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疆病—— by瑜飒飒

作者:瑜飒飒  录入:02-09

谷梁初直直地看他,好久才道,“孤也管不得公孙优!”
“让他走远些!”弓捷远唰地蹿起了身,不看谷梁初了,一边大步往郑晴身边走一边低吼,“没事儿别来随便串门!实在要看姐姐和郡主,找个你不在家的时间。”
谷梁初笑着坐起身,“这就霸道起来。”
弓捷远扭身横他一眼,继续朝郑晴走去。

第177章 备离分星子释怀
这一程路当真好似同游,借着不系的四只健足,两个人总是狂奔一气之后恣意歇着,尽情厮磨缠绵,等着郑晴追来用药打尖。
人在外面,心情到底就和京中不同,弓捷远像只不断嗥鸣的燕,自由翻飞惬意极了。
谷梁初尽情享受着他快乐的样子,一份愉悦变成两份,过不多久又再融合起来,变成更大的一份。
不知不觉就奔到了京郊,谷梁初不肯痛快进城,非扯弓捷远再去庄里住上一夜,“你算提前返程,不必着急复命。”
弓捷远知道他为什么,回城之后得住将府,纵有轻功之便,多少要受拘束。王庄是谷梁初自己的地方,师父和亲随暗卫们都没在,可不随他折腾?
“不去!”非要拒绝一下,“我想家了。”
谷梁初伸手掐住弓捷远的后面脖子,认真威胁,“孤在这里,你想谁啊?都到了这儿还由得你吗?”
“到哪儿也得由我!”弓捷远自然而然地使起性子,“去了庄子你就想为所欲为?当人听不着吗?”
已经连续走了小两天路,谷梁初早在急迫,见他耍横就眯眼道,“那你怕不怕郑晴听见?”
真怕这人胡来,弓捷远连忙投降,“去去去!这回没有谷矫梁健守门,你就别听金环了成不成?”
“捷远!”谷梁初笑得意味深长,“为了护住不系伤了你后背的那座小山,名字也极好的,叫做圆望。”
弓捷远立刻懂了他的意思,脸颊死命红了,“你还野出瘾了?”
谷梁初不以为意,“那是孤的地方,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实是浪费。”
弓捷远也有一点儿向往,嘴里仍要使狠,“小心兽夹子掐断你的脚!”
谷梁初越发笑了,“咱们自攀,不带马儿,兽夹子若能掐着朔王爷和弓小爷,咱们以后就什么也别干,只在府里当米虫吧!”
白思甫见这大小主子竟然只带郑晴过来,心中诧异也不敢问,只是小心伺候。
谷梁初要水泡澡,同时询问后山情形。
白思甫答,“老庄户们讲皇上还在潜邸之时就不准在山上圈鸡养兔,之前的庄头只在南面山脚栽了些许梨桃之类的果树,这时花也落了,刚结小青果子,没大看处。北面山脚仍然全是野的,再往上面一些什么情形,小的始终胡忙,还没腾出功夫去看。”
“兽夹子还放不放?”谷梁初又问。
“都在山脚处放。”白思甫答,“不为捕猎,只防备着下来什么凶猛东西扑了庄里养的禽畜。它们也变精了,许久不曾捡到伤着的走兽。”
谷梁初闻言点了点头,“弄条好鱼炖上,孤吃了睡一睡,晚上找个知道夹子怎么下的庄户送孤过去转转野山。”
“王爷为何要夜里转?”白思甫闻言吓了一跳,“山虽不大,却无好路,只怕遇到蛇瘴之类的脏气,却不安全。一定要去还是等到明日太阳大时,小人好好安排几个伺候。”
谷梁初闻言略想了想,未下决定,“孤与捷远商量商量再说。”
弓捷远乱忙了这一阵,在韩峻那里精神也总绷着,到了庄子骤然放松,吃足了鲜鱼又泡够了热澡便觉得累了,根本不想爬山,赤着脊背躺凉快去。
谷梁初逮着好光亮,把他后背扳着,仔细看了一遍,但见全无受过伤的痕迹,把手轻轻按压按压,低声询问,“动作牵扯之时还有什么不舒坦吗?”
弓捷远虽然是被父亲宝贝大的,一方主将经年忙碌,也没许多时候轻疼细哄。
此时到底不同,被人呵护的幸福像浴桶里的热水,把他蒸得晕乎乎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声音也下意识地放着赖,“没有了。一点儿都没有。”
谷梁初听了就任他去卧着,加点力气搓那后背,没几下就把人给搓成了只要睡的猫儿。
散乱的发贴在脸上,弄得人痒,弓捷远觉得发丝耽误了他享受那份倦懒,有点儿恼怒,轻蹙眉头,使劲儿拂拂。
连对自己都脾气坏,谷梁初却没笑他。
皓腕上的金环落在了眼睛里。
“咦?”他捏过弓捷远的手去端详那环,“你也没戴多久,怎就润了?”
“胡说。”弓捷远轻轻地哼,“又不是玉,润什么润?”
谷梁初看出他就喜欢那种似睡非睡要眯不眯的滋味儿,越发揉面一样揉他,“玉可不成。两个遇到一处,就撞碎了。”
弓捷远不爱听他调戏,侧翻了身。
谷梁初更得了便,可劲儿打量着他扭出来的腰线,想着一起乘马时的触觉,探掌去摸。
弓捷远回身拍他的手。
绒鸟似的胸膛又闯过来。
谷梁初努力忍住心里蹂躏的欲望,轻轻啧了一下,“捷远到底怎么长的?”
“你是怎么长的?”动了两下,弓捷远的迷瞪跑不见了,反过来问他,“柳大人我没见过,师父也是你的舅舅,我端详着半点儿不像,到底有没有些母家影子?全扒了你爹的模样吗?”
谷梁初淡淡地笑,“孤和师父的亲缘毕竟远了一些,母家么,也没想过联系,更没琢磨过相貌之事。”
“为什么不联系呢?”弓捷远忍不住就好奇,“你娘虽然不在了,外祖家里肯定还有人的。”
谷梁初静了刹那才说,“孤没本事护佑他们,只管联系起来,除了白白把他们晾在明处,深遭强人忌惮也没别的好处。”
弓捷远不料谷梁初还有这么消沉的一面,心中微闷,立刻便想转个轻松话头,“那你非把我给弄到身边,是觉得护得了的?”
谷梁初彻底不玩闹了,他看住弓捷远,很是严肃地说,“孤不能要太多,也不能什么都没有。捷远,那年你在永昌府里骂人,孤在暗处瞧得清楚,觉得便是星子掉在炭堆里面。后面日子越发阴沉,暗得死闷,自然就想把你捡回来。你不乐意用光照孤,孤硬揣在怀里,心里也亮堂些。”
弓捷远听了这几句话,不知应该如何反应,呆了半天才把白脚丫子踹了过去,“你可会说,做王爷也瞎了材料。”
谷梁初又笑起来,把他的脚攥在掌里,轻轻搔搔,“孤做什么不瞎?”
弓捷远一边抽脚一边思忖,竟真觉得谷梁初做什么都有些可惜。
他和谁都不太一样。
父亲天生就是该做将军的,即使弓捷远总因朝廷权谋皇帝猜忌替弓涤边不值,心底也得承认父亲该做将军。
谷梁立自然也该做皇帝的,他那么阴狠刚愎,那么老多的深沉心思,不做皇帝也浪费了。
谷梁初既能做得将军也有资历当皇帝,弓捷远却觉得两样都耽误他。
边关大漠的硝烟会憔悴他,深宫大殿里的龙椅也太硬,会硌着那把好腰。
瞪着眼睛想了半天,弓捷远总算得出了结论,“老老实实做我的人,不委屈你。”
谷梁初的眼眸骤然亮起,合身把他扑住,“不委屈吗?”
弓捷远仍想用脚支他,“委屈什么?我只说话难听了些,人还是好的。”
“嗯!”谷梁初连连点头,“人是好的……”
弓捷远的脚给人捉住,眼见着逼过来的那双瞳孔不断放大,似能挤走眼白一般,连忙说道,“你克制些,让我歇歇。”
谷梁初闻言只得克制自己,自嘲且又戏弄地说,“孤也没想怎样。留到明日上山。”
弓捷远有点气恼,“你这什么癖好?非要呼啸山林去么?”
“总得不一样些,”谷梁初浅浅地笑,“以后就有的想。”
听他又这样说,弓捷远微微蹙了眉头,“怎么老预备着以后?我们哪天分开?”
“谁知道呢?”谷梁初轻声叹息,又伸出手去摩挲他的后背,“捷远,你不是总想回辽东么?孤答应过你封将拜相娶妻生子,虽然不能全都作数,总得兑现一点。现在是工部郎中就永远是工部的郎中吗?这种受制于人的官,别人稀罕,孤的捷远不稀罕,若有机会……”他顿一顿,“孤心里虽然舍不得,还是会把你送出去的。”
弓捷远没料到他又正经说起了话,不由眼眶发烫,“我若走了,你怎么办?”
谷梁初的笑容里面藏着一丝勉强,乍看过去仍旧是幸福平静的,“孤望着。星子就是星子,离了孤的怀抱也是星子,总能望见亮的。”
弓捷远抬手盖在眼睛上面,忍了好久的咽痛才缓缓道,“谷梁初,一辈子都给你爹捏在手心当质子用,我心里肯定憋屈,说不定要惹什么大祸。可我若是出去……回了辽东,也得想你。这话我对世子说过,没想到今天也会对你说。人活着,总是这么多变数,但却非得……这样两头放不下吗?”
谷梁初敛敛情绪,拉下他眼上的手臂安抚地说,“放不下才好啊!捷远,都放下就没意思了。”
弓捷远怔怔地瞅他,认真琢磨这句话的意思。
都放下就没意思了。
大概也对。
四大皆空是修行,高僧们都说是大智慧大喜悦,却从来没说过那是大幸福。
牵挂虽苦,总得有它心才不空。
如同娘亲走了那么多年父亲还在心里爱她,倘若彻底忘记,就能过得更好?
思念便是炖鱼的料,单嚼又辛又辣,可若缺了,多好的鱼也没法子变成美味。
人生亦是一样。

至此当真有些憧憬明天的攀登。
“王山,”弓捷远扭头向窗外望望,其实什么都没看见,仍喃喃道,“为什么要荒着呢?修成一处盛景多好?”
谷梁初在他旁边躺了下去,“这山原来也不叫圆望山,孤听人说是叫鳞山,因为有一断面鳞次栉比,颇有龙背之姿,因此深得父皇喜爱,经常来此狩猎射捕,只恐多栽多养人气太盛惊走了野物,所以不许干涉使用,只准野着。”
弓捷远凑在他的脸庞听着,又忍不住插嘴,“皇王之身,喜欢沾龙的东西也不奇怪,做什么又改了名?”
“他在这座山里遇到了一个心爱的人!”谷梁初淡淡地说,“觉得达成了愿望,所以改名叫做圆望。”
“山里遇到心爱的人?”弓捷远非常狐疑,“怎么遇到的?”
“细节孤也不知。”谷梁初如实地答,“只记得少年时多次见过这个人,果然姿态不凡。父皇喜爱他的程度阖府都知道的,有一段时间当真算得上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弓捷远稍稍琢磨一下这话,感觉不对起来,“再受宠的姬妾也做不到这两个词,你父皇喜爱的这个人……”
谷梁初也没避讳,“若是女子,怎么可能在狩猎的野山上遇见呢?”
弓捷远不由瞪起眼珠,“竟然……谷梁初,这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胡说。”谷梁初又得着机会去捏他的后腰,“什么上梁下梁?孤若是被父皇教坏的,谁教的他?冯锦又是怎么回事?”
弓捷远倒被这话问住,傻傻地道,“怎么回事?”
“月老糊涂。”谷梁初伸指点点他俏皮的鼻尖,“胡栓乱系。”
弓捷远不反驳他了,胡思乱想一会儿,心思又落回外面的圆望山上,“那个人呢?现在做什么了?”
谷梁初不吭声了。
他不想说那个人的结局,恐怕弓捷远沉心,推人及己。
弓捷远见状心里意识到什么,转回些身安静休息,没有再问。
翌日起身,已经去外面转悠一圈回来的谷梁初对弓捷远说,“孤让白二哥弄了两身新短打来,省得长衣服树刮草扯的,走路不够利索。你且换上。”
短打确是新的,大小也算合适,却不是给谷梁初和弓捷远这样的人准备的,两个穿惯了锦衣官袍的人骤然间变成了山夫田户,看起来特别好玩。
谷梁初不瞧自己,只是笑吟吟地端详弓捷远,“你这样的人,还真不好当个平民,不挂样子!”
弓捷远马上白他一眼,“你能吗?只藏一天就会被女匪首抢去当压寨丈夫!”
“这么说,”谷梁初把嘴凑到他的耳边,悄声玩笑,“孤还有以色侍人的天分?”
“你的天分都在口齿上。”弓捷远凉凉地哼,“要装相的时候人五人六,轻薄起来就是个登徒子,转来换去,丝毫不费力气。”
谷梁初哈哈笑了,“骂够了么?等着指点兽夹子的庄户早在外面等着了,还不走么?中午仍得回来喝药,莫只耽搁。”
弓捷远却又期期艾艾地不肯走。
谷梁初纳闷起来,“怎么了?是嫌喝药麻烦不爱折腾?这山委实不高,无需太多时间。昨日不是说好了么?”
弓捷远这才扭捏地道,“你带巾帕没有?”
“带那作甚?”谷梁初还没明白。
弓捷远马上就恼起来,“你说作甚?这么薄这么小的衣服,弄脏了都没外袍挡着,明晃晃地给人看吗?”
谷梁初这才醒悟,噗嗤乐了出来。
弓捷远抬脚就往他的腿上踹去,“笑什么笑?有本事莫要作恶。”
谷梁初没那本事,自去折了一块巾帕掖在腰间。
奉命陪着的庄户恭敬领着二人,一路弓腰弯背,若有转身之时只往弓捷远露在外面的白踝上瞄。
弓捷远满心都在山景上面,也未留意。
谷梁初却不悦了,冷问那人,“只瞅那里做什么?很好看么?”
庄户十分怕他,连忙回道,“司尉细嫩,只怕山路粗粝,看给石头磨着。”
“他不是姑娘家。”谷梁初的声音似从冰窖来的,“现在也不做司尉了,以后遇见,只称小爷便是。”
庄户连连哈腰,再也不敢乱看,“小爷脚下谨慎些个。”
过了有夹子的地方,谷梁初立刻将那庄户遣回去了,弓捷远方才哼道,“吓唬他做什么?只把没有见识的人惊恐坏了!不过是个寻常庄户,何至防备至此?不是你非弄这个金环给我,人家也未必留意什么脚踝。”
谷梁初抿着抹笑,“有什么也不该多看!庄户如何?是人就不可以。”
弓捷远立刻骂他一句,“你都啃过,人家看看就不可以?”
谷梁初轻哼着道,“莫招惹孤,否则便在这里再啃一啃。”
弓捷远不欲理他,拔腿就欲疾行。可这圆望山当真荒凉,连韩峻草宅后面那种小野径也没有,想要登顶全靠硬踩愣冲,坡度便不太陡,行走起来也快不得。
“我们要去找那块龙背吗?”林中闷热,弓捷远觉得自己被黏糊糊的气息包裹住了,人不清爽,就皱起眉。
谷梁初拔刀砍断挡住二人前行的枝条野蔓,“孤也不知它在何处,反正就一上午时间,有缘就见,无缘便等以后再说。”
弓捷远十分可惜那刀,“这又当成斧头使了,你的东西都是上等料子,也不珍惜,若是我的玄谪,可舍不得。”
谷梁初就笑起来,“好东西怎么使用都不会坏。你心疼它,说不准它还喜欢做点儿事呢!上等料子白跟着孤,经年藏在匣中虚度时光,不郁闷么?”
弓捷远听他把刀说成个人,就从他的手里接过去那柄兵器瞧看。
上午光线明亮,虽在林中,仍能看出那刀刃口甚锋,即使沾着草浆泥屑,仍然有股凛冽杀气,不由就问,“它叫什么?”
“横。”谷梁初答。
听着简单,其实很好,弓捷远点头赞叹了句,“挺配你的。”
“你若喜欢……”谷梁初就说。
“我自己有呢!”弓捷远把刀还给了他,“没你那份力气使不了横。我爹给我锻了一把长刀,比横轻窄,也杀过人。”
谷梁初看了看他,自也问道,“叫什么名?”
“叫做临风。”弓捷远答,“就在我的墙上挂着,你没见着?”
谷梁初点头,“你不在时孤曾抽出来看过的,将军会寻东西。方才孟浪了,弓箭佩刀,这般东西都该长辈相赠。”
弓捷远轻轻地笑,“咱们也可以互赠,可惜我真用不了你的,这么重的家伙,提着必会手酸。你也会嫌临风太轻,但也莫小瞧了,把它竖在风里面时会有唰唰的风雪之声,很好听的。有空倒可一起体会体会。”
“那是因为薄长!”谷梁初说,“非得极韧极纯的精钢才能造出来的。将军为了方便你用,当真下了心思。”
“他是怕我死呢!”弓捷远缓缓地说,“手脚无力,还要总在战场上晃,不占个巧能有什么好下场啊?”
谷梁初对他那巧生起兴致,“之前让你唱几句词就把人给惹恼了,后面孤也不敢再提要求,好在也有机会见识了花弓,这手花刀,什么时候耍来看看?”
弓捷远听他自翻前账,把眼瞥一瞥他,不可一世地说,“那可要看小爷高不高兴!”
谷梁初唰地砍掉一根挡在身前的树枝,“小爷如何才能高兴?孤尚不算色衰,今日就好好伺候伺候你。”
弓捷远劈手把横给夺过去,也砍前面障碍,“我只是不够刚猛,还真手不能缚鸡么?你说伺候就伺候的?”
谷梁初凭他耍着威风,“等下不要放赖才好。”
不远一段山路,只是二人攀得太慢。
好在所谓龙背之处非常显眼,转过一处崖角便望见了。
弓捷远仰头望了半晌儿,诚心赞道,“不怪原来叫做鳞山,真像一段龙身露出来了。”
谷梁初仔细端详端详,知道攀不到龙背近处,便用大手拂拭拂拭脚边石块,“这就算看着了,再往前走也是茂林密草,没甚稀奇,咱们在这儿歇歇就回去,省得郑晴着急。”
弓捷远看见石头就脸红了,“找个平整地方你就想歇!”
谷梁初总爱看他害羞模样,故意玩笑,“依你怎样?”
弓捷远左看右望,发现前面七八米处有棵非常粗壮的老树,伸在空中的枝丫也有一人多宽,就努努嘴,坏意地说,“王爷不是好轻功么?那里怎么样?”
谷梁初讶然望望,“你真不怕掉下山去?”
弓捷远非常顽皮地笑了起来,“掉就掉么!当真能摔坏我,师父也就死了要教出个好徒弟的心。”
“那等什么?”谷梁初立刻伸手扯他,大步朝那老树走去。
老树如同魁梧巨人,真攀上去方才发现它的怀抱异常宽阔,弓捷远躺在它最粗的杈丫上面,发现旁边满是纵横如网的枝条,尽可随意翻身,根本不怕跌落。
但怕短打给风吹跑了去,需得用手死死拽着。
谷梁初的衣裳都在身上,无所顾忌地把弓捷远脚踝上的金环褪下来,和它伙伴挨在一起。
这下随便响吧!
日光极好,由树冠里透下来一个个光点。
弓捷远躲着那些光点,侧首看了半天龙背崖,眼睛给晃晕了,便又扭过脑袋,去望另一面的天空。
天上有好多云,拥拥挤挤堆堆叠叠,像要奔涌过来淹人。
很热很热,真受不了。
谷梁初却又伸过脑袋来,挡住了看云人的眼睛。
弓捷远恨这家伙折腾自己,却又心疼他不断滴落的汗,低低呢咕,“成水人儿了!有风的啊!”
“捷远,”谷梁初似怕惊到了谁,低声问他,“这里好不好?”
弓捷远微微闭上眼睛,唔了一声。
“孤呢?”谷梁初又问,声调非常认真,好像答案特别重要。
弓捷远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唔了一下。
并非迟疑,单纯是正经承认有些难堪。
谷梁初曾经是他敌人呐,如今真是认贼作……

第179章 获疼纵宿仇得报
突然传来一阵沙沙沙的响动,非常细微,弓捷远还是先听到了,脖子极力扭转,去寻声音来源。
谷梁初也注意到,他从弓捷远的胸口抬起了头,顺着爱人的视线望将过去。
两个人同时看到了一条小蛇,绿背黑腹,红信蜿蜒。
那蛇也发现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似吃了惊,顿在来路之上,静静对峙,似在观察琢磨来了何方神圣。
谷梁初不耐烦搭理它,摸过放在旁边的横来就给轻轻拨走,小蛇只来得及在刀鞘上曲扭几下就被甩不见了。
弓捷远立刻啧了一声,“这里可能是它的家。”
谷梁初淡淡地嗯,“那也过会儿再回家来。”
弓捷远不由失笑。
谷梁初到底是谷梁初,豪横惯了霸王惯了,根本就不会管这里本属于谁,朔王爷要征用时只能唯他侵占。
“耳朵太精。”谷梁初声音很低地说,然后就抽走了弓捷远手里的衣物,轻轻扳起他的脑袋,把那双薄玉雕就的耳朵从后面兜过来缠好,连眼睛都给蒙住了。
耳廓被扣,山风的声音果然低了远了,五感骤然失了两样,鼻子自然就成了主角,清清楚楚地嗅着谷梁初在他身上忽远忽近。
某些接触给人的刺激也更强烈起来。
欲望总能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年轻气盛的人儿。
弓捷远不大甘心,伸手去扯头上衣物。
谷梁初动作迅速,又把他的双手扣在头上,随便绕了两圈嫩枝。
不是老树吗?弓捷远实在想不通,怎么还有这般柔韧的枝条?
已没什么挣扎余地,只得把光滑的后背交给粗粝树皮,把最柔软最缺骨骼保护的部分呈现给谷梁初。
金环不断地响,急慌慌的,似乎在忧新主人的不堪一击,恐他被撞碎了。
好在什么都有尽头,金环在被磕断的前夕消停下来,弓捷远似只抽筋去骨的小白蛇,连在刀鞘上蜷曲蜷曲的力气都没有了,软塌塌地耷在老树的苍躯之上,任由青黑衬着雪嫩,粗硬托着柔腻,反差强到过往飞鸟都不敢看。
谷梁初敢,他尽情地领略个够,然后把衣服从弓捷远的脑后取下来,笑笑地说,“捷远弄脏了树,小心它的灵魄夜晚入梦,找你算账。”
弓捷远便没力气也要赖赖地哼了一声,“不该去找你么?”
“是你要来这儿的。”谷梁初非往他身上推责任。
“是你的山!”弓捷远仍旧闭着眼睛。
圆望再好也是林湿之地,不能随便睡觉,谷梁初轻轻拍他面颊,“忍着起来,我们下去晒晒太阳,回庄里睡。”
“你背着我。”来路已经砍得差不多了,弓捷远觉得各个关节都成了棉,根本走不得路,就赖始作俑者。
“行!”谷梁初又抱又哄地将他拽起来,“小绿蛇快回来了,把家还给它吧!”
弓捷远赤着脊背下了树,站在山上穿衣服,回头望望,突然笑了,“谷梁初,小绿蛇得嫌弃它的家了吧?都是臭男人味儿。”
“臭男人什么味儿?”谷梁初帮他扎着衣服。
弓捷远往他颈里就啐一口,“又腥又咸,难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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