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金枝—— by冬天的柳叶

作者:冬天的柳叶  录入:04-01

陈侍郎跪奏:“启奏陛下,昨日下午有大量百姓在北镇抚司外聚集,彻夜未散”
五城兵马司负责京城治安,隶属兵部,要是百姓聚集闹出什么事,兵部也是脱不开责任的。
“哦,这是为何?”
“那些人大多是北楼坊百姓,聚在北镇抚司外请求放寇姑娘出去”
听陈侍郎奏报完,兴元帝神色沉沉:“起吧。”
陈侍郎默默归列。
“孟祭酒有何事奏?”
孟祭酒出列:“启奏陛下,臣要报的也是此事。”
兴元帝不解:“孟祭酒也听闻了此事?”
“回禀陛下,国子监有一学生也是北楼坊坊民,昨日告了事假。准假的先生后来听说北楼坊百姓去北镇抚司请求释放寇姑娘,放心不下前去打听,得知那名学生被萧镇抚使关了起来”
孟祭酒自然不能说谷玉一开始请假,国子监这边就知道要去干什么。
兴元帝听了面色微沉:“那名监生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把他关起来?”
“那学生名叫谷玉,今年刚刚十七岁。”
十七岁,正是意气重情的年纪。
“他感念寇姑娘的恩德,与街坊邻居一起前往北镇抚司请求放人。许是萧镇抚使认为他带头闹事,就把他与北楼坊坊长一起抓了。”说到这,孟祭酒抬高了声音,“陛下,您授微臣国子监祭酒一职,担天下教化,谷玉行事虽有些冲动,却知恩图报,不畏权势,正是臣所期待培养出的学生。知道他身陷囹圄,臣无法置之不理,还请陛下开恩,放谷玉回国子监读书,放北楼坊坊长回家”
孟祭酒奏报完,兴元帝又看向户部张侍郎。
“启奏陛下,臣也”张侍郎居然也是奏报此事。
筹措善款之时,捐出五万两银的寇姑娘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于公,他欣赏这个小姑娘;于私,有寇姑娘带头大笔捐银让他把差事办得十分漂亮,而裴侍郎出了岔子,他很可能会更进一步,因而也领这个小姑娘的情。
于公于私,他愿意为寇姑娘说几句话。
最后出列的是杜御史。
比起前几位的平和,这位御史语气就激烈多了,慷慨激昂把锦麟卫一顿骂,好在兴元帝坐在丹墀之上,不然很有可能被喷到唾沫星子。
“寇姑娘向定北灾民捐银五万两,为朝廷分忧解难。北楼坊百姓尚且牢记寇姑娘恩情,锦麟卫却仅因一些流言便把寇姑娘抓起来,这让百姓如何评价朝廷?请陛下三思啊!”
听完几位臣子的奏报,兴元帝面上已是阴云密布。
这个萧冷石,才接管北镇抚司就惹出这么个麻烦来,可见是个能力一般的。再想想寇姑娘进锦麟卫已是第三日却毫无收获,把人关下去徒劳无益,兴元帝心中就更不满了。
“朕知道了。”
兴元帝很快下了口谕,让北镇抚司放人
接到这个口谕时,萧冷石面上不敢流露情绪,心情糟透了。
来传口谕的人刚走,锦麟卫指挥使冯林就来了。
“大人——”在冯指挥使面前,萧冷石很是恭敬,完全不见酷吏的影子。
冯指挥使语气透着不满:“怎么把事情闹这么大?没见哪次锦麟卫办案,这么多百姓把衙门给围了的。”
萧冷石是他向皇上推荐的,差事办不好,他这个引荐人在皇上那里也没脸面。
“是下官没处理好。”萧冷石心中有火撒不出,气闷难言。
他已经够温和了。知道这位寇姑娘是长公主府的座上宾,在皇上那里也算有名号,根本没把那些酷刑用上,谁知道抓一个小姑娘能招来这么多贱民。
“这位寇姑娘对北楼坊坊民有大恩,不是对一个人,是对数百人。一个普通百姓不算什么,几十人几百人呢?天子脚下,你能把这么多百姓都抓起来?”
萧冷石默默听着。
冯指挥使叹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以后谨慎着些吧。”
“是。”
被冯指挥使一顿数落后,萧冷石板着脸去了关着辛柚的地方。
随着房门打开,光线涌进来。
辛柚微阖的眼睁开,看向大步走进来的男子。
萧冷石在她面前站定,眼神沉如深潭。
“寇姑娘有本事啊。”
“大人取笑了,有本事怎么会沦为阶下囚。”辛柚语气淡淡,猜测着萧冷石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按说,现在进入了僵持阶段,就看双方谁更沉得住气。此人想磨灭她的心气,不该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是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吗?
辛柚猜测间,萧冷石突然压低了声音:“你是如何煽动那些百姓的?”
辛柚心中疑惑,落在萧冷石眼里却是面无表情的沉稳模样。
“上百人围了锦麟卫,迫使锦麟卫被口舌讨伐,不得不放人,寇姑娘的能耐萧某记下了。来人,送寇姑娘出去。”
辛柚被带着往外走,心思百转间有了猜测:那些百姓莫非是北楼坊坊民?
若是如此,这么大的事定会传入那人耳里,放她离开应是那人的意思了。
要是她出了北镇抚司的门,把锦麟卫对她用刑暴露于人前,那人对这位暂管北镇抚司的萧大人会如何呢?
辛柚这般想着回眸,刚刚还正常的眼前突然有了变化。

画面中,萧冷石神色沉沉立于街头,飞来的臭鸡蛋砸在身上,蛋液在布衣上流淌。
他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看起来狼狈又落魄。
画面消散,面前的还是身穿官服的酷吏,正用阴鸷的目光盯着她。
辛柚脚步微顿,心头一动。
就在她动那个念头前,这位萧大人还是好好的,而冒出那个想法后,就出现了他倒霉的画面。
从画面中推断,此人应该被罢职了。
这是不是说这人的前程在她一念间?
这个猜测,令辛柚不觉紧了紧手。
“寇姑娘莫非舍不得走?”萧冷石见辛柚停下,冷冷问。
辛柚迎上对方阴冷的目光,微微扬了扬唇:“萧大人,再会。”
她从这人的眼中从没看到过一丝人性的暖,仿佛天生的酷吏,以施虐为乐。
这样的人,在锦麟卫这个位子上,会是许多人的不幸。
辛柚默默有了决定,便连身上的鞭痕都不觉太疼了。
萧冷石的手下没有直接送辛柚出去,而是带她去了一个房间。
“寇姑娘换好衣裳再走。”
辛柚打量屋中陈设,有床有柜,还有屏风。床榻上整齐叠着一套衣裳,与她来这里时穿的衣裳颜色一样。
这是怕她受过刑的模样被人看到?
这让辛柚对自己的猜测更有把握。
这位萧镇抚使不想让人知道的,便是她要让人知道的。
衣裳自然是要换的,此时还在这人的地盘上,没必要硬碰硬。
辛柚把被鞭子抽破的外衣脱下,换上准备好的衣裳,再理了理头发,这才走了出去。
萧冷石站在不远处,见辛柚出来上下打量一番,没瞧出什么不妥,才示意手下带人往外走,而他则不远不近走在后面。
辛柚一路没有回头,一直走出北镇抚司的门。
衙门外,阳光灿烂,花香飘来。
是初夏的气息。
“是寇姑娘!”不远处或坐或卧的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人群一阵骚动。
“寇姑娘出来了,寇姑娘出来了!”人们不由往前。
小莲冲了过去,哭着抓住辛柚的手:“姑娘,您没事吧!”
跟在她后边的是刘舟和奶娘方嬷嬷,再后面是少卿府二老爷段文柏,以及段云灵的丫鬟雪莹。
这两日段云灵被拘着出不了门,又担心表姐,就打发婢女来打探情况。
“青表妹,你还好吧!”段云朗拨开挡着的人跑过来。
辛柚往他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一名气质儒雅的男子走在前,几名学生跟在后。
“我还好”辛柚眼中流露疑惑。
如果没记错,今日是国子监放假的日子,段云朗为何与其他师生一起?
段云朗飞快解释:“昨日谷玉特意请了假,与北楼坊的街坊们一起来这里请锦麟卫放人。锦麟卫把谷玉和坊长都抓进去了,温监丞是来接他的”
“坊长,坊长出来了!”人群又是一阵喧嚷。
辛柚立刻转头看,就见谷玉扶着北楼坊坊长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先前北楼坊受灾,辛柚没少捐银捐物,与这位年近花甲的坊长打过交道。
想想这个年纪的人因她被关了一晚,辛柚感动又愧疚。
“连累坊长受苦了。”辛柚对坊长深深一礼。
虽被关了一夜,坊长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见辛柚如此忙避开:“寇姑娘折煞老朽了。寇姑娘是我们北楼坊的大恩人,我们做这么点事算什么。”
“多谢谷公子。”辛柚转身,对围过来的街坊们行礼,“多谢各位。”
“寇姑娘没事就好!”
“是啊,是啊,人出来就好。”
“寇姑娘,我家起了新屋,有空去坐坐啊”
眼前是一张张笑脸,或熟悉或陌生,辛柚那颗在刑讯室里冷透的心一点点暖了过来。
她想过,利用发售新书把她被锦麟卫带走的消息传开后,有向定北灾区捐出大笔银钱的善名,有对昭阳长公主爱女的救命之恩,在京城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至少不会悄无声息出事。
她也想过或许会有人在那个人面前为她说话,可能是昭阳长公主,可能是风闻奏事的言官。
可她完全没想到,真正救她出困境的是这些最普通不过的街坊邻居。他们用最朴素却最勇敢的行动,让她走出了锦麟卫,走到了阳光下。
娘亲曾说过,有余力时就帮一把遇到困难的人,不要想着回报,那样往往会感到失望。但总会有人不辜负你付出的善意,那将是平淡生活中的小惊喜。
现在,她的的确确尝到了惊喜的滋味。
辛柚眼里有泪光闪烁,回望北镇抚司的大门。
不知何时,萧冷石静静站在那里,注视着她的眼神如开了刃的刀,冷而锋锐。
有锦麟卫出来,驱散聚集在衙门前的人。
“散了,散了,赶紧散了!”
呼喝声中,辛柚身体一晃,直直倒了下去。
“寇姑娘!”
“表妹!”
惊呼声四起时,小莲愣了一下,而后哭喊起来:“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锦麟卫——锦麟卫对您用刑了?”
听到的人纷纷变色,本来面色阴沉的萧冷石也变了脸色。
这一刻,他杀了辛柚的心都有。
然而他没机会了。
就在段文柏吩咐人把表姑娘扶到马车上时,一个打扮体面的中年女子走过去,身后跟着几名护卫。
女子向段文柏表明身份,是长公主府的管事姑姑。
“殿下也不放心寇姑娘,正好长公主府中有女医在,不如送寇姑娘过去请女医好好瞧瞧”
自来医术高明的大夫都是男子,女子略懂医术往往与稳婆之类扯上联系,算是不入流的。而乱世中辛皇后亲手建立了一支女医队伍,从此女医才被世人认可,也有了光明正大行医的女子。
为皇亲贵胄服务的女医,自然医术高明。
段文柏稍一犹豫,便答应了。
辛柚由小莲和方嬷嬷陪着去了长公主府。
昭阳长公主自打出宫就留意着宫里宫外的动静,听闻皇兄松口放人便安排人守在北镇抚司衙门外,一听寇姑娘昏倒被带回府,忙命女医诊治。
不多时,女医出来复命。

“回禀殿下,寇姑娘已经醒了,只是伤痕有些深,又没有及时处理”
昭阳长公主面色一变,大步走了进去。
见昭阳长公主进来,躺在床榻上的辛柚挣扎要起来:“见过殿下——”
昭阳长公主忙把她按住:“这个时候就不要多礼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少女苍白着脸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好多了。”
“锦麟卫对你用刑了?”
辛柚沉默一瞬,微微垂眼:“挨了两鞭。”
“这个萧冷石!”昭阳长公主一脸怒色,伸出手来,“伤在哪儿?本宫看一看。”
辛柚婉拒:“还是不污殿下的眼睛了。”
一旁小莲抹泪:“手臂上,身上都有,皮肉都绽开了”
虽然在人前喊出锦麟卫对寇姑娘用刑是得了辛柚示意,但小莲的难过是真的。
那么深的鞭痕,皮开肉绽,姑娘当时该多疼啊!
只要一想,小莲就被巨大的恐慌包围。
青青姑娘死得那么惨,现在姑娘要是再出事,她也不想活了。
“本宫看看。”昭阳长公主执意拉起辛柚衣袖。
少女手臂白皙如玉,一道青紫伤痕触目惊心。
昭阳长公主眼里怒火几乎凝为实质,用力攥了攥拳。
这就是皇兄答应她的不会对寇姑娘无礼。
她怎么就信了这种鬼话!
还有萧冷石,他哪来的胆子这么做?他这是欺君!
昭阳长公主霍然起身:“寇姑娘就在长公主府安心养伤,本宫会给你讨个公道!”
女医在昭阳长公主的吩咐下用了最好的药膏为辛柚处理伤口,饶是尽量放轻了动作,一番下来辛柚还是疼得冷汗淋漓,脸色更加苍白。
等没了外人,小莲哽咽:“杀千刀的锦麟卫,也忒狠毒了。”
是常来书局看书的贺大人给了她错觉,让她以为这些人都如贺大人一般和善。
方嬷嬷也心疼得掉眼泪:“姑娘受苦了。大夫说伤口不能碰水,等会儿老奴给姑娘擦擦身吧。”
那锦麟卫大牢是人待的地方吗?可怜姑娘在里头过了两夜
方嬷嬷越想越心疼。
小莲脱口拒绝:“不用了!”
方嬷嬷诧异看向她:“什么不用了?”
小莲飞快看辛柚一眼,忙道:“还是让姑娘先好好睡一觉吧,大夫不是说了,充足的睡眠最养人。对了,吃食上还有许多忌口,方嬷嬷你多盯着点呀。等姑娘睡足了,我来给姑娘擦身”
方嬷嬷虽觉小莲话多了些,却没多想,点头应下来。
小莲悄悄松了口气。
姑娘容貌与青青姑娘的区别还能说是长开了的变化,那肩膀上的胎记却无法解释。
辛柚自是知道小莲担心什么,配合露出困倦的模样:“我先睡一下。”
她闭了眼,脑海中一会儿是阴冷血腥的刑讯室,一会儿是阳光下一张张朴实热忱的脸,不知何时才昏沉沉睡去。
孔芙拉着兄长孔瑞的手走进跨院,问守在这里的婢女:“听说寇姐姐在这里,是真的吗?”
“是。”
“那你去通传一下,就说我来看她。”
不多时,小莲随婢女一起走了出来,对兄妹二人屈膝行礼:“婢子见过侯爷,见过孔姑娘。”
孔芙微微抬头:“你是寇姐姐的丫鬟?”
“婢子小莲,是姑娘的贴身婢女。姑娘刚刚睡下了,婢子先替我家姑娘谢过侯爷与孔姑娘。”
“寇姑娘还好吗?”这次开口的是孔瑞。
小莲犹豫了一下,没有粉饰太平:“不太好,受过刑的伤口有些深,人也很虚弱”
说着说着,小丫鬟眼泪掉下来。
姑娘要让她受了刑的事暴露于人前,必然有理由。
孔瑞眼里有了怒色。
孔芙则瞪圆了眼睛:“受刑?大哥,寇姐姐为什么会受刑?”
孔瑞薄唇微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幼妹这个问题。
孔芙却执着这个问题:“寇姐姐那么好,为什么会有人对她用刑?难道寇姐姐触犯律法了吗?”
“寇姑娘没有触犯律法。”孔瑞温声对妹妹道。
小姑娘一张脸皱起:“那就是伤害寇姐姐的坏人了。大哥,我要去告诉舅舅,让舅舅惩罚这种恶人!”
孔瑞抚了抚妹妹头顶:“母亲已经进宫去了。”
“大哥,我也要进宫去。”
孔瑞下意识想拒绝,可看着哭红了眼的小莲,到嘴边的话变了:“好,大哥带你进宫。”
有些话大人不好说,妹妹说了无妨。
寇姑娘救了小妹,长公主府对寇姑娘的感谢总不能只是停在买几本书上。
长公主府离皇城不远,昭阳长公主很快杀到了宫里。
“皇妹为何如此气怒?”兴元帝吃惊问。
他这个妹妹虽是直性子,毕竟年纪不轻了,又是长公主之尊,怒形于色的时候并不多。
“寇姑娘今日从锦麟卫出来了。”
听昭阳长公主提到寇姑娘,兴元帝更疑惑了。
寇姑娘出来,皇妹不该高兴么?
“皇兄是怎么说的?不让那些人对寇姑娘无礼!结果呢,寇姑娘被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得皮开肉绽,先不说受了多大的罪,年轻轻一个小姑娘说不定身上要落下疤痕了!”昭阳长公主越说越气。
兴元帝沉了脸:“此话当真?”
昭阳长公主冷笑:“我亲眼瞧见的,还会骗皇兄不成?倒是皇兄,先前那般保证,转头就把酷刑用在了寇姑娘身上,令我在寇姑娘面前无地自容!”
“这些自作主张的混账!”兴元帝脸上挂不住,冷声吩咐孙岩,“传萧冷石进宫。等等,叫锦麟卫指挥使冯林也进宫来!”
等二人进宫的工夫,孔瑞兄妹先到了。
“芙儿来啦。”兴元帝对孔瑞这个外甥还算寻常,对唯一的小外甥女却比对宫中几位公主还好些。
孔芙也没有旁人在帝王面前的畏惧,小脸因不悦鼓起:“舅舅,有坏人把寇姐姐打伤了,您可要重重惩治那恶人!”
兴元帝不由看向昭阳长公主,心里生出几分担心:“寇姑娘的情况很严重吗?”
昭阳长公主冷哼。
孔芙猛点头:“很严重,一直没醒呢!”
这时内侍进来禀报,冯、萧二人到了。

听了内侍传报,兴元帝对昭阳长公主道:“皇妹带瑞儿和芙儿去偏殿歇歇。”
昭阳长公主沉着脸拒绝:“我就在这里,也好瞧瞧这个萧冷石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明白皇兄的意思。冯、萧二人被问责时如果她在场,显然就是她告的状,让她避开也是为她着想。
可这一次,她决定任性一回。
以前她对寇姑娘的青睐就是太含蓄了,才让一些人伤害寇姑娘时不把她这位长公主算进去。
兴元帝知道妹妹正在气头上,见她不愿避开也没强求,示意内侍让冯、萧二人进来。
“微臣见过陛下,见过长公主殿下。”
锦麟卫指挥使冯林与萧冷石一前一后进来,恭恭敬敬叩拜。
昭阳长公主的在场,令萧冷石心头一沉,
看到寇姑娘当众昏倒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可能会有麻烦。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昭阳长公主会为寇姑娘出头到如此地步。
要说后悔,萧冷石并没有。
进了锦麟卫的嫌犯,不刑讯审问难不成好吃好喝招待?那能审出东西来才怪!
“萧镇抚使。”兴元帝淡淡开口。
“臣在。”
兴元帝定定看着他:“你对寇姑娘用刑了?”
跪在一旁的冯林听到这话,心中把萧冷石骂个半死。
他真是被这小子坑死了!
这种情况下,萧冷石自是不敢欺瞒:“是。”
兴元帝一拍桌案:“朕是怎么说的?你这是欺君。”
“欺君”二字一出,萧冷石冷汗瞬间湿透后背,忙伏地解释:“臣接到口谕后对寇姑娘礼遇有加,只是之前为了催她说出松龄先生下落,鞭笞了两下”
昭阳长公主冷笑质问:“你有什么证据说寇姑娘知道松龄先生下落?”
萧冷石沉默。
若是有证据,他早就酷刑逼问出松龄先生的下落,也不会跪在这里挨骂了。
“没有证据,却对一个心有大爱,善名远播的小姑娘用刑,你可真是把锦麟卫的威风发扬光大。”
昭阳长公主语中的讽刺让兴元帝脸色更难看了:“贺镇抚使不在,朕让你暂管北镇抚司是相信你的能力,而不是让你滥用酷刑,败坏朝廷名声。”
“臣有罪。”萧冷石心中清楚,面对发怒的帝王辩解只会火上浇油,不如老老实实请罪。
“你确实太让朕失望了。”兴元帝冷冷说完,做出了对萧冷石的责罚。
免去萧冷石镇抚使一职,午门外廷杖三十。
脸色惨白的萧冷石被拖了出去,兴元帝看向锦麟卫指挥使冯林。
冯林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一接收到兴元帝视线,忙请罪:“臣举荐不力,请陛下责罚。”
他跪伏在地,请罪后等来的是沉默。
帝王的沉默无比漫长,如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冯林想到了固昌伯,想到了裴侍郎,想到了刚刚被推出去廷杖的萧冷石。
他没那个自信认为只是举荐不力,一定不会有事。有固昌伯进宫陪皇上饮酒却被杖毙的例子在先,君心难测,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方终于传来威严声音:“冯卿这次举荐的人确实不怎么样。如今南镇抚司主官空缺,北镇抚司无人坐镇,冯卿有什么建议呢?”
听到兴元帝的问题,冯林眼前一黑。
推荐个暂管北镇抚司的人都惹出这么大麻烦,现在让他继续推荐暂管北镇抚司的人不说,还要推荐南镇抚使?
这是要他老命吗?
迟疑许久,冯林不得不开口:“回禀陛下,掌刑副千户闫超在北镇抚司多年,对上下里外都熟悉,是贺镇抚使的得力干将。臣觉得由他暂管北镇抚司比较合适”
向皇上推荐贺清宵的亲信,冯林心里别提多憋屈。
他是锦麟卫指挥使,却做不了北镇抚司的主,皇上交办北镇抚司的事更是把他瞒得死死的。这个窝囊气他早就受够了,这才趁贺清宵不在京城推荐萧冷石,就是想着要是萧冷石能在北镇抚司站住脚,等贺清宵回来说不定只能挪窝了。
奈何萧冷石不争气,他再推荐的人若还不靠谱,纯粹是给自己找事,只能捏着鼻子推荐贺清宵的人。
贺清宵的人要是做不好,面对帝王之怒就是贺清宵挡在前面了。
兴元帝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冯林的提议。
见皇上还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冯林心中发苦。
北镇抚司的人选好解决,毕竟只是暂管,南镇抚司可就让人头疼了。锦麟卫下辖的南北镇抚司主官,也是令百官勋贵瞩目的人物。
“臣——”
冯林正想着推脱的措辞,孔瑞突然开了口:“舅舅,瑞想自荐南镇抚司镇抚使一职。”
孔瑞这一开口,震惊了殿中所有人。
“瑞儿!”昭阳长公主一脸不可置信。
如孔瑞这种出身,既可以当个闲散公侯,也可以谋个差事做。昭阳长公主曾问过儿子想做什么,孔瑞说挺喜欢锦麟卫南镇抚司。
她以为儿子是随口说的!
“母亲听我说完。”面对母亲与皇帝舅舅震惊的目光,孔瑞却很沉稳,“南镇抚司主管锦麟卫军匠,负责兵器军械研制,而我恰好对此感兴趣。我自信能坐好这个位置,请舅舅给瑞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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