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花板直愣愣躺到后半夜,景宁悲愤地从床上起来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
如果第二天早上纪温庭来通知自己离开的话自己干脆利落一点不纠缠,是不是也能在他那里落一个好印象?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凌晨,景宁才在一天的疲累中沉睡了,脖颈上自己今天在厕所里面掐的印子也慢慢消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景宁是被连续不断的敲门声喊醒来的。
没有人会这样敲自己的房门,纪秉臣也不会。
他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顶着凌乱的头发穿着睡衣就跑去开门了,结果看到站在自己门口笑盈盈和自己打招呼的孟枕星。
“孟、孟小姐。”景宁眨了眨眼,有些懵然。
孟枕星嫌弃的看了眼他鸡窝似的脑袋,抱着手臂,撇嘴道:“我今天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了,来这里是想和你说声再见。”
景宁反应过来,忙道:“纪、纪先生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刚才已经去和温庭哥哥打过招呼了。”
景宁点点头,真心笑道:“孟小姐今后一定会更好。”
孟枕星哼哼道:“那是当然。”
景宁这会儿还有些睡眼惺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倒是孟枕星站在他门口沉吟片刻,突然很小声的说:“那个、我来和你说声抱歉。”
“……为什么?”
孟枕星抿了抿唇,说:“之前不是霸占了你的房间嘛,我承认我当时是故意的……现在我走了,房间就还给你啦。”
景宁笑起来,认真道:“孟小姐,谢谢您的坦诚。我知道您做这些也是为了纪先生。”
再次提到纪温庭,孟枕星的神色黯然一瞬,又抬起眼若无其事般道:“既然他做出了选择,那我祝你们幸福。”
“啊?”
不过他只当是调侃了,没有多问。
“那我走了,司机还在外面等我。”
孟枕星朝他摆了摆手潇洒转身往外走。
景宁看着她笔直清瘦的背影,脑子里面突然涌上来一股冲动,骤然问:“孟小姐,您真的对纪先生无意吗?”
他不是个看走眼的人,也不会看错孟枕星每每望向纪温庭时不加掩饰的钦慕眼神。
孟枕星脚步一顿,侧过身看着他,抬起下巴不卑不亢的承认:“我喜欢他啊。其实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温庭哥哥他自己也知道。”
景宁疑惑:“那为什么……”
她这样明媚热烈的女子,对待爱情应该不会畏缩才是。
孟枕星笑的坦荡:“因为我不想和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共度余生,婚姻和爱情不是我的全部,他纪温庭凭什么?再说,我提前一步表达不满,这也是给彼此递台阶的方式。他也有自己底线,不会把婚姻和利益牵扯,我爷爷的算盘其实本就会落空的。”
景宁心中凛然,震惊道:“那为什么昨天你还让我把那出戏演了下去!”
如果说这场婚姻本就不会成的话,那他昨天做的那些不是成了笑柄吗?
孟枕星抿唇笑起来,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其实就是想看看你能为温庭哥哥做到哪一步。不过看你连我爷爷那样的老古董都敢得罪,我也放心啦!”
“……”
你是放心了,他是要完了。
孟枕星离开后景宁还坐在房间里面发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仔细想来,其实确实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这场关乎两家的大事,在明知道两方都不怎么情愿的情况下,孟泊秦和纪秉臣竟是都没有站出来为自己妹妹哥哥打圆场。
现在想想,二人估计是都心知肚明,知道纪温庭自己能解决好,所以不想瞎掺和,免得弄巧成拙。
他倒好,前后得罪孟老爷子两次。难怪昨天孟泊秦和纪秉臣看自己的眼神那样一言难尽。
今天早饭时景宁也没有看到纪温庭,他心中越发不安。
他问管家,管家犹豫着,小声说:“纪先生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待在书房里,早餐也是托人送进去的。”
景宁垂下眼睫,心中有些难受。
他一定是在想要怎么开口赶自己走吧,现在连自己的面都不想见了。
午餐前夕,管家果然来找了自己,严肃的对他说:“大少爷找您。”
景宁登时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自己堆在角落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悲从中来,白着张小脸跟去赵纪温庭了。
景宁进书房的时候纪温庭正垂眸翻阅着一本书,景宁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自己前段时间看的那本《窄门》———纪温庭一直有旧书重读的习惯。
他观察着男人的神色,隔着段距离垂眸看他浓黑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嗓音发哑:“纪先生,有事吗?”
纪温庭将书搁在膝上,抬眸看向他。
他神情并无太大的变化,但景宁总觉得那眼神里含了一些让自己看不懂,又莫名心闷窒息的东西在里面。
“看这本书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一室寂静中,纪温庭骤然发问。
景宁很快反应过来,想了想,谦虚道:“我才学浅薄,可能并没有完全读懂作者的主旨,我只看到了爱情。”
“爱情很浅薄吗?”纪温庭看向他反问。
景宁抿了抿唇,认真回答说:“很多看过窄门的人往往觉得它只是一部普通的小说,因为它通篇讲的几乎都是通俗别扭的爱情。”
纪温庭笑了下,不做评价,只是问:“那你觉得呢?”
景宁默然两秒,缓缓道:“世界上总有比爱情更深沉的东西,比如女主的信仰。”
纪温庭合上了窄门,将它放置膝上,眸色平淡的看向景宁,又问:“你怎么看待爱情?”
景宁嗓音发紧,心如擂鼓,如实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景宁尴尬又羞怯的说:“我没有拥有过,怎么去看待它呢?但如果让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我也认为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纪温庭眉梢微挑,却没说话。
景宁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摸了摸脸,低声说:“我受喜欢一个人的苦太多,现在想来其实只是一时悸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
“嗯。”
纪温庭轻笑一声,薄唇轻启:“‘我常常觉得,爱情是我拥有过的最美妙的东西,我的所有都依附于它。’”
景宁愕然抬眼,对上纪温庭含笑的眼时,登时想起来了为什么他会这样问自己。
在他看书的时候纪温庭曾经给过他一支笔,告诉他如果有什么想要记录下来的句子可以用笔画上横线,或者写下来。慢慢的景宁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刚才纪温庭念的这一句,就是景宁化了横线的句子。
“纪先生……”
纪温庭为什么会忽然提到“爱情”这个他并不擅长的话题?
纪温庭始终平静从容,他姿态端正,和景宁说话的神态也很放松,仿佛只是和他闲谈:“向往爱情并不是叫人难为情的事情。”
景宁下意识的低下头,试图掩藏眼底的慌乱。
“你……还想尝试吗?”
他头脑发白,并没能立马体会到纪温庭说的“尝试”指的是什么。
下一秒,就听到纪温庭对自己说:“景宁,或许你愿不愿意,和我尝试进入一段婚姻?”
在纪温庭的话音落下后, 景宁进入了一个完全耳鸣的状态,大脑内部都是一片不断闪动的乱码。
他听到了什么?
纪温庭说要和他……结婚!?
景宁怀疑自己是耳朵聋了或者自己在做梦都没有怀疑纪温庭发疯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见他久久没有回答,垂下眼, 失笑道:“抱歉, 我是不是有些唐突?”
景宁惊慌失措到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他喉咙发干,浑身滚烫, 好半晌才嘶哑着嗓子的问出一句:“……为什么?”
纪温庭看着他, 说:“如果我说我是有目的的,想和你签署协议的那种,你会愿意吗?”
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和冒犯, 他第一反应是讷讷反问:“那为什么,选择我呢?”
纪温庭说:“因为我信你。”
只是简单的一个“信”字,景宁就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名为“纪温庭”的漩涡。他的心在里面翻滚旋转, 因为男人平静的信任而剧烈颤动。
婚姻对于景宁来说原本就是一纸可以用来牺牲奉献的东西。
早在景家的时候他就做好了牺牲自己人生的准备。
而如今有一份最好的,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邀请摆在自己面前。
他要怎么拒绝?
“纪先生, 我……”
他几乎要毫不犹豫的答应,可在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之前, 男人却抢先一步截下了他的话。
“景宁,你可以先想想清楚。”
纪温庭面上已经没有笑意,两手交握放在膝上,端正而郑重的对他说:“我们不会离婚,或者说, 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能和我提离婚。我们要走正规的法律程序, 要签婚前协议,要找律师公证,还要亲自去民政局宣誓。你会丧失主动权, 如果我长命百岁,你甚至要和我捆绑一辈子。你想好了吗?”
景宁目瞪口呆的看着男人,哑然无言。
而纪温庭还在继续沉声说:“在正式踏入民政局前,你有无限次反悔的机会。”
“我……”
“如果你拒绝了我。以后你可以不用再来纪家,a大旁边那间公寓写的是你的名字,从今以后你可以住在那里,生活费也会照常打给你。在你大学毕业后,我会将你和你的母亲送去另一个你想去的城市,同样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负责她的后半生。而且可以保证从今以后关于a市阻挠你的一切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人生里。”
三言两语间,纪温庭已经安排好了他和他母亲的未来。解决了自己目前所面临的所有困境,他给自己优渥的条件,轻而易举的放自己离开,唯一的要求是自己不能再来纪家。
也就意味着再也不能见到他。
景宁眼眶红了。
他激动却不是因为感激涕零,而是难过。
纪温庭说到自己再也不能回来的时候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平静无波,仿佛身边骤然消失了景宁这样的人对他来说是举足轻重的事情。
而当自己意识到再也不能见到他时,那胸口的闷痛就已经紧紧攫住了他。
如果换做以前,景宁一定毫不犹豫的说要走。
可是他走了,纪温庭一个人怎么办呢?
连纪秉臣都能害他,家里的老保姆都能出卖他。
他一个人在纪家是不是举步维艰群狼环伺?
自己走了以后要留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些吗?
景宁想或许自己真是个傻的。
人家对自己付出一点就开始用生命去衡量这点从他手指缝里落出来的露水。
可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纪温庭给了他的,他也要千百倍的还回去。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起码他短暂拥有过的快乐是真的。
“纪先生。”
景宁眼眸清亮的注视着他,笑着说:“我想和你结婚。”
景宁原本以为纪温庭结婚是一件大事,肯定不止惊动纪家上下。
甚至他都做好了被纪秉臣盘问的准备。
可事实是那天过后景宁只是搬回了自己原来的房间,然后如常回到了学校上课。
此间他和纪温庭还是正常的联系,生活一如往常,不论是纪秉臣还是管家都没有任何异样出现。
是……又反悔了吗?
也是,和他这样的人结婚,对于纪温庭来说不论是利用也好合作也好都像是自降身价。
而且纪秉臣也不会同意吧,他对自己本就一直提防着。
又或许纪温庭提出的结婚根本就是在试探。
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或许他要赶自己走。
就这样沮丧的熬到入冬后的第二个周末时,景宁在下课后接到了管家的电话。
“景先生,您现在在家吗?”
景宁正走在人潮中往校门口去。
“还没有,我现在正打算回去收拾东西。”
管家说:“纪先生过来了。”
景宁脚步顿了一下,僵硬在流水般的人群里。
这寒风刺骨的一天,他却感到浑身滚烫。
“纪先生……自己吗?”
“嗯,司机应该已经在门口了,您现在回来吧。”
“好的。”
景宁几乎是颤抖着手挂断了电话,然后一路小跑到了平常接送自己上下学的那辆车旁,拉开门坐的笔直地望着小区的方向。
几分钟的车程,景宁却从未觉得如此漫长和煎熬过,坐电梯上去时还在想这电梯怎么这么慢。
然而到了门口,他又退缩了。
他怕纪温庭是来告诉他上次的事情是他乱说的,怕他告诉景宁他觉得自己不是更好的人选,怕他真的像他所允诺自己的那样,放自己离开。
景宁垂下眼看着脚尖,犹豫好半晌才深吸口气按上自己的指纹打开了门。
这座小公寓并不大,开门就是客厅。
所以他一开门就直直撞进了纪温庭的视线。
男人一如既往的温和沉静,景宁的躁动也不由自主的被他抚平。
走进去他才发现里面不止有纪温庭和管家,旁边还站了个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的男人,看到他时点头微笑了一下,应该是律师。
景宁在玄关换了鞋,克制着紧张的情绪在纪温庭面前站定时,余光看到了一份放在茶几上的文件。
他有点轻微的近视,没敢细看。
下一秒,管家却将这份文件和一支笔推到了自己面前,微笑道:“景先生,这是您和大少爷的婚前协议。”
他的视线这才落到文件封面,看到那很大的四个字时,感觉时间都停滞了。
“一个星期,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景宁。”
男人在提醒和试探。
原来一个星期的沉默并不是疏远,是给他自由思考的时间。
景宁呼之欲出的回答被纪温庭打断:“你可以先看看文件。”
景宁便听话地伸手拿起了那份于他来说沉甸甸的文件。
他其实根本没有怎么看,甚至在努力控制着手不要不争气的发抖。
也就是一分钟,景宁便拿过了茶几上的笔。
“景宁。”
纪温庭的声音使他笔尖微顿。
但在他看到自己拿起来的那份协议上已经落款纪温庭龙飞凤舞的字迹时,他没有再抬头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到两份婚前协议都签完,他才看向纪温庭,神情严肃,语气认真:“纪先生,合作愉快。”
纪温庭难得的露出一瞬的愕然,但随即又眉眼微弯:“不是合作,是新婚。”
彼时旁边的管家喜笑颜开的补上一句:“祝纪先生景先生新婚快乐!”
有了律师在场证明,两份婚前协议便有了相应的法律效力。
之后景宁便去房间里拿上了户口本,和纪温庭坐上去民政局的路。
民政局并不很远,半个小时后,纪温庭和景宁走入空荡荡的民政局,被里面的工作人员热情迎接。
“两位先生,其实你们可以靠的再近一些。”
给他们拍结婚照的摄影师微笑着提醒。
景宁是和纪温庭保持距离习惯了,觉得男人身上的肌肤灼人。
比如此刻,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的笑容一定很僵硬。
景宁想。
在他思忖着该怎样笑得自然一点的时候,纪温庭低声在自己耳边说:“不用紧张。”
景宁垂下眼,掩饰似的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上镜不好看。”
纪温庭忍俊不禁:“和你站在一起,我上镜显老。”
景宁瞪大眼睛,立马道:“不会!纪先生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纪温庭浓眉微挑:“是吗?”
“当然。”
景宁可没有说谎。
纪温庭给他的感觉就是和孟泊秦、纪秉臣、萧垣不一样。他沉静内敛,像是玉石寒冰,将温润凉薄两种反差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天然的出尘气质,让人觉得无法触摸,不敢靠近。
远远看着便是赚得。
“你也是。”
“什么?”
他转头去看纪温庭,心如蜜糖化成无数甜汁流满他心底的沟壑。
在这片柔软的眩晕里,听到男人说:“你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景宁懵然的看着眼前人,头晕目眩,陷入了一股无名的浪潮中。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响。
调试了许多角度都觉得不对味的摄影师总算是拍到了一张满意的合照,他看着摄像机里相视的两人,衷心祝福道:“恭贺两位新人!”
他们自相识起第一张合照。
那是他们的结婚照。
□□的一套流程顺畅无比, 景宁站在那和纪温庭宣誓的时候,感觉嗓音也在发颤。
但身旁的男人从头至尾都表现得非常冷静。
从民政局出来乃至于坐上回家的路时,景宁都没有一种自己新婚的感觉。
他从小就对婚姻这种用法律捆绑感情和责任的东西不感兴趣。进入景家后更是将婚姻当作脱身的引子, 从未对它抱有过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
他确实不信任婚姻, 也不喜欢被束缚和管辖。
可如果是身旁这个男人的话,景宁觉得不管是出自自身利益, 还是别的什么, 他都绝对不会是亏的那一方。
这个他从未胆敢奢想过的人,在今天成为了他的伴侣。
他说自己将要陪伴他一生。
这是平常的一天,他如往常的周五一般,坐车回家。
不同的是这一次身旁多了纪温庭。
而且也许未来他身旁都会是纪温庭。
不过在到家前, 他还在忐忑不安的担心着另一件事。
“纪先生,二少爷……同意吗?”
景宁问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逼问题。
毕竟纪温庭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纪秉臣指手画脚,他只是内心忐忑, 想知道纪秉臣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
毕竟最初纪秉臣是将他作为一颗短暂性的棋子送到这里的,如今他这颗本来完全被他掌控在手心的棋已经不再受他的控制。
“他还不知道。”
景宁还没震惊完, 就看到副驾驶座上的管家转过头看笑眯眯的看向他,并摇晃了一下手机屏幕, 说:“现在知道了。”
“……”
景宁很害怕,真的,中午回到家吃午饭的时候还在忐忑不安。
“他昨天去m国出差了,今天不会回来。”
纪温庭像是看穿了他一般,忽然说。
景宁愣了下, 睁大眼睛飞速瞥了眼纪温庭, 又很快收回目光。
默默坐直,低低应答,乖乖吃饭, 不再探头探脑。
但他合理怀疑,纪秉臣突然出国,说不定就是纪温庭为了方便今天能出门和他领证,以至于纪秉臣知道了这个消息也赶不回来找麻烦。
纪温庭总是会考虑到方方面面。
景宁现在已经搬回到了原来楼上的房间,不过他在想,自己现在和纪温庭是合法夫夫了,要不要搬到一起?
纪温庭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而且据之前某次景宁闯入浴室给他穿衣服时的无意观察,纪温庭生理功能正常且可观,那么存在生理欲.望当然也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景宁原本就对这方面没有很强大的羞耻心,在景家的时候那里的每一个人无一不在向自己灌输不良的观念,无论付出什么,能换取哪怕微末的资源也是他应该为家族荣耀作出的贡献。
不过这一次他却不是为景家。
他给不来纪温庭什么,无法同样回馈他给予自己的一切。
他只能给他快乐,无论是哪方面的。
装的太久有时候许多人包括纪温庭在内,都先入为主觉得自己是一个胆小怯懦的人。
但其实景宁的胆子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很多,想做的事情就敢立马去做。
晚上吃完饭,景宁陪纪温庭在后院散步。
事实上他们结婚这件事情或许因为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并没有对他们现有的生活造成改变。
从后院散步回来,管家送纪温庭回房间洗澡睡觉,景宁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入睡。
不过今天他没有睡的那么早,洗完澡洗漱完后他换上一件单薄的浴袍,在猫眼里鬼鬼祟祟的观察到管家离开了以后他才出门,按响了纪温庭房间的门铃。
家里的暖气系统做的很好,能做到四季如春,温度正好,地上铺了柔软的额绒地毯,踩上去像是走在云端。
可景宁还是紧张的发抖。
他还是刚刚临时补课看了小视频,希望能用得上。
按下门铃后没多久房门就自动开了。
景宁缓慢走进去,关上门后没有在客厅里看到纪温庭,猜想到男人应该肯定已经躺到床上。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正到这一步的时候景宁还是非常紧张。
卧室门没有关,景宁敲了敲门,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从里传来他才推开门走进去。
纪温庭此时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景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
在抬眸看到景宁时,纪温庭的眉立马皱了下,沉声说:“怎么穿的这样薄,会生病。”
景宁抿唇深吸口气,没有回答纪温庭的问题,而是缓步走到了床边,在纪温庭疑惑的眼神中掀开他身旁的被子躺了进去。
是一整个的……躺了下去。
“景宁……!”
一向八风不动的纪温庭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骤然失色,都顾不上去拯救落下床的项目合同。
景宁像一条滑溜溜的鱼,很快缩到了自己的被子下面。
纪温庭眼疾手快的按住了试图往他下三路去的手,压抑着情绪,沉声说:“出来。”
青年的动作顿了下,而后开始慢慢往上钻。
他贴自己很近,纪温庭僵着身体克制着想要离他远一点,可是他往哪里去青年就往哪里蹭。
景宁的脑袋怯怯从被子里探出来时,纪温庭无意低头,才发现他浑身都是光溜溜的,浴袍不知道去了哪里。
纪温庭看着青年羞怯中又无比坚定的面容,一时语塞,面色不变但眸色渐深。
“纪先生,今晚我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门被敲响了。
景宁愣了下,听见床头柜上的智能门铃可视器发出了声音。
“大少爷,您要的文件我替您拿过来了。但门怎么关上了?”管家发出疑惑的声音。
里门外门都是很重的实木门,门锁是纪氏研发出来的独家黑科技,安全性能很高。纪温庭如果要远程关门也是可以的,所以管家没有想很多。
纪温庭在开口前往下看了眼,发现身旁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回了被子里,他的身形清瘦,紧贴着纪温庭在厚重的被子下倒也很难看出里面还睡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