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天子—— by有酒

作者:有酒  录入:10-27

他吩咐随身佣兵:“去,把这俩附虫人拖走烧掉。”
荀听走到爻的身边。爻沉默地盯着被拖走的附虫人,又望着观景台方向,脸色阴沉地,爆了句粗口。
这一声很轻,只有荀听听见了。
这是荀听第一回见到爻生气——其实连希什都没怎么见过,不过就算他遇见也看不出来。
荀听发现他的身形微颤。他背后衣裳上隐约可以看见一些渗出黑色液体。
荀听乍然想起来,爻身上虫卵是孵化程度最严重的。
若不是这渗入骨髓的疼痛,身为“敏捷之神”信徒的爻原本能把箭矢全部拦住的。那么这场泄愤行为就不会得逞,这个无辜之人就不会死……
“使者……”
爻脑海里那些不断蔓延的杂音戛然而止,他目光偏转,看到荀听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事态没有加重已经多亏了你在……没事,犯人在查了,”荀听的声音很温沉,他说道,“你现在需要去包扎伤口,我来给你烫骨。”
久之,爻“嗯”了一声。
此时离屠宰宴还有十天左右。
根据事故暴露的隐患,荀听让卡德派人在观景台处加一层防护玻璃,并加严治安警戒——大主教的巡检算是产生了一点效果。
除此之外,他把去寻找截胡鹰血瘤的大神医的事暂时搁下,给爻烫骨为先。
兽骨会场之下有一个人工温泉。
其余不说,鼓婆区在建设时把“节省”考虑到了极致。烧乌金与煤炭驱动大型机械时,基本不会有产能剩余。甚至连蒸汽凝结时放出的余热都能让他们榨出点效益来。
这个人工温泉就是这套工程中的产物。
荀听从器械中找到了调高温度的阀门,用力一拧,雾气飘渺中,表盘指针逐渐偏转。
爻已经泡在水里了,此时正依靠在岸边。他的骨架长得很开,肌肉明显但并不壮硕,背部的线条瘦而有力。
而他的肩胛骨之上,却渗着大片的黑色,仿佛他的身体里蛰伏着什么东西,正隐隐地顶动他背部皮肤。
爻盯着水面发呆。
这个区域湿热不堪,荀听只穿了件中衣进来,就已经闷得够呛,不出一会儿身上已经凝汗了。
“你忍一忍啊。”荀听说。
他走到爻身后,蹲身,手心发出炙热的光芒,贴在爻的湿漉光滑的后背两处。
爻说:“麻烦你。”
“这不算麻烦,你也帮了我不少忙。”
过了一会儿,荀听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蛋白质的焦味。
荀听:“……?”
他忍不住抬起手来,查看了一眼爻肩胛骨处的肌肤是否完好。
爻则解释道:“是脊虫幼体烧焦的气味。”
“还好……”荀听放下心来,又将手贴上去,说道,“我还以为糊的是你。”
他似乎听见爻发出一声轻哼,可能是笑声。
……这可是件新奇事。
只是荀听在爻的背后,没来得及在他的脸上捉到什么变化。
抬手久了,肩膀传来闷痛,荀听停下来摆了摆手臂。爻偏头,瞥到荀听中衣之下湿润的皮肤,他的肩膀上有明显的淤青。
爻于是回头,问:“你受伤了。”
“哦这个……”
这是与脊虫对话时,处在无意识状态下的爻给他掐的,一直让荀听忽略掉了。没想到居然留了淤青。
荀听想说“没事”来着,但看到爻眉心的褶皱,眨了眨眼,莫名其妙地想逗他。
“是啊,”荀听笑道,“使者抓得可疼。”
爻:“。”

爻张了张嘴,没憋出什么话来,又转过身去,说了一声:“回去上药。”
荀听忍俊不禁,他估计这位又词穷了。
荀听盘腿坐地,看着爻背后的黏黑逐渐消散,问了一句:“之前没人说过你这人很有意思吗。”
爻不语。
“我和很多性格的人打过交道……有看上去亲切和蔼,实际上却圆滑敷衍的人。”荀听说,“也有冷面凶相,但正直纯净,做事相当靠得住的人。”
“你比较像后者。”荀听道。
荀听在原世界的工作是游戏设计师,是从程序部门的技术总监升上来的主策划。
作为游戏世界的上帝总导演,要向不同职责部门的人去表达自己脑海里的架构,协同数千号人去共同创造一个世界,职场上遇到的神仙和妖魔鬼怪形形色色。
荀听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脑海里还想过:幸亏自己是项目进入尾声时才猝死的。
爻哑然,半天,说了句:“你朋友很多。”
“大都是泛泛之友,”荀听笑了笑,“深交可是很累的……使者不觉得吗。”
水声波动,是爻将一只手臂抬起,靠在了岸边。他的身上是有疤痕的,若想用神赐去掉这些疤十分容易。爻留下它们,或许是因为懒得祛除,也或许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爻仰着头,突然说:“我有一个朋友,是我在南希伯的下属,他是一个很……呃,很活泼的人。”
“他死了。”爻说道,“因为他在大荒……沾染上了东西。回来之后,他的神智陷入了疯狂,身体溃烂至死。”
话落,又续上了良久的沉默。
“深交很累。”爻重复了荀听的话,这一句似乎遮盖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情绪。
荀听想问“连你也救不了吗”,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他想起了大荒的“胞人”。若是本人在大荒已经死去,任爻如何万能,在他面前溃烂疯狂的人,也只是个假人类而已。
“使者既然能提起他,说明他定有深刻之处,对你影响很大。”荀听说道,“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交得很值。”
爻:“嗯。”
荀听又补了一句调侃:“换做是我,知道使者在我去世后还在怀念我,还会挺开心的。”
爻说:“主教自有万千子民缅怀。”
“那不一样。”荀听道,“不对……怎么这就说起身后事了。”
爻并不擅于和人谈心,从刚认识时的拒绝开口,到现在能与荀听主动交流。荀听莫名感到有点欣慰。
爻背后的积淤褪去了大半。他道:“已经没事了。”
荀听则站起身来,道:“我去一趟心脏市场。”
见爻转头欲说些什么,荀听叫他打住,说:“不必伴随,你需要做的是在这里休息,待到淤黑全部消散为止。”荀听笑说,“……除非你信不过我,怕我私吞鹰血瘤。”
“……不会。”爻说。
但他还是觉得缺点什么,慢慢地吐出了一个“你”,顿了顿,说:“多谢了。”
补了一句:“上药,别忘了。”
柏羽果然被种上了虫卵。
始作俑者的主要目标是她,即使成虫附身不成功,可以通过虫卵孵化将她变作傀儡。
只不过后者是下策,因为非母虫附体的人是不认“主人”的,想要她这个傀儡听话,还得经过后续处理。
她的烫骨由弥尔蓝和一位女主教负责。弥尔蓝说她需要恢复一会儿。
荀听这才明白,原来处理脊虫附骨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儿,只是爻表现得云淡风轻,叫他忽略了。
人工温泉处是提供简单饮食的,但荀听扫了一眼,觉得柏羽吃不惯,借了人家的设备和食材迅速给女儿做了份蓝莓蛋羹。待她状态好转后,温度正好食用。
“……”
弥尔蓝对他随时随地可以做饭的技能感到不可思议,又联想起了今早那份完美符合自己口味的早餐。吐槽了一句:“你过日子细腻熟练得就像独自扶养过八个孩子。”
正在摘围裙的荀听脸上缓缓地露出一个:“?”
他说:“我养自己就够累了。”
之后,荀听与她一同去了所谓的“心脏市场”。
市场的样貌犹如最原始的集市,没有高端巨大的设备,顾客与卖家穿梭在简陋的摊位之间。
心脏市场的来源与一脉神明有关。
“苏摩罗陀”,是神之御医,专管人之身中“肢体与内脏”的神明。他原来有两个特别偏门的神赐叫做“断生”与“植生”。
“断生”,无痛切割人体部位,使其离开身体仍能正常使用,在神赐效果期间安回去即可复原。
“植生”,可以将身体部分植入到他人的身上,若神赐效果期间不取回,那这部分就会融合成他人的一部分。
听起来相当地诡异。
法律司曾经破获这样一起案件:严格保护的证据仓时不时就会发生信息泄露,后经调查,他们在管理人员的舌头上,发现一颗眼珠。
原来他每逢值班,都会把同伙的眼珠“植生”到舌头上,从而躲过检查搜身。而通过“断生”,同伙就会看到证据仓中的东西,并准确地记录下来。
后来他们的神赐链接被意外打断,两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人永远失去了眼球,另一人则身体结构发生异变,舌头上长出了“眼睛”。
正是“断生”和“植生”,催化出了心脏市场。
心脏市场,顾名思义,原本就是有特殊需要的人挑选“心脏源”的地方。
卖家将鲜活心脏摆到柜架上,任人挑选,等待顾客评估它的大小、形状、跳动频率。若无人光临,则将其再塞回到那方狭隘的胸腔中。
若有人光临,那就是卖家的死日。
后来心脏买卖成了贵族垄断的奢饰行业。心脏原主的身份、学历、见识等标签,都可以在心脏上明码标价,高级心脏都流向了阿努比斯拍卖行。
而原先的心脏市场变成了什么都交易的“肢体市场”。
而“神医”是指一群熟练掌握“断生”与“植生”的苏摩罗陀信徒,他们相当于这个市场的当家人,普通人若想进来买卖,必须经过他们的处理。
他们用神赐垄断着心脏市场。
荀听要找的“大神医”,就相当于这里的大当家。
荀听走来的这一路算是开了眼。
他看见一个男人,双臂皆断,整齐的断口处发着金色的光芒——这应该就是神赐的效果 ,男人的两只胳膊正摆在面前的摊位上,向路人摇动摆手,若是不了解的人看了,还以为是街头的魔术表演。
“女、女士……要买张脸吗,很漂亮的。”女孩抱着一个大盒子,怯弱地凑到弥尔蓝身旁。
而盒子里有一张叠得相当整齐的干净皮肤,中央有一个微微凸出的轮廓,是一张人脸。她闭着双眼,五官柔和。
而在女孩的身后,躺着一个裹成木乃伊似的成年人,绷带缝隙处漏着金色。这大概就是脸皮的主人了。
女孩的眼睛让人生怜,但和这张皮放在一起,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弥尔蓝沉默半晌,窘迫地掏了一会儿自己的口袋。荀听立即会意,他从怀里掏出什么来,暗中递给弥尔蓝。
弥尔蓝看了他一眼。最后悄悄地环望四周,蹲下身来,在女孩手里放了几个银币。
“谢……谢谢惠顾。”
女孩可能以为她买下了“脸”,把盒子递给了弥尔蓝时,露出了一种极不情愿的失落神情。
但弥尔蓝没有接,她比了一个嘘,小声说:“去吃顿饱饭。”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二人听到身后的女孩兴奋地对盒子里的人脸轻声说:“姐姐,姐姐,有好人家给了我许多钱。”
人脸突然苏醒了一般,开口道:“什么!有多少……”
荀听看着她的背影,道:“这孩子,感觉很像米莉亚。”
“米莉亚和她哥哥就是出身于这里,”弥尔蓝说,“像这种走投无路的人家还有很多,只是米莉亚和哥哥很幸运地得到了神明庇佑,才走出了贫民窟,通过走大荒采矿的方式赚钱。”
这里还有无数的人,卖眼睛、嘴巴、手指、肝脏,卖蚁奴巨大的胃囊……还有卖一颗老掉的心脏。即使它跳动的速度已经十分缓慢,来问价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路过心脏摊子,有个孩子专心致志地在角落里玩着石头。这是心脏摊主的孩子,他正等待着傍晚与父亲一起回家。
他脸上有着无虑的纯真,还会腼腆地朝客人笑一笑。他丝毫不知道,若是围观的嘈杂顾客中有一个拍了板,他就永远无法和父亲一起回家了。
他正念着一首诗谣,似乎还稍带一点曲调,荀听走进了才听清内容。
“黑天黑天,不要吃掉我的心脏。
“我要把它献给美丽的莺鸟。
“夜莺夜莺,你为怀霏殿下歌唱!
“用羽毛为王子筑一只勋章。
“心脏呦,夜莺不要。
“夜莺要一株野草的虔诚,要一只蚂蚁的抬头仰望。
“夜莺哟,给我什么。
“王子给你注视,给你怜悯的血泪,亲吻丑陋结痂的蛮荒。
“夜莺夜莺,殿下独身一人吗?
“夜莺夜莺,他凯旋而归了吗?
“殿下殿下,我的父亲母亲呢?
“夜莺夜莺,你死去了吗。
“我听见你秃瘠胸腔里,沸腾的悲鸣。
“你说,孤独卑贱不是我的本性。”
荀听闻声驻步。
这是……关于怀霏的颂诗。
这些词句,通过幼子稚嫩之口吟唱出来,有一种纯净的神圣感,诞生地却是这样微小而幽暗的角落里。
他或许都不懂得其中拗口之词的含义,这首颂诗是父母教给他的。
他看到荀听驻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再出声了。
荀听朝他微笑,小孩亦回以笑容。
荀听问:“你知道找大神医该怎么走吗?”
“往那里直走,”小孩指了个方向,说,“见到一所最漂亮的红屋顶房子,大神医住在那里。”
荀听道了声谢,蹲身,把一枚小小的银戒放到他的石头堆的顶上,小孩也不懂这不起眼的东西的价值,只觉得这样让他的城堡更好看了。
他高兴地说:“谢谢你!”

循着孩子所指的方向走,前方果然有一栋红屋顶的建筑。
荀听敲了敲门,没有动静。这时,门边一直通向二层的铜制传声筒发出了苍老的声音。
对方的声音有些局促,说:“什么人。”
荀听说:“净舌区主教,想来找您收购鹰血瘤。”
“该死的卡德,叫他别说出去……”对方喃喃自语了一句,回道,“主教请回吧,鹰血瘤我不会让人的。”
“我想进去和您谈一谈,”荀听道,“我是代替晟谕廷来的,鹰血瘤将作为乜伽赠南希伯的外交之礼,我会以两倍的价格支付您,或者为您寻找其他替代品,希望您能理解。”
对方烦躁道:“回去吧!”
“……”
鹰血瘤是爻需要的东西,荀听并不想就此放弃争取。
“若您现在不想和我谈,”他执着道,“我在这里等到您愿意为止。”
许久,对方才后知后觉地问道:“等会儿……你刚才说,你是什么区主教?净舌?”
“是。”
“现任净舌区主教……涅肖?”
荀听:“是我。”
他粗糙年迈的声音突然暴怒道:“滚蛋,骗子,涅肖已经死了!”
“啪”,传声筒的另一个开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砸到,传来金属微微震颤的声响。
之后,对面就没有回声了。
荀听闻声皱眉,又喊道:“您好?”
房子的大门上方有一只铜球,此时它的中间横裂开了一条缝,上下张开,露出里面蓝色的玻璃球。它如眼睛般转向荀听,可和荀听对视间又猛然闭上。
“他说涅肖已经死了?”弥尔蓝不解道,“等会……他怎么知道的?”
荀听的不祥感欲烈。他朝传声筒说了声:“请你让我们进去。”
因无人回答,荀听只好道:“冒犯了。”
他用之前奖励的2点神犀,以及涅肖富裕的神犀把力量之神“蔚维达尔”的浅层神赐“加力”全部点满。
他散发蓝光的手紧握门把,用力向下一掰,哐当一声巨响,似是老旧门锁的一声痛苦喊叫。蓝光消失,荀听把锁坏掉的门一推,吱呀一声,屋内的景象出现眼前。
“出去!”只听二层传来一声惊叫,大神医嘶吼道,“滚开,骗子!”
荀听回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问你一些小问题。”
弥尔蓝跟在他身后进来,看向地上的碎零件,又看向语气仍旧“温和礼貌”的荀听:“……”
他们寻声上楼,二层的狼藉与诡异闯入他们的眼帘。
一个须发花白的矮小老人正趴在工作台上,桌上的设备乱作一团,而他的一只腿已经搭到了窗边。
而地上有一个用胆汁画作的巨大阵符,腥臭难闻,十三个角上都摆着一只矮圆柱形的牛腿切肉,牛腿骨处被替换成了眼球。符阵中央画着一只的眼睛,以及一颗比成年人头还要大一圈的血瘤。
这个场景让荀听背后袭来一阵恶寒。他跨步上前,把即将要翻下楼的老人拎了下来。
大神医“哎哟”一声跌坐在地。看清了荀听的样貌之后,惊恐地向后挪了几步,“你”了好几声,最后抱着头怯弱道:“不关我的事,是那个小畜生害的你!”
荀听疑惑道:“什么?”
弥尔蓝捂鼻蹲下,仔细查看了地上的符咒和祭品,惊道:“这不会是……十三圈之眼?”
荀听蹙眉,问大神医阵符是怎么回事,但惊恐怯懦的他嘴里念叨的都是些求饶与废话。
荀听揉眉,叹气,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强行让大神医直视自己,沉声道:“从现在,好好说话,我不找你麻烦。”
大神医盯着他,瞳孔颤动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荀听问:“我身上的十三圈之眼诅咒,是你种下的?”
“不是,不是!”大神医赶紧说道,“是我的徒弟法阿,是那个小畜生用了我的咒名!”
大神医口中的“法阿”岁数已经不小。他在很久之前也是鼓婆区心脏市场的一位神医,曾经还是王舅以利沙的心腹。
后以利沙入狱死去,法阿也不知因何失踪流亡。
但就在不久前,法阿突然找上了大神医。
法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话也说不清楚。絮絮叨叨地提到了两个人。
他一会说涅肖死了,一会儿又说涅肖还活着,他还不停地重复以利沙这些年来在迫害他、摧残他。
大神医不明所以地问他:“以利沙不是已经死了吗。”
法阿却说:“他没死,他这个残忍的恶魔!他从来就没死!”
法阿虽然疯狂,身上却有着来路不明的珍宝和钱财。他说会为大神医提供大量金钱,但大神医需要按照十三圈之眼的祭祀书残页,用“咒名”请神,帮助法阿杀掉以利沙。
大神医鬼迷心窍地收下了报酬,他告诉法阿请神成功了。
而实际上,大神医认为法阿已经精神不正常,他私吞了法阿的钱,却并没有使用法阿给他的“以利沙”的血来请神,他什么也没有做,说“请神成功”只是欺骗法阿而已。
之后,法阿就又消失了一段时间。
当他再次找到大神医时,浑身粘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活像是杀了一个人。
法阿咒骂大神医欺骗了他,他把老头敲晕绑了起来,并逼迫大神医将咒名授权给自己,亲自请出了“十三圈之眼”。
荀听问:“请神咒名虽然是你的,但请神仪式是法阿做的?”
“是,是!”
荀听说:“你说他的目标是以利沙,那十三圈之眼的诅咒为什么会种到我身上?”
“我……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失误……该死,我怎么知道!请神仪式是那小畜生做的!”大神医慌张道。
弥尔蓝拍了拍荀听的肩膀,小声说:“有没有可能……在地下室谋害涅肖的就是法阿。他在犯案之后逃跑,找到了大神医,而因为太过匆忙紧张,在请神时不小心误用了涅肖的血液?”
荀听眼前的系统突然蹦出。
事件合成提示!
事件1【羊皮之下的狼】进度更新。
你找到了谋杀自己的凶手,以利沙曾经的心腹手下——“神医”法阿。
你不知道他谋杀你的原因,而凶手也下落不明。
荀听关掉进度提示,问大神医:“现在法阿在哪?”
大神医说自己并不知情。
荀听指着房间中的崭新法阵,说:“那这又是什么。”
“这是送神法阵!送神的!是要送走十三圈之眼的……”大神医赶紧解释道,“我……我知道朽神诅咒种到大主教身上之后日夜难安,所以就立马做了这个阵。”
“你刚才的态度可不像‘日夜难安’的样子啊,”弥尔蓝蹲下来,拍拍老头的肩膀,说道,“明明还精神矍铄地咒咱大主教已经死了。而且你现在才送神,什么菜都凉了。”
大神医低头冒着冷汗。“我”了好几声也没“我”出来。
他最初的确不想送神来着。
像爻那样,能冒险从朽神那里获得请神者的咒名的人,稀少到屈指可数。
送走十三圈之眼需要浪费一块新鲜珍贵的血瘤,贪心的大神医觉得,即便涅肖死了,也没人能查出十三圈之眼究竟是谁请的,所以他干脆什么也没做。
而他之所以又摆出了送神仪式,是因为他这些天都会被尽是圆圈的噩梦折磨得日夜难寐,精神虚弱的他为求得安宁,才进行了这场迟来的“送神仪式”。
他的噩梦是朽神被杀死之后,请神者会出现的一些轻微的“降罚”症状,而十三圈之眼本身已经被爻杀死,所以送神仪式不起作用。
大神医不明不白地摆弄了半天,直到被前来寻鹰血瘤的荀听撞见。
荀听放下他的衣领,站起身来,说:“如果有关于法阿的消息,及时告诉我。”
荀听伸手,“啪”得一声,把窗子合上。大神医受惊地一缩脖子,混浊的眼球盯向他。荀听冷淡地扔下一句:“跑就不要想了,会有人盯着你。”
大神医没在他的脸上瞧见什么怒色,喃喃道:“好好好……”
“鹰血瘤……”
“你拿走吧!”大神医赶紧道,“它对我没有用处了。”
荀听找了盒子装起地上的鹰血瘤,问弥尔蓝:“这个还能用吗?”
“应该可以,看上去没什么损坏,”弥尔蓝打量了一圈,说道,“就是沾了点灰尘。”
荀听用衣袖擦去了这点尘土,若是这点东西影响了奉品质量——虽然爻不会因此怪他,但他会觉得过意不去。
他叹气道:“希望使者不会介意。”
走之前,荀听在大神医的工作台上放置了一叠金钞——正好是鹰血瘤在拍卖行的原价钱。
人情债和钱债各属各的,荀听不喜欢将它们混在一起算账。
荀听走出红顶房屋,矮老头怯怯地露出一颗花白的脑袋,趴在窗台上望着两人远去。
“我这边的事件有更新了。”弥尔蓝边走边对荀听说道,“还是关于你身份的问题,它说让我推测涅肖和以利沙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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