说。”
董酥白眉头动了下:“什么?”
“我之前帮你争取这部剧的时候还帮你试过另一本武侠,比这个制作团队好了不止一点。可惜你还不够格,人家没看上。”
居南发了几个文件,让他看微信:“要不怎么说圈子里消息灵通呢,那边的男一号一直没定下来,我这边刚收到通知要换人,那边导演就给我合同让我找你商量。”
他一大串话在董酥白脑子里就跟个烟雾弹一样,他根本没法快速听明白,一声比一声迷惑:“……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要我去?还是演男主?”
居南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导演那边的意思,是投资方推荐你的。具体事项我都看了,为什么找你我确实想不通,但这部剧真的是个好剧,至比你现在这个值多了。”
“不过虽然推荐了你,但也不代表一定就是你。”居南提醒道,“剧本我连文件一起发给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接不接。想好了就赶紧抽时间看,过几天去试戏,成了就能准备准备进组了。”
董酥白把文件大致翻了翻,目光定在最后发来的联系人卡片上一头雾水。
“这是那个投资方的微信,说是让你加。”居南顿了顿,还是幽幽试探道,“我不瞒你说啊,这娱乐圈那帮高层里面的男的,一大堆都是gay,这怕不是看上你了?”
毕竟自家艺人的身材那是绝对没话说,窄腰长腿,该有的都有,能被人惦记上好像也没那么意外。
“别胡说。”董酥白下意识看了眼姜烯,凝声应道,“行,我知道了,剧本我一会儿看看,先挂了。”
居南哦了声,在董酥白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又喊了一句:“年轻人以事业为主,要懂得节制啊!”
董酥白简直无话可说,匆匆挂了电话,看着聊天框里的名片,在要不要加的问题上犹豫了半天。
“加吧。”
姜烯在一旁开了口:“人家都让你加了,不加多不礼貌。”
董酥白沉默地打量他一会儿。
姜烯被他盯的好笑,他承认自己听到居南的猜测是不舒服,但他又不是不知道董酥白的为人,托着腮帮看他。
“哥哥,我看起来像这么不顾大局的人吗?居南说什么你都信啊,说不定人家就是有事想私下跟你说而已。”
董酥白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真要是潜规则我也遇到不少了。”
“嗯?!”姜烯顿时警觉起来,“有谁?”
董酥白发送了好友申请,反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我谁都没搭理,工作丢了就丢了,要靠身体才能得到的机会本来也不属于我。”
“再说了,有你一个就够我管的了,其他人关我什么事。”
第65章 我是不放心你
董酥白破天荒体验到投喂的乐趣,等姜烯吃饱后才把桌上剩下的外卖挨个分类塞进冰箱。
还好里面空余位置多,不然遭殃的就是底下那个瘦小可怜的垃圾桶了。
三两下把东西收拾完,回来的时候手机上刚好弹出一个新的联系人,还有简洁明了的介绍跟询问。
[董先生你好,我是叶进同,方便给我一个你的联系电话吗?]
董酥白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对方真就只是要个电话,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没让人多等,回了一串号码。
手机铃声没几秒就响了起来,姜烯边擦桌子边分心往这边扫了几眼。
“董先生你好,这个点我没打扰到你吧?”
跟董酥白想象中腽肭大叔的语调不一样,叶进同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对应浮现在脑海里的样子就是一张事业有成,持重藏锋的脸。
好比蛰伏在黑暗中的森林之王,轻易不露面,但周边所有小动物的行踪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叶先生您好。”董酥白打开免提,客气地应了声。
叶进同听他言语中难免有些提防,了然地笑了笑,松缓气氛似的跟他说明来意:“你别多想,我让你加我微信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未经允许就贸然打电话给你不太礼貌,所以才绕了点弯子,自己过来找你。”
董酥白听他这么说也跟着笑问道:“叶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事,只是这个点太晚了,不方便多说。”叶进同停顿了半晌,耳边只有纸张翻页的沙沙声,还有另一个男声低声跟他核对着什么。
片刻后,他才继续说道:“董先生你看你明天上午有没有空,有的话我们约在外面见一面吧。有人想见见你跟姜先生,托我在中间帮个小忙。”
像是怕被董酥白误会是什么去了就要进警局下棋喝茶的不良场所,他还特意发了地址过去,只是一家在市内有名的咖啡厅而已。
叶进同说话做事丝毫没有傲气,给足了他尊重,董酥白自然不好拒绝。他这两天本来就满心扑在角色上,现在角色被换掉了,他正好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