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装很深情by画师Meow

作者:画师Meow  录入:06-27

游廊正中是一个小院,很大,中间有从大门延伸至正厅的石板铺路,里面有假山、翠竹、池塘,古色古香,装修幽静雅致。
本来景宁以为宴会正厅肯定已经围满了客人,紧张的跟在纪温庭的身边,疑惑怎么这会儿纪秉臣就不在乎纪温庭暴露在人前了。
可等他们到了真正的前堂时才发现除了高坐上位的孟老爷子、孟老夫人,还有孟泊秦孟枕星等一些孟家亲信外,没有再见到其他前来祝寿的人。
孟老爷子一看到纪温庭,就立马拄拐起身,和孟老夫人走到他们面前。
“孟爷爷,孟奶奶。”纪温庭恭敬道:“温庭身体有恙,还要劳烦你们起身迎接。”
“这是说的哪里话!”
孟老爷子沉下眉宇,严肃的面容没有持续几秒,在看到纪温庭时又叹出口气来,只笑道:“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要是总像前两年一样推辞,我和你孟奶奶非要亲自上门去请不可!”
纪温庭面露歉意:“是温庭不懂事,让二位担心了。”
“好了好了,温庭难得过来你非要唠叨这么多做什么!”孟老妇人瞪孟老爷子一眼,含笑道:“来温庭,咱们去里面说,就等着你来开饭呢。”
纪温庭点点头。
一家人穿过长廊,朝更里间的用餐里厅走去。
孟家是一个规矩严谨的地方,不论是主人家还是下人都不会高声而语,连一向话密胆大的孟枕星也十分乖巧的跟在孟老夫人身旁。
一落座,下人就立马端菜上桌。
孟老爷子对纪温庭喜爱非常,竟是不顾平常的礼仪规格,非要让纪温庭坐在自己身边。
孟泊秦一脸无奈,倒是十分爽快的让了座,这样一来,景宁就不知道自己该坐哪好了。
“坐这。”
在他打算就这么站着在纪温庭身边服侍时,纪秉臣拉开了身侧的椅子,拍了拍椅背示意他过去。
景宁下意识看了纪温庭一眼,接收到他的默许才走到纪秉臣身边坐下。
他们这动作自然被人精似的孟老爷子尽收眼底。
纪秉臣当时将景宁弄到纪家的事情人尽皆知,或许外面大多数人都以为景宁是跟着纪秉臣的,但和纪家交往甚切的孟家,又怎么会看不出景宁是纪温庭身边的人。
孟老爷子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在菜上来前偏头和纪温庭照常寒暄了几句,无非是关心他的身体,私家宴会只字不提生意上的事情。
这中途刚才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短暂离席的孟枕星也回来了,默不作声在孟夫人身边坐下时,就听孟老爷子道:
“枕星,你坐在那里干什么,坐温庭身边来。”
纪温庭身边一直空着一个位置,刚才孟泊秦都没坐,原来是给孟枕星留着的。
孟枕星看了眼纪温庭,皱眉道:“爷爷,没必要吧。”
孟老爷子瞪着她,沉着脸说:“什么没必要?你不听爷爷的话了?”
孟枕星只好不情不愿的绕道到纪温庭身边坐下了。
纪温庭面色不变,孟老爷子的意愿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老人家也知道纪温庭会明白他的意思,索性要直接挑明。
“温庭,你明年二十有八了吧,和我们枕星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

孟老爷子发话, 庭内寂静无言,就是纪秉臣也埋头不语。
只有景宁紧张的时不时转头去看纪温庭。
纪温庭神色如常,只笑:“孟爷爷, 温庭一副残躯, 不敢耽误枕星。”
孟老爷子敲了一下拐杖,横眉怒道:“我看谁敢这么说!你和枕星是从小定下的婚约, 就是枕星敢以此事说胡话, 我也绝不饶恕!”
孟枕星垂着脑袋没说话,情绪藏在密长眼睫下。
不知道是不是景宁的错觉,明明之前孟枕星都表现的很喜欢纪温庭的模样。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是装不出来的亲昵和依赖,可此刻提到她和纪温庭的婚事, 她却似乎并不那么开心。
“孟爷爷。”纪温庭敛去了笑,认真道:“这婚约本就是少时孟阿姨开的玩笑,现在我和枕星都已经大了, 也有自己的选择。”
孟泊秦和孟枕星的父母现今还在国外,孟老爷子的生日宴也没能赶得回来。他们夫妻俩在孩子们还小的时候就忙碌于彼此的事业, 小孩的事情都交给了两位老人,婚姻一事上更没有对他们强加什么要求。
况且这“婚约”原本就是孟枕星的母亲看纪温庭少时俊俏随口说的玩笑话。
哪里知道传到孟老爷子耳朵里去, 老爷子也真放在了心上,这些年时不时的提起。
哪怕是纪温庭这么说了,孟老爷子也表现得不赞同的模样,语重心长道:“温庭,我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不是耳不听目不明的人, 我家枕星从小喜欢你, 我相信不论是长辈也好朋友也好,都有眼睛看得见。如果你是看不上我们家枕星,那我无话可说, 可如果你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觉得自己会耽误了枕星,那我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放屁!你纪温庭是什么样的人我看着你长大还不知道吗?别说是你现在的伤只是暂时的,就算是真的从此再也站不起来,那你也比这世上人绝大多数人强上千万倍!”
能得到长辈的认可和宽慰,纪温庭心中自是感激万分,可是一码归一码。他斟酌片刻,温声对老爷子说:“我知道您对我关怀备至,但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什么。我和枕星如同亲生兄妹,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情感,也没有谁看不上谁。枕星是个有自己主见的姑娘,她会有自己认为的更好的选择。”
孟老爷子看出来了纪温庭态度里的坚决,也明白多说无益,索性转而一直低头不语的孟枕星,问:“枕星,你是怎么想的?”
孟枕星没什么表情的抬起头,淡淡道:“爷爷说了这么多,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我吗?”
“枕星,怎么能这么和爷爷说话?”旁边的孟家叔伯冷着脸出声呵斥。
孟家家规森严,晚辈对长辈的态度都是非常尊敬的,不敢有丝毫僭越,只有这个最小的孙女被惯坏了,敢这么和家中长辈说话。
孟枕星就又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孟泊秦也是这时候才敢出来圆个场:“爷爷,今日是您的寿辰,就不要再提别的事了。温庭和枕星都是大人了,哪用得着您操心呢!好了好了,咱们也该开饭了!让各位久等!”
孟泊秦递了这个台阶,纪温庭也紧跟上献上祝寿礼物又敬上一杯茶,孟老爷子这才顺着下了,至少在饭桌上不再提起这件事。
但等吃完饭后孟老爷子还是单独将纪温庭喊到了书房,景宁原本想跟上去,结果被老爷子的房门口的护卫拦下了。
纪温庭低声对他说:“你先去找秉臣,半个小时就好。”
景宁心里仍旧不太放心,但纪温庭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得不暂且放下戒心等在外边。
刚才在餐桌上孟老爷子的话让他很不安。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不希望纪温庭结婚。
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纪温庭跟一个他不喜欢的人结婚。
诚然他对孟枕星是分外纵容,可纪温庭说的真诚,他对孟枕星不过是兄妹之情,再没有更多了。
他看得出纪温庭对孟家的两位长辈尊敬非常。
而两位长辈也是因此才感对纪温庭的事情这样上心。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在餐桌下,在纪温庭说自己和孟枕星只有兄妹情没有其他的时候,孟枕星眼中的失落。
她是喜欢纪温庭的。
这个认知更让景宁充满了危机感。
在书房门外等了不过五分钟,门口的护卫就又来赶人了,说不能在书房门口转悠。
景宁不想给纪温庭招惹麻烦,只好先离开。
庭院内外很大,大到景宁不敢乱走,只能坐在院内廊下看小池塘里绯红的锦鲤,满腹心事的模样。
“坐这里干什么?”
景宁回过神,抬头对上了孟枕星的视线。
他连忙起身,喊了声“孟小姐”,抬头朝里看了一眼:“纪先生还在书房。”
“哦。”
孟枕星好像不怎么在意的模样,在景宁刚才的位置坐下了。
景宁侧头观察她半晌,也默默坐了下来。
于是就变成了两个人看着小池塘发呆。
直到一阵凉风吹过,景宁才听到身边的女孩忽然叹了口气,问他:“你觉得我和温庭哥哥相配吗?”
景宁愣了下,抿了抿唇斟酌片刻,才低声说:“孟小姐和纪先生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自然是配的。”
孟枕星哼笑一声,看穿了般,倨傲道:“你这话说的不情不愿,真当我听不出来。”
“……”
那要他说什么呢?这句话能说出来景宁就已经胸口闷着了。
“好吧,其实我不想和他结婚,而且这婚约本来就是我妈随口乱说的,当时压根没人当真。”
孟枕星叹了口气,愁闷的说:“我爷爷是以为我喜欢温庭哥哥,自己又非常欣赏他,温庭哥哥还小的时候就想让他做自己孙子。不过他好的时候爷爷不敢提,那时候温庭哥哥势头很猛,谁也压不住,现在温庭哥哥不复从前,但其实都知道他好是迟早的事情。所以爷爷想趁早把这件事情定下来,觉得温庭哥哥会为了顾全纪家和孟家的颜面应下来。”
景宁没想到一桩简单的婚事最终却仍然牵扯到了利益上,一颗心都凉了下来,面色也渐冷。
孟枕星苦着脸说:“可是我不想,我不想这样和他结婚,不想利用他的残缺……这是他的痛点,不该成为我爷爷绑架他的理由。”
景宁侧头看向孟枕星,他看到了女孩眼中的痛苦和挣扎,突然就明白了她。
片刻的沉默后,景宁捏了捏端放在膝上的手,暗自下了决心,侧头认真的对孟枕星说:“孟小姐,我有办法让孟老爷子不再提这件事情,只要您愿意配合我。”
纪温庭从孟老爷子的书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边的景宁。
“纪先生,怎么才出来呀。”
一开始纪温庭只觉得景宁的语气好像有些奇怪,但它在书房被孟老爷子揪着熏陶了半个小时,正是头昏脑胀之时就没有多想,只是捏着眉头回答:“和长辈多聊了会儿。”
景宁:“那纪先生要先去客房休息会儿吗?我陪您去。”
听到这有些……甜腻的语气,纪温庭不由得侧头看他一眼,瞥见他眼中明晃晃的笑意时,愣怔了下,道:“听你的。”
恰在此时,孟老爷子也从书房出来了,一出来就看到景宁亲亲密密的贴在纪温庭耳边说话,眉立马狠狠皱起,鹰隼般的眼盯在景宁身上轻蔑的打量,冷哼一声,沉声对纪温庭说:“温庭,有时候身边人也一定要查清楚底细才是,不要被有心之人勾引利用。”
纪温庭正要说话,却没料到景宁居然胆敢抢了他的话头,不卑不亢的回复孟老爷子:“孟老爷说笑了,我的底线纪先生自然一清二楚,纪先生信任我自然也有纪先生自己的道理,不需要您多操心。”
孟老爷子大概是头一次被人贴脸开大,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杵,沉着脸道:“这种话是一个下人该对主人家说的吗?温庭,这就是你身边培养出来的人,竟敢这样和我说话!”
纪温庭去看景宁,罕见的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心虚和惶恐。
青年镇定自若面不改色,而这显然有些不正常。
“抱歉,是他逾矩了。”说着又转向景宁,极为无奈般,“景宁,不可以这么对长辈说话。”
可是明眼人哪里听不出来那语气里的宠溺和纵容。
景宁意外的悄悄瞥纪温庭一眼,这才微微颔首说:“对不起孟老爷,是我僭越了。”
待到纪温庭和景宁离开,孟老爷子还半天没缓过神来。
不论外界如何猜测纪温庭,孟老爷子都向来是不信的,因为纪温庭有自己的原则和坚守,从不会随便乱来。这也是他放心把自己最宠爱的孙女交给他的原因。
可若是他和他身边那个青年是真的……
孟老爷子按了按太阳穴,指向身边一个护卫,拧着眉低声道:“跟着他们。”
“是。”
另一边其实景宁心里十分忐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主张,纪温庭要是生气了那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刚才有些话也是拿捏着分寸说的。
但纪温庭非但好像没有察觉到他刚才的变化,连句多话都没有问,还默许了景宁带他回客房休息。
孟家有专门给贵客安排的房间,并且内里陈设十分周到,书架上摆的都是纪温庭会喜欢看的书,衣柜里也有秋季的衣物。
里面摆有茶桌棋盘,书桌后的窗户推开,就是一个古朴雅致清新怡人的小院,完全就是按着纪温庭的喜好来的。
而纪温庭一进来就坐在书桌前自顾自的看起了书。
景宁闲着没事做,就坐在旁边学着泡上了茶。
茶饼虽然景宁分不清哪种是哪个,但能看出去都是非常名贵的,随手拿了一罐打开了。
以前景琰会客的时候就经常会手动泡茶喝,景宁也尝过,虽然前调苦,但喝进嘴里回味无穷。
景琰见他喜欢喝,还指挥过他自己亲手泡,慢慢的他也就学会了。
茶壶只有巴掌大,景宁美滋滋的泡好,倒了第一杯献宝似的端到了纪温庭的手边。
“纪先生,请喝茶。”
纪温庭从书页中抬头看向那杯袅袅飘香的茶,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意外:“还会泡茶?”
景宁如实说:“以前跟着大哥学过。”
纪温庭将手中的书页放到桌边,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上了一口,在景宁有些紧张的神情中,颔首赞许:“很不错。”
景宁立马道:“我再为您泡!”
眼见他兴致勃勃,纪温庭也没有再看书了,转而看起了景宁泡茶。
两人在书房里一直闲聊了近两个小时,直到纪秉臣找到这里来,进门见他们二人正凑在棋盘前对弈,一边对景宁嘟囔着“你怎么还会下棋,你下的赢我哥吗”,结果走近一看发现他们在下五子棋。
“……”
不过也算是……势均力敌吧。
纪秉臣正好闲的无聊,坐旁边看了会儿,见茶桌上还泡有茶,自己倒了杯喝了,满意道:“不错不错,哥你泡茶一如既往的好喝。”
话音落下两人一起转头看向他。
纪秉臣疑惑:“怎么了?”
纪温庭淡淡道:“这是景宁泡的。”
纪秉臣还没震惊完,又见景宁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纪温庭,惊讶道:“原来纪先生也会泡茶吗?”
“嗯,不过我泡的没有你好喝。”
纪秉臣:“?”
忽然觉得嘴里的茶不香了。
下午时,孟老爷子又派了好几个人来催三人去正厅陪长辈闲话家常。
在这里的都是些自家人,因此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及的,也不谈工作上的事。无非就是说起些小辈闯的祸,又或是说起谁家的婚事希望孟老爷子和孟老夫人帮忙在意。
也有人献上祝寿的礼物,说上几句幽默风趣的祝寿词哄的老爷子开怀大笑。
这其乐融融的氛围里孟泊秦可谓出了不少力气。
纪秉臣是先到的,因为临走时景宁说是喝多了茶想上厕所,还狗胆包天要纪温庭等他,关键是他哥还同意了,挥手让他先走,纪秉臣只能先来了。
站这儿还要忍受长辈们的调侃,个个都将自家未婚的女儿或者儿子往自己面前推。
纪温庭和景宁可谓姗姗来迟。
孟老爷子横了景宁一眼,招手让纪温庭来他身边,没料到景宁亲自将纪温庭推过去了,还站在旁边不肯离开。
这么多人在孟老爷子也不想因为这个毁坏了这气氛,只好忍下来,直到他余光里瞥见景宁那白净的脖颈上那星星点点的刺眼的红。
他记得不久前这青年身上明明还干干净净的!
孟老爷子是何其古板的人,想到派出去跟踪的下人来报景宁和纪温庭待在房内两个小时都没有出来就已经深觉不妥,眼下猜测坐实,自然怒不可遏。
老爷子登时一拐杖杵在了地上,对着纪温庭横眉竖目:“温庭,我是真心把你当我的孙儿看待才想将枕星托付给你!没想到你就这样糟践我的心意!竟跟个男子……还是个来历不明身份卑贱的男子纠缠不清!”

景宁生怕孟老爷子的拐杖往纪温庭身上挥, 立马拉着人往后,只身挡在纪温庭面前,大惊失色道:“孟老爷, 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何至于这样大动肝火。”
孟老爷子气不过,果真一拐杖挥到了景宁身上, 沉着脸道:“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你以为你是韬了谁的光!”
这一拐杖谁也没想到,就是纪秉臣和孟泊秦都吓了一跳,立马一个拦在景宁身前,一个守在了孟老爷子身边。
但景宁是个非常能忍疼的人, 他并不觉得这拐杖很疼,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只说:“孟老爷, 我是身份卑贱,但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一句话就要定人婚姻的长辈, 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够了景宁,你疯了吗!”
纪秉臣吓得心肝胆儿颤, 被景宁这幅不怕死的模样着实震撼了一把。
孟老爷子气到手都颤抖,还欲上去教训景宁时,纪温庭竟旁若无人般拉过了景宁被打红的手,温声问:“疼吗?要不要紧?”
察觉到掌心下温热的触感,景宁也怔了下才连忙摇头道:“我没事的纪先生。”
孟老爷子看到这一幕, 更是气到头脑发晕:“温庭, 你……”
“孟老爷。”
纪温庭的语气骤然沉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然凝重,仿佛回到了从前, 即使坐着也气场强大到不敢让人高声而语。
“我敬您是我的长辈,我和秉臣也一直感念您的恩情,因此我敬您爱您。但您要知泊秦、枕星和我都已经是大人,现在不是旧社会,您没有随意支配我们婚姻的权利。枕星有自己的选择,,而我的选择,我相信您现在也已经看到了。”
最后那句话不异于是亲口承认他和景宁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而景宁一门心思盯着孟老爷子蠢蠢欲动的拐杖,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纪温庭的一番说的毫不留情,大概在整个孟家乃至整个a市,敢和德高望重的孟老爷子这么说话的也只有他这一个了。
话题到了这,孟泊秦这个孟家少主自然再不能视而不见。忙绕到孟老爷子身旁,温声劝导:“爷爷,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枕星是个有主见的姑娘,温庭又自小看着枕星长大,看她就像自己的亲生妹妹。您要非用所谓的情谊来绑架他们,那才是真的不合规矩。”
连向来顺着自己的孙儿都不再站在自己这边了,孟老爷子气的一张脸发红,恨不能把拐杖再甩他身上去。
“好了好了老爷子!”
一直不语的孟老太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扯了扯披肩瞪孟老爷子一眼,冷声道:“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明白?你再喜欢温庭也不要搭上我的宝贝孙女,我原本以为枕星也属意这门婚事,现在看来二人既然都不情不愿你这是在耍哪门子威风!”
心思被戳穿,孟老爷子气急败坏,又不敢再在小辈面前作威作福,冷哼一声扭身坐下了。
其他人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出,开始谁都不敢再往老爷子枪口上面撞,直到孟泊秦和纪秉臣合伙渐渐将话题扯开,氛围这才逐渐好转。
但纪温庭都这么说了,纪温庭和孟枕星的婚事肯定是要彻底告吹了。
明明是件好事景宁却高兴不起来。
他总觉得纪温庭知道了些什么,刚才不过是顺势而为。
卑劣的满腹心机的自己就这样明晃晃的袒露在他面前,会使他感到不安吗?
聊笑中途,纪温庭自觉再留在这里已是不妥,便找借口和老爷子先行告退了。
老爷子也没有拦他,只留他吃过等下吃过晚饭再回去,纪温庭应了。
两人间仍像之前,仿佛中间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
景宁陪纪温庭一道回了房间,纪秉臣也跟了进来,一进来就盯着景宁看,拎着他后衣领查看他的脖颈,嗤笑道:“对自己这么狠?”
景宁心中惶然,连忙捂住脖子下意识去看纪温庭的面色,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磕磕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可能是过敏、闷的,或者蚊子咬的吧。”
“都快立冬了,你告诉我哪里来的蚊子?而且今天天气凉爽,哪里闷了?编造也不找个过得去的理由。”
纪秉臣悠悠然坐下,抬眸笑看他:“说吧,毁了我哥一桩好婚事,你要拿什么来赔?”
“我……”
景宁自知今日露馅明显,心也跟着纪秉臣的话坠入零下几度的初冬。
纪温庭冷冷瞥向纪秉臣:“你吓他做什么?”
纪秉臣哼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哥?这个景宁今天敢大着胆子得罪了孟老爷,那这a市他还有什么怕的?孟老爷子那样的人他也敢信口雌黄,当时要不上看在您的面子上,恐怕是连命都没了。哥,你真不怕他给咱们纪家捅出更大的篓子来吗?”
他说的句句在理,景宁也知道今天自己冲动太过,居然连孟老爷子都敢怼,这要是换做普通人早就死了千万次。
可他忍不住,他不想别人以纪温庭短暂的残缺来逼迫他答应这桩婚姻。
所以景宁并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说。
他以前总是谨小慎微,谁也不敢得罪。
如今却是除了纪温庭之外的人他都不怕了,他只怕纪温庭要赶他走。
纪温庭半晌没搭话,房间里一时落针可闻。
“行哥,这是你的选择,我没有支配的权利,我只希望哥不要太信小人。如果以后他敢对你做什么不利的事,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纪秉臣说完就怒气冲冲的推门出去了,但关上门时还是正常力度,张弛有度能屈能伸的模样。
纪秉臣离开后,本就心虚的景宁却听到纪温庭语气平淡的对他说:“再给我泡壶茶吧。”
“好的!”
景宁如蒙大赦,尽管一颗心仍然高悬着,但还是端正坐在了茶桌前。
就是烧水时在心里悲戚的想这不会是最后的一壶茶吧。
在孟家的这顿晚饭还算是风平浪静,孟老爷子再不提起婚约的事情,各位晚辈们也竭尽全力讨老人家开心,起码表面上其乐融融。
饭后纪温庭和孟家二老告别,回去的路上纪秉臣仍然坐在副驾驶,景宁和纪温庭坐在后面,回家的这一路沉默着。
到家时天色已晚,纪温庭回了房间,景宁在他门口徘徊半晌也回房间了。
但这一晚他并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自己会不会被赶走。
一到深夜,尤其是万籁俱静躺在床上,总让人的思绪也忍不住跟着飘远,渐渐的就越想越多,越想越害怕越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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