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很大,而轮椅不知为何滑到了门口。
景宁忙将轮椅推到他身旁,目光不敢乱晃,只敢盯着纪温庭的眼睛,紧张的有些木:“纪先生,您伤到哪里了吗?”
纪温庭语气冷硬:“没有。”
景宁点点头,掩饰似的移开了视线,固定好纪温庭的轮椅后,轻声问:“需要我帮您穿衣服吗?”
他是大着胆子问出的一句,因为他不确定纪温庭是不是因为今天训练时间太久所以有些力竭了。
“你觉得呢?”纪温庭匪夷所思的反问。
景宁愣了下,看不懂纪温庭的神色,试探道:“那我去给您拿衣服?”
纪温庭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事实上衣服就在纪温庭的手边,但他没动,所以景宁只能探出上半身在不弄湿那件睡袍的情况下将它拿过来披在了纪温庭的身上。
快速的给纪温庭穿好衣服,景宁忙道:“我扶您起来……”
纪温庭任由他摆弄。
男人身量太高,景宁每次扶他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还要防止被他压塌导致两人双双倒地。不过好在这一次轮椅就在旁边,所以这压力消减的很快。
只是沾染到的纪温庭的身上的沉木香味却像是黏在了自己身上一样,萦绕不退。
“我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看,是不是?”
景宁正走神,身旁的男人便冷不防说出这么一句。
景宁惊吓到瞪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加大了音量:“怎么会!”
纪温庭此时变得有些斤斤计较:“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
景宁被戳中心事,面颊慢慢爬上绯色。
这落在纪温庭的眼中反而成为了一种心虚的有力凭证。
“出去吧。”
纪温庭语气骤然变冷。
“纪先生,我、我……”
景宁一直也觉得自己是个厚脸皮的人,此刻才发觉好像也没有那么厚。
明明之前是听到污言秽语也能装作没听见的,如今却连句直白大胆的话都要犹豫半天才敢说出口。
然而此时的纪温庭显然没有了那么多耐心。
“出去。”
男人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近人情。
但他不想让纪温庭生气,起码在自己明显察觉到纪温庭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不想再让他生气。
比起他心情不好导致自己遭殃,脸皮还是没那么重要的。
景宁垂下眼,凝神认真看着面前的男人,和他说:“纪先生,我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他们离得近,浴室也足够安静,甚至能隐隐听见回音。
因此哪怕只是那样轻的一句话,纪温庭也肯定听见了。
“什么?”
纪温庭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含义是什么。
景宁的脸颊爬上红晕,浑身滚烫着,结结巴巴道:“纪先生身材很好。”
纪温庭回以沉默。
景宁再接再厉:“很香。”
纪温庭静了许久, 而景宁大约是被浴室里的热气熏了头,以至于一时头脑冲动就将这些直白露骨的话说出了口。
浴室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水顺着玻璃门往下滴的声音。
景宁说完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纪温庭的表情, 见他穿戴整齐了, 躲在他身后小声说:“纪先生,我推您出去吧。”
“嗯。”
见纪温庭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景宁才稍稍松了口气。
景宁将纪温庭推回了房间, 往常般进去收拾浴室里的狼藉,将需要换洗的衣服拿到了玄关处的置衣架,到明天管家会取了叫专人拿去分门别类的洗。
做完这些,景宁才忐忑的踱步到纪温庭房间门口, 照常问了句:“纪先生,需要我帮您吹头发吗?”
“嗯。”
“那好的,我先……”
景宁本想趁早溜回去, 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纪温庭的回答是同意。
“……”
景宁面上一热,不免心虚, 在纪温庭开口前忙道:“我这就去给您拿吹风机。”
景宁从来没有给人吹过头发,更别说是给纪温庭了。
纪温庭的发丝金贵,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指摸上去都是一种亵渎,只敢拿着吹风机远远对纪温庭的头发见缝插针的让风往湿漉漉的发间钻。
“景宁。”
不知道这是纪温庭喊他的第几声,景宁甚至听的也不太真切,但还是很快关掉了手中的风,忙道:“怎么了纪先生, 烫到您了吗?”
纪温庭侧头意味不明的瞥了他一眼, 叹了口气,伸手说:“算了,我自己来吧。”
之前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今天居然能让自己来,那说明已经累到极致了吧。
听说腿部的康复训练大多靠的都是手臂力量,纪温庭现在肯定浑身乏力,手酸腿痛。
景宁不肯,小声问:“纪先生,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总觉得你吹不干。”
“我可以。”
景宁的声音很轻但坚定。
纪温庭没说话了,放下了手也转过了头,似是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景宁看着面前的脑袋,犹豫几秒,还是忍不住问:“纪先生,我可以碰您的头发吗?”
“嗯。”
得到首肯景宁再无顾忌,将那发丝拢入手指中间,任由他的湿漉粘连在自己的手指间。
大概过去了四五分钟,直到景宁彻底确定纪温庭的头发间都是干的他才关掉了吹风,又后知后觉的为自己刚才的僭越难为情起来,拐回洗手间放完吹风机才磨磨蹭蹭出来。
纪温庭仍待在原位置上没有动,直到景宁出来才稍稍抬眼隔着额前的碎发遥遥看他一眼。
景宁发现纪温庭的头发好像有些长了。额前的发耷拉下来能遮住他英俊的眉眼,刚被热风吹干的发丝柔软蓬松,这样的纪温庭看上去不但没有一点攻击力,反而带上了丝意味不明的温厚,如同一只被鬃毛遮住双眸的雄狮。
景宁移开视线,转身回浴室找到洗漱台后面的檀木梳。
“我帮纪先生梳一下头发?”
纪温庭接过景宁手中的梳子,淡淡道:“我自己来吧。”
“好。”
看着纪温庭额前的碎发,他忍不住道:“纪先生,您的头发有些长了。”
纪温庭没回答,用梳子将额前的发向后拢了一下,露出了光洁漂亮的额头和深邃漆黑的眉眼。碎发登时向两边散开,只有少数几缕落在额间。
像男模。
他在心里如此评价。
从纪温庭房间里出来后,景宁的心还在不规律的跳动,面上血色未退。
他无法细究这忽如其来的躁动是什么,那是给过他血淋淋教训的痛。
周日纪秉臣没有回来,至少景宁没有看到他的人,这人反正神出鬼没的。
下午他就要回学校,因为周一一天都是满课。
纪温庭仍然安排了车送他回去,景宁在看到那辆迈巴赫时不由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问纪温庭:“能不能换辆低调一点的?”
纪温庭愣了下,看着他不说话。
景宁还以为自己的这个要求没有被采纳,忙给自己打圆场说:“没有也没关系的。”
管家看不下去,向景宁解释:“纪先生知道您不喜欢高调,面前这辆已经是最低调的了。”
“……”
景宁看着面前的迈巴赫,陷入了沉思。
管家见他一脸不可置信,又补充:“是很老的款式,不值什么钱。”
景宁对车没概念,但是对钱有概念,从这辆车在学校接送他时的回头率就足见其价值。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不敢再提出异议,转头和挥手道别。
坐进车之前,纪温庭忽然问他:“钱还够用吗?”
景宁把头点得像拨浪鼓。
“没钱要和我说。”
“好的。谢谢纪先生。”
“嗯,下周见。”
“下周见。”
景宁坐进车里时见纪温庭还站在台阶上没有进去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弥漫出一丝荒谬的不舍。
他鬼使神差下打开后车窗,大声问纪温庭:“纪先生,下周我回来还可以去骑马吗?”
纪温庭笑了下:“当然。”
景宁说:“可以跑吗?”
“先检查过手。”
景宁弯唇笑起来,又说:“谢谢纪先生。”
“不客气,好好学习。”
景宁玩笑道:“天天向上吗?”
纪温庭也笑起来,却说:“天天开心。”
车子开动时景宁还望着纪温庭,在男人快要离开自己的视野里时,探到窗边挥了挥手。
他在后视镜里看到纪温庭望着他车离去的方向一直没有动。
到学校时已是下午日头最盛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回宿舍的,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简单收拾过后景宁才想起给纪温庭报个平安,结果点开手机看到的就是一条转账短信。
就在刚才,他的账户被人转入了……一百万。
和转他生活费的来源一模一样,不是纪温庭又是谁?
景宁吓了一跳,问纪温庭是不是转错了。
纪温庭回复说:“怕你不够用。”
景宁用感叹号回复:“已经很够了!!!纪先生,我把钱给您打回去吧!”
纪温庭突然霸道起来:“你打不回来。”
“……”
好吧,有钱不拿是傻子。
只是景宁总觉得良心不安。这个钱是景家傅家的人和人,又或者纪秉臣给自己,不管多少他都会收的心安理得,因为这是他应得的。
但纪温庭是个好雇主。他给自己交了学费不说,还负责了母亲的医疗费,他就算在他身边打一辈子工都不一定能还的清这些。
尽管景宁也明白这点钱对纪温庭来讲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但心里多少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所以他也不会让纪温庭觉得亏的。
关融和乔南直到晚上快要门禁了还没有回来。
他们宿舍有一个三人小群,景宁在群里艾特了他们,问他们今天晚上还回不回来。
不过片刻,乔南就私聊他给他发了信息。
“宁宁!救救我和关融!”
景宁回:“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乔南发来几个哭泣表情包,着急的说:“关融被人打了,现在在校医务室!我一个人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可以过来帮帮我吗?”
景宁犹豫道:“可是马上到门禁时间了。”
乔南说:“没关系的,宿管阿姨人好,让她通融一下肯定会放我们进去的!求求你了宁宁!我一个人架不动他!”
景宁还是去了。
快到门禁时间的校园要安静许多,通往校医务室有一条林荫小道,这个时间点这条大路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景宁独自脚步匆匆的往前走。
入秋的a市到了夜晚秋风萧瑟,昼夜温差大的让人想不起来正午顶头的太阳。
景宁穿着件单薄的衬衫拢了拢手臂往前走,然后在拐弯处被突然冒出来的几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秉承着谦让的原则景宁试图绕路,没想到他往哪里走,面前的几个人就跟着往哪里堵。
景宁这才抬头,看到了面前几张并不陌生的脸。
“老熟人啊。”
有个男生嗤笑一声,垂眸看他:“和我们走一趟,叙叙旧呗。”
景宁被带上了一辆车,那几个男的倒没对他做什么,见他乖乖配合也只是酸酸嘲讽几句,就驱车带他去了一个熟悉的地方——碧涛阁。
景宁被他们领着到了碧涛阁的顶层。那是几个月前他和傅峥聂佟经常出现的地方——顶层套房501。
推门进去时,他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几个老熟人,甚至包括他的好弟弟——景樾。
他们几个人中只有齐琛和傅峥不在。
聂佟看到他,如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般笑着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景宁。”
聂佟这个人报复心极强, 他早该想到自己上次的挑衅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景宁面露怯意,煞白着脸环顾包厢,嘴唇抖动:“你们想干什么?”
“放轻松。”
聂佟笑着对他招手:“你过来。”
景宁不敢反抗, 乖乖走到了他面前。
向乐成自他进来开始就用一种怨毒的表情瞪着他。见他走近, 阴笑着咬牙切齿:“景宁!我要你把欠我的今天通通还给我!”
如果不是景樾牵制着他,估计他下一秒就能冲上来把景宁撕烂。
景樾倒是一直没说话,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神情漠然的好像根本不认得景宁。
景宁垂下眼没说话,被吓得不知所措。
聂佟安抚性的看向乐成一眼,又抬眸瞥向景宁,温声道:“别急嘛, 今夜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关融和乔南被聂佟收买有一段日子了。
大二开始聂佟就找上了他们,让他们把景宁的行踪报给他们。景宁平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都要事无巨细的发给他。
那时候的关融乔南和景宁关系还好,又自知私自贩卖他人信息是犯罪的, 打算婉拒。
然而聂佟却提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一个重要信息,一千。”
他们都不是什么非常贫困的家庭, 只是总有一些虚荣心是小康家庭满足不了的。
于是通过这个赚钱渠道,两人这一年多里, 赚的盆满钵体。
他们愧疚着,但私底下也曾看不起景宁;心虚着,表面上还要装出义气大方善解人意的模样。
其实也许愧疚占比要多一些,在他们看到景宁被学校论坛骂得体无完肤,被造谣被侮辱被诽谤, 被傅峥和聂佟等人当众欺凌的时候。
景宁是个非常好的朋友。他很拮据, 但对朋友很慷慨,他性格温柔,并不代表他懦弱。每当他们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最快出现, 要他帮的忙几乎从不推辞。
了解他的人都不会相信他是学校论坛里传的那样。
然而有几篇拱火的帖子,却是他们买了账号发出去的。
他们本来决定这一次后就和聂佟说清楚再也不做这种事情,以后和景宁也还是朋友。
没等他们去和聂佟说景宁就突然退学了。
两人如释重负,在联系不上景宁的时候又几次为自己的良心谴责。
他们本以为可以永远不再见景宁,这样也就永远不用再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景宁却又回来了。
聂佟还是给他们开了同样的条件,他们想拒绝,聂佟却开了一条信息五千这样诱人的条件。
挣扎、犹豫,内心翻滚,想到金钱带来的虚荣又想到开学时断了只手臂、额头上都是淤青的景宁。
乔南最先义正严辞的拒绝了,关融被他感染,和聂佟不再联系。
但在开学第一周的周六,聂佟又找上他们,居然开了十万的价格,让他们把景宁骗出来。
他威逼利诱,一边有意无意的提起两人明年即将毕业实习的事情,一边又说不够可以再加。
最终聂佟以十五万的价格买走了他们的愧疚。
踩着门禁回到寝室的时候两个人都非常沉默,坐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熄灯的时间来到,寝室的光亮消失后没多久,乔南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颤抖着嗓音说:“关融,我有点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之前和他们出去不也没什么事吗?”
乔南白着脸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一次我总是心里不安。关融,你说万一乔南他们真的对景宁做了什么,怎么办啊?”
寝室里静默了好半晌,关融才自我安慰似的说:“不会的,聂佟他们不敢……”
“他们什么不敢!”乔南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内心也焦躁起来,“景宁可是为了我们才出去的!”
“那怎么办!”
关融猛地坐起来,对着乔南怒吼:“钱都拿了!人也骗过去了!你还想怎么着啊?乔南,你别给我在这里装圣母,你之前拿着聂佟的钱挥霍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景宁怎么办!现在装什么啊!”
乔南崩溃大哭:“是!我他妈的圣母!我后悔了!我就不该拿这个钱,万一景宁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就全完了!”
关融阴沉着脸,指着门口道:“那你去找他啊!你敢去吗?啊!”
“我……”
乔南卡壳半天,最终用被子罩住自己闷声大哭。
此时敲门声突然“砰砰”响起,门外有人不耐喊道:“你们寝室他妈的吵什么呢!都几点了不知道啊?!”
两人都冷静了一些。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就在他们心惊胆战时不知道谁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两人都吓了一跳,关融仅剩的睡意也消失无踪。
“是你的手机吗关融?”
在电话铃声响了半天也没人接之后,乔南小声问。
关融摇了摇头,沉声说:“不是。”
———是景宁放在桌上的手机。
或许他走的太急,忘了出门带手机。
但是这个时候还会有谁给他打电话呢?
“要接吗?”乔南问关融。
他没说话。
于是他们就这样面对面挣扎着,看着景宁放在桌上的手机一次一次亮起又暗下去。
或许景宁还是因为太担心他们走的太急才忘记带的。
等到手机终于不再响起后,两人才躺下去,却什么睡意也没有了。
然而没想到,没过多久乔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两人再次坐起来,惊恐的借着寝室楼外的余光对上视线。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换做以前他就当作骚扰号码拒接了,可今晚他们不敢。
犹豫片刻,乔南还是抖着手接了。
“你好,请问是景宁的室友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
乔南听到景宁的名字时心就咯噔了一声。
“是的,请问你是?”
“景宁在寝室吗?”
他问的那样直接,却半点没有疑问的意思。
乔南的吓得心跳骤停,不敢回答。
几秒的静谧后,男人的声线变冷:“他在哪里?”
聂佟给景宁倒了杯酒,当着他的面往里面放了一粒不明药物,药片很快融化在水里变成水的一部分。而聂佟就这样毫不掩饰的递到他面前,歪头看他:“敢喝吗?”
景宁神色慌乱的问:“……是什么?”
聂佟笑了起来,用不小的音量毫不避讳的告诉他:“c.药。”
景宁吓得后退了几步,哑然半晌,终于底气不足的搬出纪家:“要是纪先生知道了……”
“那就知道了呗。”
时至今日,聂佟仍然不认为纪家会为了一个小情儿大动干戈。
虽然陈颂入狱,陈家倒台,但他觉得那是陈颂太愚蠢,敢在那样的场合对景宁出手。纪秉臣哪怕是看在面子上也会帮他。
不、也许不是帮他,而是为了纪家的颜面。
那天他也看到了纪秉臣,他看向景宁时眼中都是玩味,丝毫没有把他当人看。
所以就算他今天对景宁做了什么又怎么样呢?
这么胆小的人,威逼利诱后,他敢说出去吗?
“不敢喝?”
聂佟看着吓到面无血色的青年,心理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感,笑了起来。
以前是顾忌傅峥,没有这层束缚后,他已经想很久了。
就是单纯的欲望,生理欲的驱使,所以他不介意这样铤而走险一回。
“小樾,救我。”
似是万般无奈下,景宁将恳求的目光投向了无动于衷的景樾。
景樾其实一点都不想帮景宁。但来之前向乐成只是说给他一个教训,没有说是这样的教训!
纪家给了景家不少资源,公司蒸蒸日上,要是得罪了纪家,他爸妈非得杀了他不可。
“聂哥,换个玩法吧,别太过了。”
这大概是景樾第一次当众为景宁说话。
聂佟淡淡道:“不会让纪家知道的。而且你不想为傅峥报仇吗?上次他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嚣张的骂傅峥有病呢。”
景樾咬了咬牙,瞪景宁一眼不再开口说话。
“放心吧阿樾,就是拍他一点照片。”
向乐成安抚着景樾,景樾却总是心里不安。
“喝啊!快点喝!”向乐成大声催促景宁:“你不是很会嘛?勾引傅哥不成就勾走琛哥。景宁,我要看你身败名裂!”
景宁犹犹豫豫间聂佟也没有了等待的耐心,端着那杯酒一步一步地向景宁走了过去。
景宁背贴着门,满面惊恐的看着眼前人,泪眼朦胧的开始恳求:“对不起,我错了聂少,请你放过我,我以后肯定离你们远远的。我去和傅少道歉,求你了……”
聂佟最喜欢的就是景宁这懦弱求饶的模样。像被拔了爪牙的猫,很有趣,让人的凌虐欲不断膨胀。
“放心吧,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聂佟笑眯眯的看着他,带着诱哄的意味:“就是拍几张照片而已。这以后我们就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他温柔的说着,那杯酒也已经递到了他的唇边。
最终,景宁像是终于认栽,抬手接住了那个杯子,泛着泪光的眼看着聂佟,哑声问:“真的要喝吗?”
聂佟看着面前孱弱的青年,情不自禁的用手背抚摸了一下他的面颊,笑道:“喝了,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他太胸有成竹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青年抬手握住杯子的那只手是那样稳,半点没有颤抖。
泪光顷刻间散去,再抬眼望进他双眼时,是渗人的寒光。
“那我喂你喝啊,聂少。”
聂佟还在惊愕中, 丝毫没有反应过来景宁这转瞬间的情绪变化。直到腿弯猛地一痛,手被狠狠扭转,差点单膝跪倒在地上时, 他才终于回过神反击。
聂佟是学过一点拳击的, 手臂力量很强大,平时揍人一拳就能把人打趴下。所以他在回过神的第一时间就擒住了景宁的手忍着膝痛转身, 一拳打向景宁的腹部, 半点没有收力。
这原本该是毫无漏洞的一击,他出拳很快,一般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然而匪夷所思的是,景宁不仅灵活的躲开了, 还很快绕到了他的身后,再次一脚踢在了他的膝弯。
聂佟甚至听到了自己膝盖骨碎裂的声音,他控制不住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连站都站不起来。
聂佟骂了句脏话,没来得及震惊就再抬手挥向身侧的人, 不料被景宁像是就等着他这一下一样,甚至是单手抓住乐他的手臂。
那一瞬他的爆发力简直惊人的强。
惨叫声响遍包厢, 振聋发聩。
这里隔音非常好,外面那两个草包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估计听到了也会以为是景宁的声音,所以一直没有进来。
景宁动了动因久未运动而酸痛的腕骨,偏头看向聂佟:“我很好奇, 你为什么老是喜欢针对我?这么关注我。你喜欢我啊?”
聂佟哪里还能回答他, 龇牙咧嘴的抬眸瞪他时,被景宁迎面而来的一拳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