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刺目的晨光这时候不再那么刺眼,也让闻思柔看清眼前这人的整张脸,尤其是那双此刻定定望着她的眸仁。
深邃喜悦,却又噙着让人沉沦的悲伤,她从未知道有人的一双眼能聚集这么多的情绪,却又这般恰到好处融汇其中,让人动容。
明明是那么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她的心脏却因为看到的瞬间剧烈跳动起来,脑海里似乎隐约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熟悉到她望着对方,甚至止不住同样流下眼泪。
羿元帅看到夫人哭,以为是自己吓到她了,不知所措身体前倾靠近,蹲在她面前,仰着头耐心哄着:“你别生气,是我错了,我不该跟那个该死的家伙一样让你为难,可我……太想你了,你失踪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不在了。谁知道,夫人你竟然是被这个骗子藏了起来,让我们一家分别这么多年……”
说到这些年没到忌日的痛苦,羿元帅也忍不住眼眶噙着热泪。
这一幕以及羿元帅话里爆出的瓜,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气:卧槽,这人什么意思?
藏了这么多年什么意思?
人贩子?
这个念头一起,所有人刷一下愤怒瞧着徐父。
瞧着人模狗样的,不做人啊!
徐父慌了,他以为闻思柔家境富裕,是哪家的大家小姐,谁知道竟然是有个好老公,如果早知道……他绝对不会这么高调求婚!
可谁知道偏偏这么巧,这人怎么这么凑巧找来?
他不信……
“思柔,你不要信他,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是骗子!你不要被他们骗了!”徐父想到如今闻思柔没有记忆,叫的也是闻思柔,可不是这人的夫人……
再说了,当年闻思柔是自己跳得堤坝,要是这人这么在意自己的夫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没找来?
众人看懵了:这还有反转?
到底他们该信谁?
尤其徐父穿得人模人样,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要上百万,西装也不便宜,一看就不是廉价货。
何星煦和酆渊已经赶到,刚好听到这一句,他冷冷看着徐父:“是你一直在骗人吧?这些年不敢回来,不就是因为当年你做了不可告人的事?丹姝女士当年失踪的时候身上戴着一样玉镯和一对红宝石耳钻,与这里面的整套首饰是配套的。你当年捡到人后见财起意,十八年前,你拍卖掉的这两样首饰,你确定不会有人记得?十八年前的几百万,你以为不查就没有这件事吗?”
徐父脸色赫然变了,显然没想到他们竟然把当年的事也查到了:“你们……”他对上何星煦这张脸,怒斥道,“何家的,我念是同村的小辈,谁知道你竟然与外人合谋害我,我们徐家捐钱修路,怎么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算计我们徐家?”
“捐钱修路?十八年前你们徐家穷困潦倒,突然发迹起来,用的是丹姝女士的首饰换的钱。为了瞒下这个消息,你们替她改了名字,让她的家人这么多年找不到她,到底是谁心更狠害人不浅?”何星煦既然敢来,自然不怕。
一开始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父亲和小舅舅没户口。
可现在,却恨不得将徐父这张脸扇扁。
他拿出一家四口的合照,面对众人:“这是十八年前丹姝女士刚生下孩子,一家四口照的全家福。这个是丹姝女士,她怀里的是她刚满月的孩子,这位就是她的丈夫,也就是这位先生。另外一位,则是丹姝女士的亲弟弟。”
不仅有合照,同样播放平板,里面有活生生的照片,里面鲜活明艳的女人朝着镜头笑得温柔如水,肚子隆起,为她拍摄的男声正是羿元帅,年轻的男子走过去扶住她:“姐,小外甥闹你了吗?”
女人低下头,眼眸温柔,带着母性的光辉:“孩子很乖……”
画面戛然而止,因为后面羿元帅露面,他穿着军装,不便继续播放。
但这些足以证明何星煦的话。
不仅有照片也有视频为证,堵死徐父会狡辩照片是合成的。
视频里的女人赫然正是此刻坐在轮椅上的,但比现在明显年轻一些。
众人看看这一家,再看看早就白着脸身体摇摇欲坠的徐家父子:“不是吧?这人也太恶心了吧,为了求财,竟然把人藏着不报警找家人就算了,还借此发家……人家家人找来,还不承认?”
“呸!这跟人贩子有什么区别?报警抓他!”
“哪里是不承认,是不甘心吧?这位女士长得这么好看,这怕是想人财两得……”
徐父从看到照片和视频,最后一丝侥幸消失。
真的是她的家人找来了,比他预测的情况还要糟糕,找来的,竟然是她的丈夫!
她竟然有丈夫!
是了,明明当年送去救治的时候,医生说过对方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可过去这么多年,他压根不去想这些。
他内心最不愿被人知道的事,此刻全都暴露在外。
闻思柔看到视频和照片的时候完全傻眼,她怔怔望着那张全家福,泪水流得更凶,视线模糊中,她看着那个年轻人朝她走来。
从见面的第一眼她就觉得眼熟,没想到竟然以前是她认识的人吗?
怪不得他要和她合照……
何星煦把照片放到霍恩手里。
霍恩眼底噙着泪意,上前,单膝蹲下来,靠近轮椅,几乎与闻思柔平视,把全家福递给她:“姐,我是言诺。你还记得我吗?这是姐夫,这是你的孩子,金宝儿……”
“金宝儿……”闻思柔喃喃一声,望着照片里她温柔幸福抱着的孩子,把照片接过来,突然无法抑制哭出声,“金宝儿,是,我有个孩子叫金宝儿,怪不得我听着徐金的小名金宝熟悉,怪不得……我的金宝儿呢?我的孩子呢?”
闻思柔着急四处去看,眼神惶恐又急切。
这一幕看得不少眼窝浅的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她们最看不得这种场景……
闻思柔视线最终落在何星煦身上,突然想起那张合照,想到对方说她很像他的生母,说他生母在他满月的时候就不在了。
闻思柔泪眼婆娑望着何星煦:“金宝儿……”
他是她的金宝儿对不对?
何星煦原本没想在这里承认,他的身份太复杂,这件事还没和养父母说过,加上这里镇上很多认识他的同学老师。
但这些此刻在面对闻思柔这一声,都溃不成军,他眼底带着泪光朝她走去,握住她朝他伸过来的一只手,紧紧攥住。
闻思柔再也无法控制,上前抱住何星煦的腰,压抑的哭声若隐若现,却更让人动容。
醒来后的惶恐不安,在这一刻全都被抚平,她原来是有家人的,她不是一个人。
不是需要纠结因为救命之恩一再被徐父拿捏,原来,她不欠对方什么。
这一刻抱着她的孩子,她脑海里似乎很多画面一闪而过,那么虚无缥缈,却又逐渐凝实变得真实。
有刚出生的金宝儿的,有更年轻一些的胞弟的,也有刚刚还觉得陌生的男人……只是画面里对方更年轻一些,一身军装衬得对方英武不凡,却又因为眉梢带着的温柔笑意如同冰雪融化。
徐父被众人怒目而视,心头慌得不行,脑子里乱糟糟的,尤其看到有人在拍摄。
他大喊出声:“你们不要血口喷人,当年是我救了她,如果不是我救她,她早就淹死了。是她醒来为了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把东西给我的,对,是她主动给我的……”
他这一番话,却在突然对上羿元帅陡然起身朝他走来的高大身影惊到。
酆渊走过去,提醒羿元帅:“先离开这里。”
事情闹得太大,以免晚些时候有警察过来,别的他们倒是不怕,但羿元帅和霍恩是黑户,到时候很难说清。
李师傅终于开车过来,早就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羿元帅已经大步走回闻思柔面前,低头说了声抱歉,然后把人从轮椅上拦腰抱起。
闻思柔吓一跳,抬眼泪汪汪的对上羿元帅那双熟悉又陌生的双眼,对方安抚笑了笑:“抱歉,情况有些不好说,我们需要先离开这里。”
闻思柔虽然没完全想起来,但想到闪过的画面里对方身上与这里截然不同的军装,勉强让自己不这么抵触对方的搂抱。
尤其是旁边她的孩子还紧跟着。
霍恩已经大步走到徐家父子面前:“你们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等下有人报警把你们抓进去?”
他们是没有户籍,但徐家父子不知道。
霍恩说话气势太足,徐父徐金早就吓傻,尤其是几人身上带着的戾气,像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刚刚那男人一眼,太凶残了。
等一群人匆匆而来匆匆离开,小广场这边众人看得意犹未尽,有人想报警,被瞪了眼:“人家正主自己都没报,万一就是拍短视频呢?”
虽然这画面太感人,但万一是有人为了流量呢?
这会儿回过神,不少人也都这么想。
毕竟那一箱子红宝石,要是真的……得多少钱?
何星煦一行人直接带着徐家父子回了何外公那里。
何外公早就等在前院,看到动静把门打开。
霍恩一把扯开后备箱,把一路上挤得头晕眼花的徐家父子抓住来。
一手一个,把李师傅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有点太刑了吧?
羿元帅则是温柔抱着闻思柔出来,大步往院子里去。
闻思柔有些尴尬:“轮椅……我坐那个就行。”
羿元帅这会儿哪里想让夫人坐轮椅,只有把人抱在怀里才感觉不是做梦:“就这么一段路,这样快一些。”
闻思柔本来性格就温柔,此刻听着是她丈夫的男人这样温声解释,莫名没再拒绝。
酆渊把轮椅抬下来,看向旁边缩着脖子的李师傅,走过去,把一把金币塞到他手里:“我们不会对他们做什么,都是一个村的,师傅你说对吧?”
李师傅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这位先生,您看我敢说不对吗?
他抖着手捧着金币恍恍惚惚把车开走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对父子不做人……吃点教训也是应该的是吧?
何家这边,院门一关。
徐父徐金这一路上冷静下来,这会儿被摔在院子里,徐父脸上的金丝眼镜已经不在了,头发也乱了,模样狼狈。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你也知道犯法?”羿元帅刚把夫人放在椅子上,大步过来,就要踹人,被霍恩咳嗽一声提醒,才堪堪停下。
霍恩也想揍人,但姐夫这一脚下去,这人怕是去了半条命。
羿元帅才冷静下来,改成拽着徐父的衣领把人生生提了起来。
徐金刚想张嘴帮衬父亲,看到这一幕,把自己缩在角落,越小越好,最好看不到他。
一百多斤啊,就、就这么单手提起来了?
柔姨的丈夫到底是什么可怕的莽夫啊?
徐父也被吓到了,尤其此刻被勒着脖子,脸憋得通红,近距离盯着羿元帅噙着杀意的双眼,突然有种预感,这人见过血,肯定见过血。
羿元帅觉得差不多,才把人放开。
何外公低咳一声。
羿元帅立刻转身,跟变脸似的:“何老先生,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平时不会这么粗鲁,你知道的,我家夫人被这人哄着订婚。我夫人好说话,又重承诺,答应的事不会轻易反悔。这厮就是仗着这点给我夫人下套呢。”
闻思柔在一旁听着对方一句一个我夫人,耳根莫名有些红。
何外公心情复杂,瞧着眉飞色舞,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一样的羿元帅:“这些我知道,如果信得过我,这事我来处理吧。”
羿元帅不懂这边的法律,也知道不像他们那边,痛快应下:“辛苦老爷子了。”
说着,客气鞠了一躬。
徐父看到这一幕,眼里生出希望:“何老!何老!我当初真的是好心救了思柔,我是救人……”
何外公平静看着他:“徐家的,我只问你,玉镯和耳钻是不是你拿去卖的?”
徐父被四周虎视耽耽盯着,泄了气般:“……是。”
何外公:“闻女士当年被你所救是真,但你图财怕被事后追究,加上闻女士昏迷,正如你所愿,你隐藏她的下落,害得他们一家分割十八年,这事你可认?”
徐父:“是。”
何外公:“如果不是你隐瞒,早点让闻女士被家人找到,也许她压根不会昏迷这么多年,你救了她,却又害她昏迷十八年,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八年?更不要说,你害的人家夫妻生离,母子不得见,你可认?”
徐父脸色惨白如纸,他意图给自己狡辩:“当年的医疗情况也就这样……”
何外公:“镇上这样,可后来去了市里,更好的大城市,你们主动寻医了吗?”
为了隐瞒住闻女士这个人,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被戳中心思的徐父嘴唇哆嗦一下。
众人看他这心虚的模样,何外公是真的说中了。
何外公最后冷冷厌恶看着这对贪心不足的父子:“十八年前的几百万,是个天文数字。为了一己之私,你们救人却又害人。但就如你说的,闻女士机缘巧合的确为你所救,但你又间接导致她昏迷。那么救命之恩功过相抵。”
徐父不想认,但他也清楚现在不是他不认就能了结的,更何况,这事的确正如何外公所言。
最终,徐父低下头:“……是。”
何外公:“既然如此,救人的事算是了结。现在说说偿还玉镯和耳钻的债吧。”
徐父和徐金彻底变了脸色:“这……”
何外公冷冷的:“欠债还钱,你们确定要闹大?如果你觉得我处置不公,那我就不管了。”
徐父哪里敢让何外公不管。
闻思柔这个丈夫这么凶残,也就对何老敬重。
何老不管,他们不会把他们父子拉到什么犄角旮旯给活埋了吧?
想到刚刚那场景,徐父担心对方真干得出来。
“我还我还!何老你可要替我说话,我真的愿意还!”几百万,他虽然事业不景气,但还是还的出来的。
何外公像是看出他的想法:“十八年前,这两样东西卖了几百万,如今我也不翻多,翻个十倍,没问题吧?”
他们这么短时间没查到具体卖到多少,但差不多也就这价格。
果然,一诈,徐父瞪圆了眼:“五千万!我怎么还得起?”
要不是缺钱,他怎么会跑来这里拉合作?
何外公早就猜到他资金出问题:“这是你的问题,但你得承认,如今你有这个身家,启动资金正是因为闻女士。看在你这么多年为闻女士医治的份上,算你一千万。剩下四千万,你看看怎么还?这么多年,你赚的可不止几个四千万了。”
徐父脸色变来变去,最终要是硬着头皮祈求:“何老,我的公司出了问题……要不然也不会……我目前真拿不出这么多。”
他不安看向一旁的闻思柔,心头坠坠的。
闻思柔原本还没想通,突然对上眼,她匪夷所思看着徐父,想过对方不对劲,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龌蹉。
对方这么着急让她答应,难道是想借她再次发家?
羿元帅气得又想打人,被霍恩拦下来。
他看出何外公的打算,这人厚着脸皮做出这种事,怕是公司不是一般的问题,面临破产。
这时候釜底抽薪,把他所有翻盘的机会毁掉,徐家到时候不仅仅是落魄,而是负债累累。
何外公依然是淡漠的神情,眉头都没皱一下:“没有现金,那么那房产来抵也是一样的。”
徐父彻底绝望:“那、那怎么可以……”
那是他的底牌,怎么能给出去?
何外公:“为什么不可以?当年你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如果不是看在你当年救人是真的,你以为我们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如果这时候狠一点报警,你面临的可是十年起步,上不封顶。不仅要进去,这钱,你依然要还。徐家的,命里不该有的东西,早晚是要还的。只是早晚的问题,你啊,得信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十八年前,徐父得到意外之财,跻身上流社会,但德不配位,他守不住这些财。
即使不要回来,他早晚也会败光。
如今,不过是提前让他回到他既定的命运而已。
徐父面色变了好几变,最终还是不舍得,可此刻抬眼,瞧着冷漠看着他的众人。
他张嘴想说这人不缺钱,为什么就不能大方一点放过他?
同时又想了很多,后悔的情绪蔓延开,如果十八年前他不是那么贪心隐瞒下来,他帮她找到家人,对方这么有钱,手指缝漏一点也不只是这些。
胳膊拧不过大腿。
徐父意识到,如果他拒绝,那么有钱人想捏死他,或者让他破产,轻而易举。
如今让他拿出来,不过是……给他一个机会。
徐家父子签下欠条离开的时候,背脊都弯了。
本想着回来一趟能翻身,没想到却是加速破产的速度,连最后的底牌都没了。
羿元帅和霍恩虽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但这里是法治社会,还真的不能来他们那一套。
否则,他不介意把对羿荣熙做的事在徐父身上招呼一遍。
但到底……徐父当年机缘巧合救了夫人。
等徐父破产后,面临负债累累,后半生有大把的苦吃不完。
想到这,羿元帅懒得再去纠结这对不重要的父子。
一回头刚想和自家夫人培养感情,就看到夫人握着自家乖崽的手,眼底噙着泪光,听孩子说他这些年的经历。
羿元帅已经听过一遍,这时候整个心再次平和下来,在闻思柔身旁坐下,认真听了起来。
霍恩回来时也默默坐在不远处。
何外公和酆渊对视一眼,两人谁都没进门。
转身把客厅留给一家四口,往外走,干脆去做午饭。
何星煦把何外公是怎么捡到他、到他长到十八岁的事一并说了。
暂时没说穿到星际的事,怕今天一次说的事情太多刺激到闻女士。
左右他们还能留在这里几天,可以慢慢让闻女士接受。
何星煦从客厅出来的时候,眼睛有些酸胀,刚要抬手揉一揉,被人阻止,递过来一方浸了热水拧干的帕子。
“用这个擦。”酆渊算着时间差不多,过来就看到他拿手揉眼睛。
何星煦是下意识的举动,回神接过来,道了谢。
果然,温热湿润的毛巾盖在脸上,他感觉活过来。
这两天一直担心闻女士会被徐父骗真的答应下来,没休息好,这时候整个人都是轻松的。
他不担心羿元帅会说漏嘴。
相较于他刚知道身世,羿元帅才是最需要和闻思柔相处的那一个。
三十年以为丧妻丧子,突然得知夫人还活着。
羿元帅此刻有多克制,内心的激动怕是他们这些人里最强烈的。
果然,没多久,霍恩也走了出来,把空间留给夫妻两。
何星煦朝霍恩笑笑:“小舅舅,你第一次来这边,我带你去摘菜怎么样?再往水井里泡两个西瓜,可甜了……外公这边阵法一解封,这些西瓜疯涨,又大又甜。”
何星煦絮絮叨叨说着,显然是缓和霍恩此刻不平静的情绪。
霍恩揉了揉外甥的头,依言跟上去摘瓜。
何星煦收获满满回来时,总觉得自己像是忘了什么。
直到羿元帅推着面容微红和他熟稔亲近不少的闻女士从客厅出来,何星煦望着生母,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完了,镇上不知道有没有遇到熟人,万一传到养父母那里,他还没来得及说。
他拿出静音的手机,果然看到上面多了很多消息。
不仅有几乎不怎么联系的初中同学的,也有养父母的。
“完了……”何星煦求救似的看向何外公。
何外公对上外孙这可怜巴巴的目光,后知后觉自己也把女儿女婿忘了,不自然摆摆手:“没事,我来和他们说。”
这时候养母的电话又打过来,何星煦接通,声音弱弱的:“妈……”
何外公从善如流接过来:“喂,是我。”
边说着,边拿着手机去了后院。
另外一边,何母直到挂了电话还是恍惚的。
旁边何父更是急得抓耳挠腮:“小煦怎么说的?爸他那边怎么讲的,不是说这事瞒着吗?怎么小煦知道不说,还找到父母了?你以前朋友们发的那些视频是怎么回事?真的假的?还是拍视频?”
一个小时前,何母收到老家朋友发来的一段视频和试探。
询问他们家小煦是不是抱养的,怎么亲生父母找到了不说,还瞧着像是有钱人啊。
有觉得视频太假的,问他们小煦出车祸这段时间失踪是不是跑去拍短剧了?说他们藏得够深啊,以后小煦成了大明星可别忘了他们云云。
还有想让他们给介绍拍戏的渠道……
何父何母全程懵逼,结果一直没打通。
这会儿好不容易通了:“你别傻愣着啊,到底怎么回事啊?”可急死他了。
何母愣愣的:“爸说……是真的,小煦找到亲生父母了。”
说到这,何母又哭又笑的,虽然有疏离感,可她这么多年也是把小煦当亲生孩子看待的,突然意识到以后小煦有亲生父母……
她心里空落落的。
却又忍不住为小煦高兴,听老家姐妹说小煦亲生父母是有钱人,那么小煦以后日子会好过很多。
可她还是心里有些难过。
何父何母往老家赶的时候,何星煦把养父母要来的消息和羿元帅闻女士说了。
两人对视一眼,明明夫妻还不熟悉,愣是感觉到同样的紧张。
对于把孩子养大的那对夫妻,他们自然是感激的。
闻思柔往身上找了找,却没找到什么能报答的,只能瞧着羿元帅。
羿元帅刚要开口,要不他抓紧回去一趟,找点别的宝石过来感谢?
何外公像是看出他们的想法,用烟袋敲了敲桌面:“你们要是还把我们当成小煦另外的家人,就不要搞这些。小煦也是我的外孙,我照顾他长大,是应该的。当然,你们如果把我们当外人,尽管可以补偿。”
羿元帅自然不是这么想的,只能把先前的想法压下来。
不能用宝石,只能用别的补偿。
他想到徐家补偿回来的那些房产有一套就在市里,三天后徐家过来过户的时候,把那套可以给阿煦养父母。
何母回来前本来还因为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突然找到亲生父母难受,等知道徐父做的事,以及闻女士一家四口分开这么多年,哭得稀里哗啦的。
别说这会儿小煦要认回去,就是真的以后不见他们她也没话说。
太惨了,只是出来旅个游,母子就这么生生被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