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型偶像—— by铁马倦倦

作者:铁马倦倦  录入:01-28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交流,胡兰退出病房,依旧笑着:“小姑娘挺好的,能进行基本的对话,也没有太多对外的暴力倾向。“她说着和钱自强对了个眼神,”我想我们可以收下她。“
钱自强点头:“好,就这么定了,让孩子来我们儿童村吧。“
众人松了口气。
楚孑刚打算去给乔莺莺办出院手续,结算费用,就被钱自强按住了。
“这费用我们结算就可以,到时候稍微改换一下乔莺莺来我们这儿的时间,这费用就算是我们给自己的孩子出的就好。”
楚孑一愣,道:“这不合规呀。”
这笔钱他本来打算自己出的。
说完,他就看向陆晓。
陆晓很配合地看向了别处。
钱自强笑:“啥他妈合不合规呀,只要能对小孩好,管他合不合规呢。”
为了放心,楚孑和陆晓还是一块上了钱自强他们的车,跟着乔莺莺一块去SOS儿童村。
陆教授因为好奇,也一同前往。
本来这样的环境转移对于自闭中患者来说是有些困难的,但胡兰女士经验丰富,一路都在陪着乔莺莺聊天、看风景,乔莺莺竟然意外的平静。
楚孑见钱自强眼下黑眼圈很重,又在不停喝咖啡,怕他犯困,就找办法和他聊天。
“钱叔,听温师兄说你们本身也是挺有名的企业家,怎么想着来办SOS儿童村了?”
钱自强一乐:“哎呦,说这个我都惭愧。我是从四年前开始关注这个儿童村的,当时我们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只想着做点公益捐款,为了避税,但没想到我和我老婆来了几次,看到那帮小孩,哎呦,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怜,忽然就怎么说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楚孑也笑:“人家都说这种事论迹不论心嘛。”
“可不是,”钱自强叹气,“我和我老婆有俩孩子,双胞胎,三年前就都出国读书去了,我和我老婆说实话也是闲得无聊,就老往这儿跑,结果那时候那个村长,姓宁的那个,就因为病了,干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晓忽然看了钱自强一眼。
但前排的钱自强和楚孑都没留神,只有陆教授,轻轻拍了拍陆晓的手臂。
钱自强话匣子也打开了:“当时我俩一合计,真是觉得钱也赚够了,孩子也都养大成人了,要不我俩干得了。”
“结果这一干就到今年了,要说累也是真累,我跟你讲,三年前我白头发都没有一根,现在已经不染不行了。多摧残人啊。”
“但你说,要不是我们这种人来做这个,谁做呢?当村长和家长赚的钱都是特别少的,幸亏我们有点家底,不然真的顶不住哇。”
“现在我们最担忧的就是家长和工作人员的流动性太大了,这对小孩儿特别不好,我俩就单独成立了个基金,给这些人补贴,有时候算账我俩都笑,你说我们一开始是想避税省钱的,现在一看不光没省钱还搭进去不少,真是服了,图啥呀我俩。”
钱自强虽然话说的跟他们不情愿似的,但实则语气里满满自豪。
就是对现状有些无奈。
楚孑想也是,在这里工作条件艰苦不说,每天面对这些孩子,照顾他们的起居和心理状况,心理压力同样极大,如果工资也不高,真的只能是因为“心中有爱”才坚持的下去了。
说着,车也到了SOS儿童村。
这个儿童村比楚孑想象的还要更破败一些,一共也就十几个独立的小平房,还有一个两层楼的建筑,想来应该是教室了。
“我们正计划着翻新呢,也是个大工程,而且每天都会很吵,也不知道能把这帮孩子放去哪,真是,事儿太多,一想都头疼。”
钱自强停好车,带着胡兰和乔莺莺一起进入一间平房,楚孑他们也跟上了。
虽然外面看上去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子,但里面的装潢十分尽心尽力,到处都是温和的颜色,连桌、椅、柜子等等颜色都是配套的,尖锐的地方还有保护套。
外面是一个几十平米的游戏、学习区,有各种玩具和书籍,里面的房间就是宿舍,十几个孩子每个人都有一张自己的小床。
而最让楚孑惊喜的是,这个屋子里还有一架钢琴,虽然不比什么名牌,但也能用。
乔莺莺看到钢琴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胡兰见她这样,便笑着说:“你会弹吗?弹一下好不好?”
乔莺莺很快露出了胆怯的神色:“我不弹。”
楚孑看着她的表情感到一阵心疼。
她肯定是爱钢琴的,但现在却不敢弹了。
胡兰仍旧带着笑容,耐心引导:“没事的,去玩吧。阿姨保证,这里不会有人对你动手的,你很安全。”
乔莺莺听到这话,才稍微放松了一下。
胡兰又道:“你看,检察官阿姨也在呢,她和警察阿姨是一起的,放心吧。她们都是来保护你的。”
乔莺莺看向陆晓,陆晓回神,尽可能地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也许是听到了“警察”两个字,乔莺莺的眼睛忽闪了一下,重新燃起了一点亮光。
陆晓又偏过头去了。
然后,乔莺莺坐在钢琴前面,竟然本能地把一直佝偻着的后背挺直了。
楚孑恍惚间看到了一位钢琴家的样子。
乔莺莺想了半天,将小手珍而重之地放在了琴键上。
她开始弹奏。
弹得曲子并不复杂,是舒伯特的《花之韵》。
旋律缓缓流淌,平和的就像是她从未经受过任何痛苦一样。
钱自强的眼睛直接红了:“多好的孩子呀,咋就不好好养。姓乔的真他妈是畜生。”
胡兰责怪道:“别老说脏话。多少年了,改不了。”
然后她转头说:“孩子既然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们就会朝这个方向帮忙好好培养的,你们别担心,我们就是自费也给她找个好的钢琴老师,万一能对她的状况有所缓解呢?咱都说不好,是不是?”
陆教授点头:“是的,说不好乔莺莺会给我们很多惊喜呢。是吧,陆晓?”
突然被父亲提及的陆晓正看向别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此刻才回头,愣了半天,点了一下头:“嗯。”
乔莺莺弹了一会儿,虽然还想再弹,但手已经累了,只能把手放在琴键上休息。
也到了饭点,钱自强说:“一块去吃个饭吧!莺莺宝贝儿,饿不饿,吃点好吃的呀!”
乔莺莺点了点头,应该也是真的饿了。她在医院一直吃的也不太好。
楚孑他们本想道别,但钱自强说什么都要让他们一块去食堂吃饭。
“我们食堂做的可好吃了,我和胡兰都每天和孩子们一块吃,保证安全、营养、美味!”
食堂不大,但饭菜看上去很让有食欲。
他们开始吃饭,乔莺莺也意料之外地很喜欢这里的饮食,吃得比在医院多了不少。
楚孑看着她吃饭的样子,忽然对她这具瘦弱的身体有了一些信心。
也许,一切都会变好吧。
饭后,楚孑他们就要回去了。
其实吃饭的时候,楚孑一直在观察,他觉得自从来到儿童村之后,陆晓就一直沉默着,状态不太对。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他觉得有点奇怪。
陆晓作为检察官,应该了解市内所有福利机构的状况,但她当时并没有推荐乔莺莺到SOS儿童村来。
此刻,她正缀在最后,陆教授陪着她。
“晓晓,你看,这里已经很不一样了。”
陆晓点头:“是。”
“我觉得钱自强和胡兰挺好的,”陆教授继续道,“这里的孩子一定会比之前好得多,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了。”
“宁和平死了是么?”陆晓忽然问。
陆教授顿了顿:“嗯。去年去世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让你放下。”
父女二人,又陷入沉默。
陆教授又道:“当时害了你妈的那些孩子,也不是宁和平教出来的,你不应该这么恨他。”
“但他们是儿童村的孩子,宁和平有义务把他们教好。”陆晓格外执拗。
“哎……”陆教授叹气,“我希望你不要这么想。我和你妈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快乐。”
陆晓刚想再说些什么,电话忽然响了。
经侦那边动作也很快,当天下午就逮捕了助梦的负责人,经过几小时的问话,已经确定了这家公司做的就是代孕的掮客,而乔思齐正是他们的客户之一。
陆晓接到消息,和钱自强他们道了别,拦车往市局赶去。
陆教授看着她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陆晓赶到市局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市局经侦大队的给她介绍了一下情况,当然,关于代孕公司的事其实并没有讲太多,只讲了这个公司的基本运作模式。
这是因为虽然他们的案件相互关联,但每个案件本质上还是独立的,办案保密的原则是刻在每一个办案人员骨子里的信条,不可动摇。
助梦公司的模式也很简单,和一家象国专门做代孕的公司合作,那家公司提供孕母等人员,助梦公司则专注从国内找客户。
代孕也分为很多种形式,可以由客户提供精卵,也可以让他们从库中找到合适的精卵,甚至还可以做基因定制、筛查,只要你想做的,没什么他们不能做的。
经侦甚至还没查到助梦公司从哪找到的那么多的资源,以及药品、医务人员,等等。
这仍旧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助梦公司如何把这座高楼一点一点搭起来,他们办案人员就要如何一点点的抽丝剥茧。尤其是还有一家在境外的公司,怎么想怎么难办。
陆晓听着这些内容,本能地排斥。
如果连生孩子都能成为一门生意,如果孩子都是基因定制出来的完美商品,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敢想象。
但这些并不是她探究的重点。
陆晓还是要先对自己手中的案子负责任。
乔思齐是通过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找到助梦公司的,他们选择的模式竟然是用乔思齐的精子与库中的卵子结合,再由异国的孕母代孕。
他们是一年多以前开始代孕的,挑选了上百个孕母,最终敲定了一个异国的海归研究生。
陆晓不知道,也不明白,为什么有知识有能力的女性会从事这份工作,也许是生活所迫,也许是……被迫,但这并不是发生在他们境内的事,她无力侦查也无权过问。
总之,在八个月前,孕母成功怀孕,几个月后经过孕检发现这是一名男孩,乔思齐便付了中期的款项。
如今,就等着一两个月后,孩子落地,整个事件就结束了。
这方面的情况,有助梦提供的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已经算是死证,但陆晓还有很多疑问,比如怎么保障孩子一定是男孩?怎么落户口?怎么才能瞒天过海让大家以为这是他们夫妻的真孩子?
对此,经侦办案人员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
陆晓也才想到,这个灰色产业包括的人到底有多少,也许辐射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甚至,必然存在一些自己人。
幸好,他们的案件是这个大案之中比较简单的一环。
陆晓得到信息的同时,刘重安和小梁那边也已经得到了信息和证据。
他们决定,当晚就对乔思齐进行突击审问。
乔思齐被拉入审讯室的时候是憔悴的,但他并没有很绝望,只是定定看着刘重安和小梁。
陆晓隔着单面玻璃,也看着审讯的情况。
如今,证据确凿,刘重安便也没有用任何的技巧,只是把何文君的证词给他复述了一遍,冷着眼,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骂乔莺莺的?”
乔思齐并不认为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笑着回答:“哪个当爹的不打骂自己的孩子,你爸你妈没打过你吗?”
其实这句话问的很巧妙,陆晓甚至判定,在他们找到乔思齐之前,乔思齐一定看过大量的相关资料。
虐待罪的裁定有一个很微妙的点,那就是到底什么才算是“虐待”。
很多家庭都曾打骂过孩子,不说远了,就在今天的医院里,那位父亲还打了自己的儿子,但这样的暴力行为却离虐待有百八十丈远。
“虐待”这词在法律中的定义,就是以打骂、冻饿、捆绑、强迫超额劳动等方式对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员进行折磨与残害。
而虐待与普通的体罚、打骂之间,只有一个判定标准——那就是看体罚、打骂等等行为有没有连续性,是否为持续进行的。
通常人们只在收到打骂最严重的时候报警,那么警方侦缉的重点,就是看之前有没有经常、频繁的长期虐待行为。
同时,到底什么算是连续性也颇有争议。
如果一个家庭每周五固定给孩子一巴掌,这算是虐待吗?性虐待算是虐待还是商量好的游戏方式?
界限太模糊了。
这也是之前法律规定虐待罪必须是亲告罪的原因之一——必须得是受害者主观认为存在虐待行为才能算是虐待。
但幸好,刘重安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刑警,她只是继续问:“你第一次打乔莺莺,是什么时候?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乔莺莺没有相关的医疗记录,乔思齐也知道这一点。
于是,乔思齐往椅子上一摊:“我要等律师来了再回答。”
“你看影视作品看多了吧?”刘重安冷笑,“我国并没有强制规定有律师在场权,现在我代表公安机关对你提出的问话完全合情、合法,如果你拒不回答,我将在笔录中记录,并强调这一点。”
乔思齐忽然坐正了。
他似乎感觉到眼前的女刑警并不是好欺负的对象,思忖半晌,忽然脸一丧:“警官,我之前都说了,是乔莺莺这孩子有问题,打我们,我们才不得已还击的,那不能算是打孩子啊,只是规劝她的行为。”
刘重安出示了医院开具的伤情证明:“你们这次的殴打已经构成了轻伤标准了,你大可以也向法院提起这套说辞,但你我都知道,这站不住脚。”
乔思齐脸一冷。
于此同时,一个女警敲门,把一个u盘交给了刘重安。
刘重安看过内容之后,神情放松了一些,她将几个视频、音频展示给了乔思齐。
播放的内容,正是之前复原的何文君手机中的视频和音频,即使听声音,也能听到他到底是如何殴打乔莺莺的,他甚至说了这样一些话:
“你再不听话,今晚就别睡觉了!”
“以后不许吃晚饭,你给废物!”
“你这么笨,怎么不去死呢?”
“……”
乔思齐听到这些话,神色一变:“你是从哪弄来的这个内容?”
“回头你的律师会确认我们取证的合理合法性的,”刘重安冷笑,“现在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殴打乔莺莺的?”
铁证面前,乔思齐很快蔫了。
他想了一会儿:“最开始不是我打的,是我老婆打的,我还劝来着。”
这种遇事就甩锅的嫌疑人刘重安见得多了,只是问:“我问你第一次打乔莺莺是什么时候。”
“……她四岁多的时候吧。”
“具体情况呢?”
“就那天她生日,我们本来给她买了好看的衣服,但她穿的乱七八糟的,我就动手了。”
话匣子一开,就合不住了。
乔思齐面露痛苦:“警官,我也不想打啊,可这孩子真的不对劲啊,从小就不会说话,开口晚,人家都劝我贵人语迟,我还对她有所期待来着,但没想到她就一直呆呆傻傻的。”
“你怎么没带她去看病?”刘重安问。
“你让我的脸往哪搁呀?归渡市就这么大,我又是教育口儿的,到处都是熟人,人家要知道我生了个傻子会怎么看我啊?”乔思齐大吐苦水,“你以为我想打这个孩子吗?我真的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私立的医生也找了好多,但就是不管用啊!这孩子真的有问题,是恶魔,是来讨债的!”
隔着玻璃,陆晓听到这话,手都攥紧了。
审讯室内的刘重安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我们已经找教授鉴定过了,乔莺莺只是轻度自闭症状,如果你们小时候带她好好治疗,是完全可能好的。”
乔思齐掩着脸:“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呀……”
此话一出,不需要再问,刘重安和陆晓也知道他的动机了。
他继续道:“还不是因为我老婆没用,才闹成这样的吗?如果你们真的要判案,那也得判她吧!”
刘重安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但她还是把这怒火压了下去,换了个问题:“当时乔莺莺学钢琴学得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开始不让她上课了?”
虽然乔思齐也打骂乔莺莺,但实际上,他开始放弃乔莺莺,就是从那年开始的。
刘重安必须问清楚。
乔思齐想了一会儿,回答:“她会弹琴这点我们发现的时候还是挺兴奋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那年我老婆又怀孕了,你也知道,学钢琴这事很费钱的,她又是个女孩,多……不划算啊。”
刘重安觉得指尖发冷,难道,放弃一个孩子,只是因为这个?性价比不高?
“那孩子呢?”
“根本没有,”乔思齐摇头,“她以为她怀孕了,验孕棒的结果也是阳性,但到了医院一查又没有,医生说是假性妊娠,心理作用。”
“然后呢?”
“然后这事儿给我提了个醒,是啊,我们应该去再要一个孩子,我们就开始努力要孩子了。所以你说,这事儿是不是还是怪我老婆?”
“……”
“我就是想传宗接代啊,我有错吗?哪个人不想传宗接代?这不是人之常理吗?要是大家都不生孩子,我们民族怎么延续啊?靠有自闭症的小孩吗?说白了,她到社会上,不还是累赘吗?……”
刘重安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太狭隘了。”
乔思齐也愣:“啊?”
刘重安摇头:“如果你觉得一个人的价值只是传宗接代,那么你太狭隘了。我为你感到悲哀。”
“你无法发现乔莺莺的价值,甚至无法发现你妻子的价值。”
“那么,我要你记住,这次你案件的主要负责人,包括我在内,都是女性。”
“我要你看看,你是如何被我们告上法庭,开始牢狱生涯的。我甚至会向法院申请,不对,不需要我申请,因为受害者也是女孩,所以大概率也会是一位女法官。”
“你会坐牢,到时候你有大把时间去想想,你到底错过了什么。”
刘重安走出审讯室,之前的冷静一扫而空,终于忍不住,痛骂一声:“狗男人。真踏马日了。”
小梁叹气:“刘大,别气了,像他这么想的人多了去了,我们抓的过来吗?”
是啊,根本抓不过来。
但就因为“她是女孩”这个轻飘飘的理由,放弃了一个已经出生的生命,刘重安怎么想都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陆晓倒是显得意外平静,她提醒道:“还有下一场审问呢。”
刘重安这才缓了口气,然后给手下的警员打招呼:“把岳女士带来吧。”
与乔思齐的审讯相比,岳女士的则正常的多。
她一直在流泪、忏悔,也觉得自己对不住那个孩子,但她也没有办法,她至今仍觉得,把孩子生成这样,是自己的错。
刘重安心中有一种无力感。
她不知道是什么把一个有知识的女性变成了这样。
但很快,刘重安因为同是女性身份,而对岳女士天然抱有的一丝同情消失了。
除去女性身份,她是一名罪犯,至少,是一名从犯。
她亲自参与,纵容一个男人毁掉了一个孩子的童年——即使她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但并没有制止。
同样,她也是加害者。
她会为她的懦弱付出代价。
并且,警察的本职工作并不是劝说与启蒙。
那是她在监狱里会渐渐想明白的事。
不怪岳女士怀着这样的负罪感,她也把整个情况交待的差不多,基本都和何文君提供的视频证据吻合。
更令刘重安松了口气的是,在她的口供中足能证明整个虐待行为都是由乔思齐主导的。
这位“德高望重”的校长在私下里,不过是一个重男轻女且情绪不稳定的中年男人罢了。
在审讯的最后,岳女士几乎哭的虚脱,但她还是问了两个问题。
其一就是“莺莺之后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乔思齐并没有问过。
即便如此,刘重安也没有直接告诉她SOS儿童村的事,怕节外生枝,只让她放心,组织不会放弃一个有障碍的孩子。
她的最后一个问题是——“那个男孩儿会怎么办呢,警官,如果我出狱后与乔思齐离婚,我可以抚养那个男孩吗?”
这个问题,刘重安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个有着乔思齐基因的孩子已经八个月大了,如今助梦倒了,乔思齐和岳女士也将面临牢狱惩罚,可那个孩子呢?他是无辜的,又应该怎么办呢?
刘重安真的不知道。

为了解答这个问题,公安部门、民政部门和检察院还开了一个联席会议。
所谓联席会议就是指在遇到一些比较有争议的案件时,联合多个部门开设的讨论会,通常人数会在十几到几十不等。
这次的会议,刘重安和陆晓也位列其中,甚至温嘉朗也来了。
一场会议来了二十多个人,坐满了整个会议室,几乎创下了归渡市的记录。
刘重安先是简单交待了案情,之后,刑侦总队的大队长开始提问。
“目前,这位代孕母亲在国内吗?”
“在的,”刘重安回答,“虽然通常代孕母亲的生产会在境外进行,但因为乔思齐他们夫妇特别在意这个孩子,特意让这位母亲在六个月的时候就入境了,如今正在归渡市一家私立医院。”
“这位代孕者的状况如何?”
“状况良好,胎儿的发育状况也很好。”
民政部门的副处长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可以确定这个孩子的基因情况吗?”
“按照助梦公司提供的文件可以看出来孩子的基因生父就是乔思齐,基因生母则是一位虎国人,”小梁回答道,“但具体情况不好说,可能要等孩子生下来才能确认。”
温嘉朗想了想:“如果孩子在境内出生,他的父亲又是华国公民,那这个孩子也就是华国国籍了。孕母的意愿呢?”
“我们带了翻译,和她接触过,”小梁补充,“她只想拿钱办事,完全不想抚养孩子。”
一伙儿陷入了沉默。
按照我国法律,如果父亲无法进行抚育任务,这个孩子应该和亲生母亲生活在一起,但现在生母联系不到,代孕母亲又完全没有养育的意愿,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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