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难—— by楼外垂杨

作者:楼外垂杨  录入:10-25

他举起手里的冰镐,朝身后重重一挥,那把冰镐就这么硬生生嵌进了木头墙体里。谢先章的手被震得发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大嘴,双眼发红。
待看清来人是顾玉岷后,他喷怒地吼了一声,跟着一下子瘫软下来。
顾玉岷更是被他这一冰镐惊得愣在原地。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沉默。
良久,谢先章抚着脸,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也不怕我失手把你敲死!”
顾玉岷渐渐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手微微颤抖,倏地伸出手,递给他一本记事本。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先章将目光投向他手上的记事本,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顾玉岷道:“警方送来的,说是搜查小队找到了案情小组的尸体,这本记事本是从一名叫张光明的记录员的背包里找出来的。”
谢先章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翻开记事本,看见姓氏那一栏正好写着“张光明”三个字,抬头问道:“你说谁送来的?”
这一路走来,他根本就没遇见什么人,要说遇见的,那根本就不是人,也不是黑熊,所以别提人了,更何况是警察。
“跟我们一道坐大巴车来的那三名警察。”顾玉岷道。“送记事本来的是张警官。”
谢先章有些纳闷:“张警官?可我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碰见他,他一个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顾玉岷没有答话,只是盯着谢先章。
这时,那“吱吱”声又响了起来。
谢先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再次问道:“没有人带路,他是怎么进来的?”
“吱吱吱……”
那地板缝隙里的东西嘎吱作响。
谢先章一个激灵,回头看了眼。那黑乎乎的缝隙里顿时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它正在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谢先章愕然一惊,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回头再找顾玉岷的时候,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人,并且二层的门就这样开着,丝毫没有人进出的迹象。
哗啦啦——
风声骤响,眼前漆黑一片。
谢先章睁开眼,看清四周时,这才发觉他竟然晕死在了马背上。
雪珠立在枯树下,时不时来回走两步。
谢先章颤索着仰起头,那剩下的半根绳索依旧挂在枝桠上。
这一切竟然都是他晕死后产生的幻觉!
谢先章大惊,翻身下马,昨日掉下来的那半截绳索已经不见了,他顾不上害怕,牵着雪珠便往营地赶。
拐过弯,远远地,看见顾玉岷朝他快步走了过来。
“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出去找你了!”顾玉岷神情凝重,“怎么回得这么晚?”
谢先章眼神有些呆滞,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虎口,道:“我……路上起了雾,回来就晚了点。”
顾玉岷眉头拧着,道:“我们在嫫啦家的羊圈,也就是一层,发现了一具尸体。”
“什么?”谢先章再次紧张起来,本就惊魂未定,眼下听顾玉岷这么一说,回想起刚才晕死过去后,那幻觉中地板缝隙里的红眼睛,一下子就傻了。
他抬手抓住顾玉岷,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把他搂紧,暗骂一声:“妈的!我、我好像撞见坏东西了!”

第16章 16
顾玉岷的双臂被他勒得很紧,看着谢先章额头上的细汗,抬手帮他擦去,道:“不要紧,慢点说。”
谢先章吐了一口气,这才松开顾玉岷,有些不好意思,这才道:“回来的路上我又碰见昨天跟在我们身后的那只熊了。他追了我一会儿,也许是我太害怕,直接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村口的那棵死树下了,而且我发现那熊好像并不敢进入洛扎。昏迷后,我似乎进入了一场梦境,嫫啦家的地板缝隙里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它、它一直盯着我。”他顿了一下,“就像是预言一样,你方才跟我说她家的羊圈发现了一具尸体,我觉得那东西好像一直跟着我们。”
他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是自从他们到了这里开始,身边发生的怪异现象越来越多。
听完谢先章的话,顾玉岷的面色也有些难看,盯了会他,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平安回来就好,下回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单独出门了。”说着,他牵了马,回头道:“先章,梦境这种东西说不清的,世界上有很多事件用科学也无法解释清楚。至于你说地板缝隙里的红眼睛,我也没办法解释。因为……我们确实在地板缝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准确来说,是一颗断颅。”
谢先章瞳孔颤动,嘴唇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回到嫫啦家,顾玉岷将雪珠栓在放置柴火的屋子。许算心推门出来,朝两人望了望:“进来吧。”
谢先章低头,现在已经有些麻木。跟着许算心进入羊圈,三个人蹲在地上,许算心用手电筒照着,腾出手用登山杖撩开枯草。
跟着,一条长长的像海草一样的东西映入眼帘。谢先章仔细一瞧,心口抽了一下。
这是一团头发!
低温环境下,枯草腐烂的速度极慢。这团被红布包裹的东西随着许算心的拨动,慢慢显露出来。
谢先章收紧手心,顾玉岷瞟了一眼他,不由朝他靠了一靠,紧紧挨着他的肩膀。
许算心紧皱眉头,把手电筒递给谢先章:“拿好了。”
谢先章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手微微颤抖。
“你要是看不了,就让玉岷来吧。”许算心道。
顾玉岷接着话道:“我来吧。”他伸手握住了谢先章的手。
谢先章咬牙:“我能坚持。”
莹白的光将三个人的脸照得惨白,最后一层布被撩开,气氛愈发压抑。只见那厚厚的头发被登山杖轻轻一掀,整团头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扯了出来。
头发里缠绕着又皱又黑的东西,就像蠕动的虫子似的。
“是头皮。”许算心道。“竟然保存得这么好。”
谢先章没忍住,扭过头干呕起来。
顾玉岷托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一面拍拍谢先章的背,一面问许算心:“什么样的死因才会造成头皮脱落?”
许算心将红布边缘展开,一颗发黑的头骨露了出来。
“头骨没有被重击的痕迹,至少冻死是不会造成头皮分离,而且这里只有一颗头,没有发现身体。”
谢先章慢慢转过身,伸手捂住嘴,语气闷闷地:“你们是怎么发现下面有颗头的?”
顾玉岷道:“小叔接卫星电话的时候没拿稳,电话掉进了地板缝隙。”
许算心道:“我们接到公安局的消息,说张警官已经在来寻我们的路上了,计划五天后到达。对了,专业搜查队在去往营地B的路上发现了两具尸体。”
谢先章的脑子已经开始发懵,那会儿在马背上出现的梦境以另外一种方式上演了。
他垂眸盯着头骨,问:“是张光明和李广对吗?”
顾玉岷沉着脸,道:“是。”
“发现的位置正是当日我们找到郑清平不过两百米的冰塔林附近。”许算心补充道。
这么一说,当日情景是要传达什么讯息给他们一样。
顾玉岷见红布上有图案,伸手用登山杖戳了戳,道:“这上面有寿字纹。”
谢先章跟着看去:“看起来应该是藏袍。”
“这下面还有东西。”
顾玉岷翻开红袍,蓦地挑了眉。
谢先章头皮一紧,颤颤道:“这是……绳结?”
三人对视一眼,脸色煞白。
断颅,藏袍,和死树上一样的绳结。
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那位消失的向导。
“所谓的尸体上吊是假的,我们都被传言误导了。”许算心道。“向导的死因,另有隐情。”
谢先章蹲得脚有些麻,就在他起身时,一道幽幽的红光在头骨的眼眶亮起。
“那是什么?”他大喊一声。
顾玉岷和许算心一齐回头。
“别靠近它,快往后退!”许算心忙道。“这是红色溶虫!”
谢先章赶紧打开手电筒,往眼眶黑洞一照。
两条长着翅膀的黑虫一骨碌爬了出来。
虫身发亮,跟萤火虫似的。可再一瞧,这黑虫的背部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眼睛。
那亮光就是从这些眼睛里发出来的。
跟着,黑虫不断从眼眶里爬出,很快就占满了整个眼眶。
“红色溶虫是什么?”谢先章惊问道。
许算心的表情绷紧了,面色凝重,道:“这、这是墓葬里才有的虫!”

第17章 17
谢先章哪里听过什么“红色溶虫”,只觉得这虫子浑身长满红色的眼睛,还散发出异样的光,头皮感觉一阵发麻。
许算心说这虫只有墓葬里有,那会是谁把这颗脑袋从墓里带出来放在嫫啦家的羊圈呢?
而且西藏盛行天葬,跟汉人的丧葬习俗根本不同。
谢先章问道:“既然藏民都以天葬为主,你说的红色溶虫是墓里的东西,那这颗头也许不是向导?”
“很有可能。”
一旁的顾玉岷道:“藏区的丧葬习俗不一定只有天葬,还有塔葬,树葬,水葬。早期以前,甚至还有石棺墓和土坑墓。”
许算心面色一凛,道:“没错,相传汉朝有一种木叫秦枫木。树干粗大,色如红枫,散发异香。后人发现用此树造的棺椁能保尸身不腐,便在王侯贵族之间流行起来。百年后,棺椁中生出一种长着透明翅膀的黑虫,虫身长满密密麻麻的眼睛,它们分泌出来的粘液能滋养尸身,吸收日月精华,然后登临仙界。”
西藏的宗教信仰是藏传佛教,汉人本土信仰则是道教文化,两者不相同的情况下,藏民根本不会使用什么秦枫木作为棺椁,以求登临仙界。
谢先章一听,直呼:“竟然有这样的事?”
许算心继续道:“这是我在古玩市场听那些寻宝人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权当玩笑听了。没想到看见这小虫子的长相,竟然跟他们描述的一模一样,虽然无从考究,但大体都差不多。而今发现的昆虫种类繁多,可像这样奇特怪异,还能发光的简直闻所未闻。所以我想,这大概就是寻宝人口中的‘红色溶虫’。”
“那这虫出现在这颗头颅里,是不是意味着他的下半身应该在棺椁中?”顾玉岷问道。
谢先章沉思,如果按照红色溶虫作为参照物,根据许算心的说法,这颗头确实应该在墓葬棺椁之中。
可头身分离,不是有人把他的头从棺椁里带出来,那又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还有,红袍衣的下面出现的绳结又该怎么解释,这颗头的主人到底是谁?
顾玉岷蹲在地上又仔细地看了两眼,似乎也发现了这一切根本不符合逻辑,完全无法说通,回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弄清楚‘它’是谁。”
谢先章点点头。
不断有虫从黑洞里爬出,看得人生出一种搜肠刮肚的恶心感。他一脚踹开门,道:“我们得在洛扎仔细搜一遍!”
顾玉岷很赞同他的想法,跟着跨出羊圈,道:“我跟你一起去。”又问许算心:“那这颗头颅怎么办?”
许算心用手指了指头颅上的虫子:“等张警官来了再说,切记不要触碰它,这虫有毒,会灼伤皮肤的。”
两人回到二层,戴好手套面罩,整理完毕后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谢先章瞟了眼木门边的爬梯,那是通往三层唯一的路。
昨日来时他上去过一次,当时只是简单地扫了一遍,加上光线昏暗,并没发现有任何东西。但蓦地一想,从一开始进入嫫啦家就感觉有些古怪。
降初进门后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他们四处检查房屋的时候,他也跟着检查。既然这里是他嫫啦的家,他应该很熟悉这里的环境才对,又怎么会跟他们是第一次来似的走遍屋子四处观察?
洛扎的房屋结构每家每户几乎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有这第三层。
降初告诉他楼上是放干草的,可是他看的时候并没有干草。
谢先章回头拉了拉顾玉岷的衣角:“这上面还没仔细检查过,我去看看。”
顾玉岷应了声:“好。”
两人一前一后爬了上去,顾玉岷举着手电筒,往地板上照了照。
发现尸体本身就是一件不吉利的事,眼下这尸体还只有一个头。谢先章愈发生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手电筒的光朝墙壁照去,顾玉岷环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一个红色的柜子上。这柜子黑红配色,有八个格子,每个格子上都有雕刻的图案。
谢先章往前走了一步,顾玉岷怕他看不见,便转了转手电筒往他脚下照,旋即目光被他的脚后跟吸引。
定睛一望,顾玉岷大叫一声:“先章,你退后!”
谢先章猛然转过身,下意识抖了一下。他看见顾玉岷半蹲下,斜着脑袋看向地板。跟着,他也顺着手电筒的光望去。
洛扎荒废长达七年之久,地板上的灰尘早已发黑,理应平整的地面竟然出现了不明形状的拖痕。
谢先章神色一凝,退回到门口,也蹲下。
痕迹一直延伸到那个黑红的柜子,两人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直至看见柜子前出现了一大片脚印。
谢先章转过头与顾玉岷对视一眼。
有人来过!

顾玉岷摇头:“他跟我一直待在一起,并没有上来过。”
谢先章一怔,眼瞳微缩:“难道是降初?”
顾玉岷再次看向柜子前的脚印,道:“看那儿,柜子角有串完整的脚印!”
谢先章一合计,下楼将装干粮的塑料袋拿了上来,递给顾玉岷:“把脚套上。”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留下脚印了。
两人这才往屋里走。
凑近观察,这黑红的柜子做工精美绝伦,上有缠枝莲纹样,乍一看,似一朵朵盛开的莲花。
“能打开吗?”谢先章问道。
顾玉岷观察一阵,道:“试试。”
他抬手拉开抽屉,却发现有什么卡住了。
“好像是唐卡。”谢先章道。“这貌似是装唐卡的柜子,再试试其他的呢?”
顾玉岷逐一拉开,发现除了第一个抽屉里有张唐卡以外,其余的七个抽屉全都是空的。
谢先章弯腰,轻轻抽出唐卡,心中有些好奇,问道:“这上面画的什么?”
“诸佛太多,我也认不全,还是拿给我小叔辨一辩吧。”
收了唐卡,谢先章又研究起地上的脚印。
“这脚印比我的脚还大了两圈。”谢先章道,伸出自己的脚在旁边比了比。“看起来起码有四十七码。”
顾玉岷拧眉,唇畔微抿,道:“降初才十四岁,按照年龄和身高推算,鞋码大概是四十左右。而这里的脚印越靠近柜子,痕迹就越深,这个人应该是从柜子里翻出了什么东西。”
“柜子这么小,能装什么很重的东西?”
顾玉岷想了想,摇头:“推测不出来。”
谢先章顺着脚印的方向走到一旁的侧门:“脚印到这里就消失了。”
顾玉岷朝木门照了一下,走上前:“这门上有锁。”
“我来看看。”谢先章想着试一试,没想到真被他给推开了,诧异地看了眼顾玉岷,道:“竟然没锁。”
只是挂在上面做了个样式。
两人进入房间,一股浓浓的酸味扑了过来。谢先章鼻翼动了动,拉紧面罩,道:“好腥。”
又朝四周望了一眼,发现这间房连一扇窗户都没有。于是回头拽上顾玉岷,道:“这里没有通风,不宜长时间待在里面,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吧。”而且房间的地板上也没有任何脚印,这说明那个人没有进入这间房。
顾玉岷退出小房间,余光瞥向靠墙的柜子,里面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他问。
谢先章跟着靠了上来:“我来看看。”
他伸手往缝隙里掏,指尖触碰到那东西,他转头对顾玉岷道:“我摸到了,好像是……纸。”说着,又往外拽了一拽。“这也是一张唐卡。”
“能拿出来吗?”
谢先章嗯了声,将卡在缝隙的唐卡递到顾玉岷手上。两人一齐垂下头,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缓缓看向唐卡。
乍一看,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这菩萨的眼睛怎么是空的?”
“看看刚才那张呢?”
顾玉岷展开唐卡,眼皮一跳,道:“也是空的。”
“画工精湛,是幅好画。“他顿了顿,犹疑道:“我没你博学,也不懂什么鉴画,但是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可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奇怪,现在仔细一瞧,菩萨和佛祖的眼睛怎么没了?”
顾玉岷翻面儿,见右下角有署名,也纳闷起来:“我知道绘画唐卡时有许多禁忌不能碰,比如这唐卡署名。”他用手点了点名字。“多吉次旦。”
“多吉次旦……我记得降初的父亲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你的意思是,留下脚印的人是多吉次旦?”
谢先章默了默,摇头:“可这样也说不通,如果他是来取回自己的东西,大大方方进来就好,不会像现在回自己家跟做贼一样。所以,留下脚印的人不一定是多吉次旦。”
顾玉岷想了想:“有可能是这个人翻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唐卡翻出来了。柜子里装的东西很重,所以才会有拖痕。”
“那么,他在找什么?”谢先章的手腕转了转,顺着光源在原地绕了两圈。
脚下的木地板“嘎吱嘎吱”地响,他轻轻抬脚,脑中浮现出唐卡上的菩萨画像。
没有眼睛、署名的唐卡、多吉次旦、羊圈里的头颅,红色溶虫……
这些东西根本联系不起来。
只是想起许算心说那红色溶虫腐蚀皮肤,既然这样,那头颅原先应该是完好无损的,用秦枫木制作的棺椁下葬百年后才会长出红色溶虫。因为头颅里有红色溶虫,所以才会造成头皮和颅骨剥离的现象。
至于那根死树上的绳索,如果说掉下来是意外,那在红袍衣下发现肯定就不是意外。
谢先章屏住呼吸,朝四周打量。
分明有人来过!
这个人一定是借着顾玉岷与许算心不在屋子里的空隙到达第三层的。
谢先章扭头,看了眼顾玉岷。漆黑的环境里,那双清澈的眸子闪着幽光,侧脸轮廓分外清晰。
他觉得在这种精神极度紧绷的情况下能看见顾玉岷,心里倒是稍稍舒服一点儿。
算是之前说的图个心理安慰。
眼睛很好看,好看到连双眼皮褶皱都那么精致。
顾玉岷的眼睛……眼睛……眼……
等等!眼睛?红色溶虫长得跟眼睛似的,羊圈只有头没有身躯……谢先章眉头竖起,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头颅应该就是向导,塔图附近有墓葬棺椁,他去过墓葬!

他根本没出去。
就在这时,谢先章感觉一凉,一滴水正好落在他的额心。他举着手电筒,从墙壁慢慢照向头顶。
光源一点一点往上爬,乌黑的横梁上似乎滴了什么液体下来,湿漉漉黏糊糊的。
滴答,滴答。
谢先章伸手往额头抹了抹,一股酸酸的腥臭味瞬间在鼻尖化开。
他用手肘撞了撞顾玉岷:“那上面是什么?”
顾玉岷从唐卡上收回视线,仰头望向头顶的横梁,顺着光源转动眼眸,那黑黑的一滩黏状物旁边竟然有道黑影。
顾玉岷眯眼再一瞧,那黑影似乎在动。顿时闷了声儿,心跳加快。
一时觉得有什么卡在喉咙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余光瞥向谢先章,更是面如死灰。谢先章显然吓得够呛,睨了眼顾玉岷,直哆嗦。
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肩膀抵着肩膀,想着万一遇着什么危险,下一秒也能立马保护到对方。
手电筒的光忽然闪了一下,黑影跟着动了动,谢先章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黑暗中,顾玉岷一把将他拦到自己身后:“把手电筒给我,头顶好像……有动静。”
谢先章拧眉,老老实实地退到后面。
顾玉岷接过手电筒,按动开关,迅速照向横梁上的黑影。
只见那横梁上赫然缩着个“人”,他以极其诡异的姿势背对着他们蹲横梁上,那黏稠的液体就是从他身上滴落下来的。
顾玉岷吓了一跳,赶紧去抓谢先章的手。摸到时才发现,谢先章的手心一片冰凉。谢先章与顾玉岷站的角度差了一个身位,从他的角度看,这个“人”的怀里似乎抱着什么圆鼓鼓的东西。
不待两人反应,那人从横梁栽倒下来,咚地一声砸向地板,沉重的响声炸得外面的许算心都听见了。
谢先章一惊,后退两步。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僵直的身体转向顾玉岷,脸色惨白道:“死,死了吗?”
顾玉岷蹲下检查,这人身穿藏袍,怀中的东西被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摔下来时,宽大的袖子正巧挡住了他的脸。
顾玉岷轻轻掀开袖子,用手电筒一照,那张面饼大的脸因为被白光晃了一下,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多吉同志!”谢先章惊呼道。“他怎么在这儿?”
原先还以为留下脚印的人不可能是多吉,但现在亲眼目睹他出现在这里,不得不推翻先前的猜测。
谢先章一时语塞,顿道:“他蹲在梁上做什么?”眼见不是什么旁的骇人东西,他这才放松下来,走上前,轻轻碰了碰多吉。
“多吉同志?”
没曾想多吉猛地一个激灵,浑身开始抽搐起来。跟着,从他的嘴角不断地流出黏稠的红色液体,他好像在念着什么。
“波……波切……毒折……”
两人见此情形,心中忐忑起来。他们压根儿就没想到多吉会出现在这里,再一看他的鞋,竟十分符合地上的脚印大小。毕竟他们无法想象,主人回屋居然偷偷摸摸的,所以没往这方面想。
多吉越抖越厉害,四肢不受控制地弯曲变形,顾玉岷想也没想,摘了手套塞进多吉的嘴里,将他的头偏向一侧,大喊道:“快把他的腰带和衣领解开!”
肯定是摔下来时碰到脑袋了。
眼下情况危机,谢先章立马按照顾玉岷的指示去做。伸手拉开他僵直的手,扯出那团他抱在怀里的红布。
蓦地,一颗脑袋滚了出来。那张黑黄的脸上,骇然有两个空洞。
谢先章满脸惊恐,一下子软了下来,瘫倒在一旁。
顾玉岷回过头,急问道:“怎么了?”眼神往地上一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滚落在地板上的……正是降初的头。

谢先章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顾不上旁的,冲着门口大叫一声:“许叔!”
话音刚落,许算心已经从门外冲了进来。
许算心看见地上的头颅,顿时眼皮一跳。一把扯过多吉,将他的头固定住,然后掰开他的嘴,用手堵住抵在牙齿上的舌头,吩咐道:“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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