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低头—— by樊小哙

作者:樊小哙  录入:02-23

中原人喜欢性格柔顺和气,讨厌阿飞的性格,但北白川生最中意这样的人,他的几个儿子和叶枝白一样,优渥的生活让他们变得贪生怕死。
世人总爱天生的美玉,稍加雕琢便流光溢彩,就连顽石也一定要能剖出良玉才算有价值。岂不知顽石无需追求无暇如玉,只磨砺它自己,反而能炼出坚韧的刀锋。
等背嵬们彻底离开,叶城问阿飞:“慈悲藤和琼玉丹的毒素还有多少?”
北白川有数百处类似于往生泉的温泉,叶城也给阿飞喂下保命丹药,这些都治不好,的确是再没有机会。
“已经解了大半,但始终有隐患。”
“什么隐患?”
“平时能靠自身内功压制毒素,但每月都要将累积毒素逼出去,这段时间中无法使用任何内功与刀法,否则必死无疑。”
叶城点点头,“你需要同伴一起行动。”
他没有再说别的话,第二天,阿飞加入背嵬日常训练中,仿佛昨日屠杀不存在。
流明长了记性,不敢再和这个人对视,心里的好奇一分不减。
他的好奇在一个月后得到了安排。
叶城将流明和另一个女背嵬叫来,这个人就站在他们面前,低垂着头等待命令。
这并非流明第一次出任务,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兴奋。
流明明显注意到这个人一看见站在自己身侧的女背嵬,那万年不变的冷然神情居然有了一丝松动。
他们不会是恋人吧?又感觉眼神不像。
“我已经安排好,你带着他们明天启程前往中原王都,身份是伺候五公主的下人。能不能让他上钩就看你的本事了,”叶城不知道想到什么,看向阿飞,“需要带游情散么?”
“我需要的不是游情散,”阿飞沉吟道,“师娘已经教会我很多东西。”
北白川生的妻子北白川遥姬在江户开设着最大的吉原游郭(1),讨好男人与利用男人是她最擅长的事,每一年花魁游街都有无数人捧场,几乎可以称作一项伟业。
叶城也没说什么,“你身体内的毒素还没清,用游情散的确冒险。”
“谢宗主体谅,我需要万花霖。”
叶城微微一顿,“好,要多少?”
“有多少给多少。”
说这句话时,流明在这个人眼中看不见任何波澜,没有骇人的杀意,只有顺从。
“没问题,到时候不够和接线人拿,夜里就出发吧。”
“是。弟子必不负宗主所托。”
万花霖也是催情用的,可远远不如游情散珍贵,便宜多了,按柳刀宗如今的财力量产都没问题。
为何要退而求其次,有好的药不用,要选择劣质一点的药?就因为它多?
他们此行的目标可是个绝对的大人物,想对付他,恐怕真的只有游情散才有效。
流明无法揣测他的意图,他想不通的事情更多了。
叶城交代完其他琐碎的小事,挥挥手,流明和那位女背嵬抱拳上前。
三人靠近,这个人终于开口,对着她低声试探道,“栎木?”
流明耳朵竖得很尖,以为听见了八卦。
眼前的女子嘴角擒着标准的微笑,“我叫无霜。”

女背嵬的来历通常比男背嵬复杂。
孤女有不少是弃婴,自小就被捡来在柳刀宗练武,有些则是其他门派弟子,门派流亡后因自身资质不错而留下。
无霜是女背嵬中身手最好,也是背景最透明的人,她是孤女,一直跟在叶城门下,没有出过差错,十三四岁时就送进风家,充当叶城的耳目。
她演技也极其优异,花了一番功夫后能取得风逐雪的五分信任,在风逐雪前往鬼狱时传达完消息,结束任务。
流明从两人的眼神推测一番,在心里替他们编故事,肯定是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你这套。
他们准备好所需物品,在夜里踏上返回中原之路。
若水楼去年建成,今年年初正式扬名,武林中人反对之声不少,尤其是在皇帝没有选择少林武当峨眉这些威信已经深入人心的门派当中挑选,转头去挑了个名声不太好的退隐之徒训练大内高手,分明是看不起他们。
这些人心头虽愤懑不甘,又不敢和风逐雪正面大动干戈,便在民间大肆传扬风逐雪的恶劣事迹,皇帝错误选择可能导致生灵涂炭等等。
但说实话,老百姓只看谁有本事保护朝廷和王都,是武当还是便当,对他们来说没多大区别,会抓鱼的都是好猫。
这样一来,这股反对的潮流自伊始轰轰烈烈,无数高手写下签名状,到后来无人无津,收到皇帝虚情假意的安抚,若水楼照常设立,也怪不得任何人。
风逐雪的名声重新回到从前人人认识,人人害怕的状态。
皇帝怕风逐雪造反,若水楼楼主之位交给藤蛇的长老徐轻鸿坐镇,风逐雪负责训练、收徒、练武,传达皇帝密令,只帮皇帝做事,其他事都轮不到他做主。
皇帝提出这个要求后过了好一阵胆战心惊的时间,连下几道诏书又是封爵又是赐金银布匹,好在风逐雪的确不在乎虚名,这事儿就定了。
在若水楼里,风逐雪被唤作“明师”。这还是皇帝想出来的,他心情不错地笑道,“明师出高徒嘛,就叫明师,”讲完后风逐雪一点也没笑,板着脸望向他,皇帝不知道踩了什么雷,干笑两声,自讨没趣。
训练过程没有皇帝想象中那么顺利。
风逐雪传授的刀法古怪精深,大内高手之所以能成为高手,都是已经在大门派学习多年,如今要重来,心中怨言颇多,冲突不可避免,有十几个人还没学成出师就重伤未愈。
借此机会,风逐雪向皇帝提出要增收外门弟子,广而招纳江湖各家有天赋的少女少男,打好根基,未来一定更有前途,训练难度还降低,但皇帝知道,这些人只要学成后就会听从风逐雪一人,而不是他这个远在内宫的皇帝,根本没有大内高手忠心,所以暂时搁置了,等那些高手将伤养好再谈。
烦心事不止这一件,皇帝处心积虑地将他侄子萧良包装成五公主嫁过去,两年来却连风逐雪一面都见不到。
萧良一开始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成婚前天天在府内装傻发疯,企图用癔症吓退风逐雪,后来听说风逐雪是个变态,说不准就喜欢精神病,又开始装痴呆、色盲、乳腺增生,好让皇帝三叔反悔。
但三叔明显不把他当条人命,不管风逐雪是打算将他当成工具,还是当成人质,死都得死在宫外。
成婚当晚,萧良臆想的囚进、困绑(1)都没有发生,风逐雪当他是空气,不仅婚礼不来,以后也都是住在若水楼,彼此两年都不曾见过面。
令萧良欣慰的是,风逐雪暂时不打算和他三叔撕破脸,给自己好吃好喝供着,他照旧过上从前的生活,成天游山玩水,寻欢作乐,找狐朋狗友搓麻将打牌九。
皇帝见不得他日子过得爽,时常催促他主动去若水楼联络感情,萧良能糊弄则糊弄,这时候若水楼尚未建成,也不是特别紧急,他糊弄还有效果,楼一建成,风逐雪有收外门弟子的想法,再次给皇帝敲响了警钟。
萧良这两年毫无所成,皇帝当然在这期间送过其他各种各样的男女,下至十五上至五十,全被拒绝了,老中少都看不上,最后也只得放弃,还不如萧良至少占个名头。
兜兜转转,两年往矣,皇帝一直忙于收回新任铁西王的西南十三郡,零零散散打了好几次,一座城都没打下来,由此不得不更加依赖风逐雪可以练出一支奇兵。
这种依赖十分危险,皇帝心里危机感加重,他手中没有任何筹码,因此勒令萧良早日拿下风逐雪,便于打探行踪,让此人有所牵挂,最好能挖出把柄,否则他会立即派人杀了萧良,再去找其他更听话的男人。
得到死亡威胁后,萧良忿忿不平地和狐朋狗友之一的爱因斯坦抱怨,“这是我三叔吗?这简直是逼良下海、逼良为倡!不知道我名字里有个良,是良家少男啊,勾引男人怎么做得出来呢?”
爱因斯坦忙点头,“是啊,两年前殿下还是淮北王,谁知道今日竟然要委身于男子,实在是奇耻大辱!”
“我恨不得有个分身,最好是没有意识的那种行尸走肉,我躲在府里吃山珍海味,他替我受苦受累。”
“这还不简单,你去王都搜刮个和你身量一致但相貌好的男子,掩面坐轿去若水楼,不就可以了吗?”爱因斯坦等了好久,就等着萧良说这句话。
“哎呀,爱兄,王都里长得稍微有点姿色的都被三叔搜刮过送去了,风逐雪谁都不要,还能上哪儿找漂亮男女。”
萧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问出深藏心底的疑惑,
“你不是之前在他身边待过一段时间吗?他是不是找到葵花宝典全篇了啊?不仅要割下面,也要割眼珠子,所以对美人自动屏蔽?”
“不会吧,”爱因斯坦听得都怀疑了,“我们这个朝代有葵花宝典?”
“说不定有,我在天桥底下就见过卖的,还很贵,五两银子一本。”
“哦,你说的那不是武功秘籍,是专门讲如何种植葵花的宝典。”
“真的?能种出来漂亮的葵花?”萧良眼神一亮,说话间又是一杯热酒下肚,“改天我种在后院试试,我一直想在府里养菜,先拿花试试肥力怎么样。”
“停停停,我们刚才还没聊完,其实不瞒殿下,殿下对我这么好,我也无以为报,手头正有个人选,和你年纪相当,身材相当,完全能替代,关键是长得还很漂亮。你和他一起进若水楼,你再从后门逃走。”
“这么合适的人,凭什么要替我给那个老男人睡?”萧良困惑道。
“他是开封人,被他爹卖给人贩子,自己逃出来的,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主要还是身体不好,也没办法靠劳力吃饭,只有张还不错的脸,在我的店面外徘徊,找到了我,着急地打算卖个好价钱。”爱因斯坦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重新整理,信口开河。
“原来如此,”萧良若有所思,似乎在考虑可行性,“没钱确实挺急的。”
“所以要不要试试?真的很漂亮。”爱因斯坦给他倒酒。
“男人还能有多漂亮,相貌和风情都比不过女人啊,”萧良好奇,“难道能闭月羞花?”
“这么说吧,他有一种神奇的本事,你只要见过他,就不会忘记他。”
萧良大笑几声,不以为意:“丑男也一样,见过都不会忘。”
“不,美与丑在你心里留下的印象与感觉是不一样的。你见到他,那种美的印象永远不会忘。”
萧良嘴角微收,神色认真起来,片刻后问:“你说他身体不好?”
“对,小时候逃难的,营养不良,有点瘦,脸色青白。”
“那要不先接到我府上,养一养身体,顺便替我打理菜园子。”他沉思后说,“要是风逐雪真没练过葵花宝典,同时也没有开过荤,那恐怕他太瘦了撑不了太久,我需要一个长期替身。他要活得久一些,最好活得很健康。”
萧良想到一件事,他三叔的探子给他传来小道消息,说风逐雪喜欢丰满的,不喜欢胸和屁股太瘦的,给他府上急吼吼送了一堆补品。
风逐雪这人真作怪,年纪大没人要还挺挑。
萧良不屑地挑眉,他脑补的一直是一个三十多岁练功早衰的白发色老头形象,嘴上说不近男色,其实人模狗样,背地里就喜欢年轻漂亮前凸后翘的。
何况补品难喝得要死,他认为自己全身上下没有可以指摘的不足之处,吃嘛嘛香喝麻麻辣,不如给这位替身用用,两全其美。
正好还能趁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番此人是否可信,简直是一箭三雕!
萧良为他的想法高兴得不行,真的是,和爱因斯坦呆久了,头上都要长脑子了。
两人欢喜而散,至于爱因斯坦为何会在王都,说来也并不话长。
与阿飞拼刀后,周如晦留在鬼狱练功,爱因斯坦没有呆在此处的理由,也不管风逐雪乐不乐意,跟着他一路往出口走,他去金陵,爱因斯坦回王都奶茶总部,老老实实继续做生意。
他时不时想到阿飞,可是他不会武功,没有权利插手。来这里四五年了,他发现江湖就是这样,自作自受,谁都要给自己的选择买单,别人是救不了你的。只是偶尔觉得很可惜。他怀念阿飞有十几岁的少年特有的无畏,但也清楚这种无畏到了青年以后就会逐渐消失殆尽,人没办法永远停在过去。
生意还是照常做,钱也得继续赚。
几个月后风逐雪竟然来到王都,皇帝答应重建若水楼,这回是他主动找上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将奶茶代言人分到的钱交给他,风逐雪照单全收,还说要继续代言,合作关系不中断。
有钱不赚王八蛋,现在风逐雪重新造势,爱因斯坦高兴还来不及,连忙答应。
见他神色平常,爱因斯坦忍不住问他,“我在鬼狱捡到了阿飞用过的刀,你要不要···”
话都没说完,风逐雪脸色一变,人就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甩脸离开,用轻功上屋顶的时候还踩碎了他新买的玻璃,碎片哗哗啦啦往下掉,好像是他犯了天大的错误。
爱因斯坦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才提一提反应就大成这样。
阿飞当年态度差得要死,差点就当着他的面骂他了,也不见他这么生气。
这件事只是很小的一点涟漪,爱因斯坦没有放在心里,更没有想过还有物归原主的一天。
很长时间后的一天清晨,阿飞主动上门,爱因斯坦惊喜地将人迎进来。
这时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他,发现阿飞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他不再冲动,也不会露出腼腆的笑。他变得彬彬有礼。
爱因斯坦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欣慰。
阿飞真诚地坦白他这两年多的去向,他在东瀛的见闻,以及来到王都的坎坷经历。
最后说出目的,他需要通过萧良见风逐雪。
爱因斯坦听完他的讲述,直白道,“你想见他是因为还恨他,想再次动手?”
“你怎么知道我去见他不是因为爱他?”
“爱?”爱因斯坦觉得荒谬又可笑。
“先有爱才有恨,我恨得太早了,结果恨得手忙脚乱,所以我想搞清楚爱是什么样,再谈杀不杀的问题。”
阿飞俨然成为了一个讨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家。
爱因斯坦倒是没拒绝,但他不得不提醒阿飞:“谎话说多了自己就会越来越信,一旦相信谎言,会立即遭到现实的背叛。你已经死过一次,我想你比我清楚,相信爱还不如相信我是秦始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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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因斯坦也不知道阿飞听进去没有,他很难从表面推断对方的想法。
他们没等多久,皇帝已经坐不住去威胁萧良,爱因斯坦顺势提出这件事,第二天,阿飞就以新采买的菜园子奴仆身份,与流明无霜一同进入王府。
萧良昨晚熬夜斗鸡,日上三竿还没醒,府内李管事也没处安排,就叫三个人先去前院站着。
流明见阿飞的脸越晒越白,正要问一问,无霜已经上前拉住对方的胳膊去探脉。
他立即偷听,无霜低声问,“···现在就复发了?”
“没事。”
无霜从袖口里划出一颗药递到他唇边,“这里不方便运功,先缓一缓。”
流明见阿飞问都不问,直接吞下去,心想她要是趁机掺毒不是必死无疑了么。
无霜重新站回身后,低眉垂眼。
流明脑子里一本书都要编出来,他们两人竟然只说了几句话,还没有做出什么异常举动,他顿时有些失望。
终于,日光下移,正午的阳光照得人眼晕,萧良大梦初醒,迷迷蒙蒙地洗漱完,走在长廊的路上,漫不经心。
他还在纳闷爱因斯坦送美人过来,怎么看不见人影,一转头就瞥到了阿飞。
萧良二话不说,大步走过去,拉起阿飞的手笑眯眯道,“姑娘,怎么从前没在府里见过你?是刚来的么?习惯不习惯?家里几口人几亩地?”
“在下是爱公子推介来替殿下做事的。”阿飞不紧不慢低头道。
“啊,是那个男的啊,”萧良回过神来,没兴趣了,立即松开手在衣服上擦两下,擦到一半停下,饶有兴味地继续盯,“你今年多大?”
“二十。我生辰小,在十一月,其实才十九。”
“你叫什么?”
“梁剑书。”
可惜了这么好的名字,做的事却没有那般剑气凛然。萧良围着他转好几圈,是有点瘦,几乎弱不禁风,难怪远远地看着认错性别。
“知道你的任务吧,风逐雪可比你大了一轮,你确定要替代我么?”萧良又问一遍。
“是。”
萧良目光越过他看向流明无霜,“这是爱因斯坦送来伺候你的?”
他们上前行礼,任凭殿下安排。
“行,既然你执意要接下,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先暂时住在后院,帮忙种种葵花,别被我三叔的人看见。还有,每天早中晚我都会吩咐厨房熬补品,从今晚开始,你按时到我房里来喝。行了,散了吧。”
萧良付对阿飞十分满意,吃午饭的时候几个狐朋狗友上门蹭饭,好一顿东拉西扯,一个公子哥提到他最近新看上了个姑娘,可惜对方嫌他没文化不肯从,话题由此扯到男女之事,萧良听得难受得很,他现在明面上是“公主”,别说良家女子瞧不起他,就是去青楼都要被人轰出来,为此抑郁很久,只能听朋友们吹牛解闷。
有的公子哥夸自己老婆美,有的夸小妾柔媚,有的夸老板娘漂亮,但今天萧良陡然对这些都失去了兴趣,喝闷酒的时候,脑海里反复回想的是刚刚见到的阿飞。
的确奇怪,萧良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话题,神思却飘得很远,竟然会替阿飞生出一种愤懑感。
上了年纪的男人都喜欢找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姑娘,靠油嘴滑舌骗取年轻的崇拜。
酒席散去,萧良等得煎熬,总算等到天色暗下来,阿飞来他房内喝补药。
这些补药非同一般,补身体在其次,主要补身材,反而折磨人。
萧良听太医说吃了药后夜里涨胸很难受,看见阿飞喝得如此痛快,心中猛地一寒,目露担忧。
他不得不将这些注意事项一一告知,故意描述得很夸张,阿飞却像没听见,只是点头,然后照吃照喝。
要不是形势所逼,萧良也不想这般折腾,但他的同情心比较有限,收钱办事,辛苦些是应该的。
如是养了半个月,无霜接到上级命令要出府接另一项任务,轮到流明照顾阿飞。
他们两人没有太多话说,流明内心活动虽丰富,嘴上却不善言辞,也不爱讲话,沉默地替阿飞烧热水,在浴桶里放苦味冲天的药材。
好巧不巧,阿飞每月例行散一次毒的日子到了,流明后来才知道无霜给他吃的药只能暂时压制住毒素,延长毒发时间,积累到今天已经不散不行。
他一改前几日种菜的奴仆样,抱着刀靠在房门前,警惕环视四周,几夜都不曾阖眼。
这对流明而言不是难事,他精力一向特别好。
可是这毒散的时间未免太长了,意味着要是阿飞到若水楼后,流明无霜都不在,他又赶上毒发,内功刀法都不能用,那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天里萧良的补品还不停歇地往里送,流明对阿飞问出他的第一句话,“你还要喝?”
“嗯。”
流明将药丸送进去,眼睁睁地看着他全喝掉,然后继续泡在浴桶中,脸白得像刚发丧的死人。
他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帮忙,转身将空碗送走。
差不多到第五天夜里,流明听见里面传来极其痛苦的呻吟,压制得厉害,听不太清,他怕出事,立即推开门查看情况。
阿飞浑身都是汗,双眼紧闭,眼角在流血,流明真怕他死了,好心输入真气帮他续命,结果反被体内狂乱的力量弹到墙上,一股寒劲像虫子一样迅速爬进自己的心脉,流明在瞬间的惊诧后不得不坐在阿飞对面,和他一起打坐将这邪劲发出去。
等流明醒来,无霜已经回到身边,替阿飞和自己一起上药。
流明假装没醒,听他们谈话。
无霜问,“每次散毒都是这样吗?”
“没错,在之后的三天内我内力全无,谁都可以轻易杀死我。”
“我听萧良说已经安排好车马,后天你就要去若水楼。”无霜顿了顿,“所以那天你才毫无顾忌地吞下我的药,你算好了日子,将散毒之日推迟,就是要在见到他的这一天失去一切武功。”
阿飞仿佛在笑,“栎木,你和从前一样聪明。”
“这样很危险。万一风逐雪一见面就要杀了你,我和流明也没能力救你。”她的话语冷冰冰的,“我希望你还记得你是在为宗主办事,而不是个人寻仇。”

流明听见他说:“你放心,我有分寸。”
应该又是他不清楚的往事,流明真的好想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为何还与风逐雪有私人恩怨。
但时间不等人,任务近在眼前。
萧良见阿飞身体不适,接连嘘寒问暖,怕他好不容易寻得的替身给补死了,得知暂时无事,忙进门亲自探望。
这补品果然不是白吃的,阿飞虽说还是瘦得像个竹竿子,但该长的肉没少长,面色红润许多,眼神也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萧良看了看他,心里唉声叹气,糟老头子运气真好。
“殿下何时安排好?”阿飞问。
萧良听他这话,总察觉出着急的意味来,“你很想去陪老头吗?”
“我是着急拿到殿下承诺的钱。”阿飞低头揪着他的衣摆,局促不安道,“爱公子已经与殿下讲过我的经历,应该能体谅我有多需要钱生活。”
“害,这算什么大事,应该没几天了,我三叔后天要为太后娘娘办生日宫宴,趁机为若水楼壮大声势征集高手,风逐雪也被邀请在列,到时候有人安排给他灌醉,再给他下点春药,我偷偷送你进宫,你去和他睡,再趁他熟睡溜出来,我去顶替你。只要三叔不怪罪,也没发现,事成当晚我就会给你赏钱,以后睡一次给一次。”
难为萧良讲这么多话,还能理清楚顺序。
“就在皇宫,不回若水楼么?”阿飞有些担忧地垂下眼。
“是,等风逐雪睡完了,我三叔会在凌晨带一堆人马闯进殿内假装‘无意’撞见。”
“皇帝要是真想留下风逐雪,为何不嫁去宗室女,偏巧选中殿下?”阿飞叹气,似乎在为萧良鸣不平。
这损招自然不是萧良想出来的,他那皇帝三叔在以为萧良同意后就安排好一切,恨不得萧良这一通睡完就怀孕,那样拿捏风逐雪的把柄就更多,可事实如此,谁叫风逐雪对女人没兴趣,哪怕是男人也得先发生关系,这是接近他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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