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纪秉臣当然坚决不同意,可纪温庭说:“只有这样,才能更加彻底, 将包藏祸心,搅乱纪氏内部的人,一网打尽。”
纪温庭心意已决,纪秉臣百般劝阻无果后,终于明白纪温庭根本没有为自己做打算。
甚至不惜将景宁都送出了国外。
然而让纪秉臣没想到的是,就在景宁走后的第三个月,纪温庭忽然改掉了原先的计划。
甚至开始主动预约训练时,每天定时定点的进行康复训练,半年前,为自己的腿做了最后一次手术,手术很成功,医生说要站起来时迟早的事情,只要不用腿进行剧烈运动,能做到和常人无异。
当时纪秉臣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哭的稀里哗啦的,泣不成声。
纪温庭却很淡定,好像结果好坏都无所谓,只道:“换成另一个计划吧。”
那就意味着,纪温庭不打算以自己为饵,牺牲掉自己了。
这个计划细水长流,猎人也要足够有耐心,甚至可能没有办法把那些让真正让纪氏内部摇摇欲坠的人踢出去,但是保险。
甚至结果比他们想象的还好完美。
因为他们都知道纪温庭是真的回来了,他的身体经过着两年的治疗,早已经回到了和从前无异的状态,有纪温庭坐镇,那些人也心知肚明只有纷纷投诚,才有可能继续仗着纪家苟活下去,
这个结果虽然不是最好的,确实纪秉臣想要的。
就在这一年的今天,他们终于将这个原本将要分崩离析的纪家,再次归一握在手中。
而纪秉臣跪在了纪温庭的轮椅旁,打开手中被雕刻着繁复古文的檀木盒子,低下头,虔诚的递到了纪温庭面前。
“哥,这个东西在我这里保管足够了,你拿回去吧。”
纪温庭垂眸,视线平静地在盒子里代表着纪氏权力象征的鸽子血戒指上掠过一瞬,眼中倒映着戒指散发出来的血色光影,但面对这滔天般的权利,这纪家世辈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他却镇定的不像常人
“再说吧。”
纪温庭抬手将戒指盒“啪”地一声合上,却没有要拿过来的意思,而是抬眸静静看着纪秉臣,低声说:“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办,在此之前,你好好想想,是否要把这枚戒指给我,给了我,这辈子就别想再要回去。”
纪秉臣那还需要想,从他得到这枚戒指开始,他就夜不能寐,不是属于他的东西,放在他的身边,只会束缚住他的翅膀,他体会到了权利的可怕,他掌控不住这种未知性,只有纪温庭这样强大的人,才能做到两全。
但纪温庭这么说了,纪秉臣也立马道:“好,哥我等你回来。”
从前就总是纪温庭护着自己,这一次剩下的烂摊子就让他来解决吧。
还有一年,景宁就要毕业了。
而许清妍也已经顺利考上美国的大学,只不过不在纽约,在洛杉矶,所以她也不能住在家里了。
她去学校那天,是家里的司机开车送的。
本来景宁也要跟着去,但是许清妍怕自己舍不得,不让,走的时候红着眼睛祝福景宁:“你要好好吃饭,最少也要三天给我打一个电话,我接不到你的电话就会飞回来看你!”
景宁的性格有一部分天生的继承了唐锦容,还有一部分则,还有一部分则是后天受自己影响。
她在情绪上转变自如,而且很能拿捏人的情绪,撒娇的时候叫人心软的无法拒绝,但又时而狡黠,很会变通。
就连景宁有时候都招架不住她,只能点着头笑说:“好,你好好读书。”
许清妍就骂他:“你就这么一句话啊?算了,反正让你想你耶憋不出几个好屁,洛杉矶和纽约这么近,我周末有时间就回来看你!就这么决定了!”
景宁也点头说:“好,但还是学业为先。”
“知道了。”
在许清妍要上车时,景宁看着女孩高挑的背影,也下意识跟着上前一步,在她坐上车后,把着车门把手,俯身对许清妍说:“在学校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如果联系不上我,你就联系陈启或者司机叔叔。”
许清妍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的犹豫,立马道:“我不管,我就找你一个人。”
景宁也淡定的点点头:“也可以,只是我怕我有时候没带手机在身上。”
许清妍哼一声,环着臂依依不舍的看着。
在车子缓缓启动的时候,许清妍坐在后座,通过右边的后视镜里,看到了景宁久久伫立的身影。
许清妍吸了吸鼻子,好像是头一次终于从她不善言辞的哥哥眼中读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那是眷恋,是不舍,是对待妹妹的关心和爱护。
她的哥哥不太会说话,但其实许清妍知道,他能为自己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会对她这么好了。
家里又只剩下了景宁一个人……
哦不,其实还有司机和厨师,但是两个人好像也知道景宁并不欢迎他们,所以一直在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景宁在发现真的赶不走后,也不再为难他们,还是照常的上下学,回到家后门一关一觉醒来,又是第二天。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一个人重复了两年。
这天下午没课,景宁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在校门口和陈启分别后,低头给司机发消息说他今天自己回去。
然后转头沿着纽约街边屋檐的街道走。
走到一家咖啡厅前时,他的手机“叮咚咚”响起来,那是独属于心理医生Judy的手机铃声。
他叹了口气,想选择无视,但在电话即将挂断的最后一秒,处于对朋友的尊重,还是接通了。
“Judy,我最近很忙。”
“景,这不是你一个月都不来治疗的理由,你应该知道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如果再不进行物理治疗的话,会很严重,更何况你现在甚至已经到了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药的情况。景,你应该不需要我去学校找你吧?”
Judy的话说的严肃。
通过这两年的治疗,两个人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Judy是一个很会把控人心懂得变通的心理医生,景宁和她在一起时是最放松的时候,因为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
而Judy也很尊重他,不想说的她从没有刨根究底过。
而景宁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再去找Judy了,在此之前Judy也已经打了很多次电话来催,都被景宁以快毕业学业重为由搪塞了过去。
因为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离不开身边的那个影子了。
至少有那个影子在身边,他还觉得自己活得没有那么如同行尸走肉。
他知道其实这是自己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的原因,如果再不治疗,也许有一天他会真的沉浸在自己织造出来的梦境里,再也醒不来。
可景宁控制不了。
他觉得或许没有这个梦境,他会死的更快。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景?”
因为药物的影响,景宁现在的反应会变的有些迟钝,甚至时不时的走神,这已经是常态了。
“我在听。”
景宁反应过来后,目光却仍是忍不住飘散,视线不由落在往下滴水的屋檐。
雨势好像渐渐大了,雨声甚至超过了电话里Judy的声音。
景宁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自己说:“好,我下周末会去找你的。”
他打算当面告诉Judy,他不打算治疗了。
电话挂断,景宁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有些头疼。
他身后是一家咖啡馆,周围也没有可以买伞的便利店,一时头热想要出来走走,却没有考虑到雨会越下越大的情况。
景宁叹了口气,只能如往常般走入雨中,和很多街头漫步者一起,不疾不徐地走在雨里。
快到秋天了,秋天的雨绵绵难断,估计雨后也很难放晴了。
他天马行空的想着,提着路边的小石子百无聊赖的往前走。
“宁宁。”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与此同时,雨“哗啦”一声吓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珠落在他的发间、额头。
而景宁顿住脚步,僵硬地转过身,透过一片朦胧的雨雾,看到了不远处,坐在轮椅上撑着眸色沉沉地看着自己的纪温庭。
他往前走了几步,垂眸看了他一会儿,笑道:“你怎么今天又坐上了轮椅?”
景宁走到了他面前,垂眸疑惑的看着他, 又问:“怎么今天又不说话?”
纪温庭望着面前的青年, 喉结滚动一瞬,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景宁皱了皱眉, 语气很惊讶:“你和平常很不一样?”
纪温庭看了他一会儿, 这才缓缓开口,问:“我平常是什么样?”
景宁又如往常般蹲在他面前,想了想说:“你平常都很主动。”
纪温庭眸色幽深,静静看着景宁, 问;“你很希望我主动吗?”
景宁那双明亮的双眼怔然的落在他身上忽然所:“你现在这样,好像他真的在我面前。”
纪温庭又沉默了。
雨势加大了,景宁又站起了身, 和他挥挥手:“你回家里等我吧,在街上和你说话, 别人会觉得我很奇怪。”
他说着,不再管身后的人, 转身就要往雨幕里走时,手腕却倏地被拉住。
景宁愣了一下,整个人倏地僵在了原地。
雨还在下,路边行人匆匆,枫叶飘落在水洼中, 景宁在一片大脑空白中, 在那柏油路边清澈的水洼中,看到了自己还有……身后人的身影。
紧握着他手腕的掌心也是有温度的。
不再是那样虚无缥缈,让人明知道是假的却又忍不住沉溺。
是他的病情更严重了吗?
毕竟他已经连续一个月都没有去找Judy了, Judy也说过他的病还不及时治疗的话,是有可能会达到这种状况的。
但是气味能通过过去想象,这个幻想一句能真实到,看到那个人的倒影,感受到那个人的温度吗?
“宁宁,打伞。”
纪温庭没有放开紧抓他的手腕。
但是景宁也没有敢再转身看他。
他仍是冷冷愣愣的看着水洼中摇晃的倒影,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鸟儿,在一阵窒息般的难以置信中,难以逃脱。
他抓了抓空荡荡的手心,而那人像是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一般,修长的手指穿插进他的指尖,和他十指相扣。
掌心相贴间,是炽热的温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头顶的雨一句停了,他的身后笼罩上了一片高大的身影。
比他想象的还要宽厚,像是一只张开翅膀的鹰隼,能张开翅膀牢牢将他包裹住——
水洼里他身后那个身影已经站了起来。
景宁能感觉到他就在自己身后,和自己紧贴在一起。
而鼻尖萦绕的沉木香那样浓烈、熟悉,是完全靠想象无法拥有的浓烈,他像是被熏醉了,好半晌,才呆滞地在伞下转过身,抬头望向站立的纪温庭。
纪温庭漆黑的眼眸中却清澈而清晰的倒影着他的身影。
“宁宁,对不起。”
纪温庭向他道歉。
景宁现在觉得,或许面前的纪温庭不是假的。
因为他想象中的纪温庭不会道歉。
因为他潜意识里并不需要纪温庭的道歉。
他只要纪温庭的陪伴。
所以当真正的纪温庭站在自己面前,他也猛地一扯从幻境中清醒了过来。
景宁四肢僵硬着,望着面前比他高出一截的、比他想象中还要身型高大的男人,有些无措。
头发和鼻尖的雨水还在顺着景宁的脸颊线条将要落到他的下巴时,面前的男人俯下了身,而景宁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滚烫呼吸间,一个吻落在了他的下巴,然后是他的唇角。
“宁宁,可以带我回家吗?”
他的话说的可怜巴巴的,好像他在纽约没有家一样。
可景宁还是讷讷点了头,说:“好。”
和纪温庭坐回车上,景宁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看到驾驶座上熟悉的司机时,仍是觉得自己或许在做一个很真实的梦而已。
所以不敢和纪温庭说话,害怕司机觉得他有病。
纪温庭也没有说话,但景宁能感受到他停留在他自己身上的视线,从上车开始,似乎就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那样沉重,带着一种叫人不敢对视的压迫感,景宁的手紧攥在身旁,一动不敢动。
直到十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在他家门口,却没有和往常一样,把车停回车库,而是自顾自的和纪温庭说了声“先生,我先回家”之后,就绝尘而去。
景宁恍然的站在家门口,在身后纪温庭高大阴影的笼罩下,哆嗦着手打开了家门。
门推开后,景宁硬着头皮换鞋。
“有我的鞋子吗?”
景宁愣了下,拿出一双陈启过来时穿过的拖鞋,说;“这是之前朋友穿过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有点介意。”
纪温庭绷着脸,语气也有些认真。
景宁心一紧,又脱下了自己的脚上的,地道纪温庭脚边:“那你穿我的,可以吗?”
纪温庭这才神情松缓一点,点点头说:“可以。”
景宁微微松了口气,正要转身去穿陈启那双拖鞋时,腰上忽然一紧,身体忽然腾空了。
他惊讶的喊出声,下一秒,就被人拖起来抱在身上,抵在了玄关衣柜上。
景宁垂眸看着紧紧将他箍在怀中的纪温庭,急喘了几口气,胸口开始剧烈起伏。
他甚至能感觉到胸腔内在地震,天崩地裂间,他的世界在眼前。
“宁宁,还在生我气得气吗?我让你等了很久,对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呼吸相闻。
两年不见,景宁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时,才直观的明白一个道理。
幻象和现实是真的完全不同的人。
但这个人切实的站在你面前时,你甚至想不起从前那个你幻想出来的影子是什么模样了。
面前的纪温庭,这样鲜活、滚烫、炽热,眼神中充斥着试探、热烈和难以言喻的欲望。
景宁快要被他的眼神席卷进去,撇开头,赌气似的,闷声说:“不是要和我离婚吗?”
“对不起。”
纪温庭认错很快,低哑的嗓音在他耳边闷闷响起:“宁宁,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景宁的鼻子瞬间酸了,扭过头要对纪温庭再说点什么时,男人已经倾身吻了过来。
男人的吻技一如既往的不那么熟练,但仍是带着生涩却不容人抗拒的力量,打开了他的口腔,攻城略地般的力度。
景宁心绪翻涌,再也想不起其他,搂住他的脖子竭尽全力的回应他。
在衣裳褪去,闭上眼睛的刹那,景宁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却又很快纪温庭不动声色地吻去了。
是一夜的混乱和纠缠。
可确实景宁来美国后的第一个好觉。
他睡的很深,这一夜连梦都没有做,他醒来时神情恍惚,转头看到身旁空荡荡的另一半床时,将手抬起遮在了眼睛上,挡住窗外透进来的刺眼光线,然后自嘲般笑出一声。
看来又是他的梦啊。
“醒来了吗?”
熟悉的嗓音个这距离在房间门口传来。
景宁愣了下,缓缓移开遮住视线的手臂,看到了站在门口,笑着看着他的纪温庭。
他撑起身体,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
幻境……能做到这样吗?
可如果不是幻境的话……
景宁的视线落到了纪温庭那双修长笔直的双腿。
景宁呆愣愣的看着纪温庭走近,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弯腰伸手贴上他的额头。
温热的手心。
景宁终于反应过来,倏地抬手抓住了额头上的手,紧紧的攥着,眼神也死死盯在纪温庭身上,像是想要确认面前人到底是真的,还是蛊惑他继续走向深渊的幻影。
纪温庭沉默和他对视片刻,在景宁略有些倔强和敌视的眼神中,蓦然无奈的叹出口气:“宁宁,是我。”
他坐在床边,引导着景宁的手贴到自己的面颊上,漆黑的眸色,此刻里面包含神情,像是一个叫人深陷的漩涡。
“纪温庭。”
景宁的嗓音哑了。
纪温庭“嗯”了一声,深深的看着他,认真说:“我在。”
想了想,又补充说:“不会再走了。”
景宁一愣,他看着纪温庭,目光中再次透露出怀疑,似乎又不确定他是真是假了。
纪温庭无奈的叹出口气,但却没有再去证明什么,而是扯过一片的毛绒睡衣外套套在景宁身上将他单薄的身躯裹住。
“起来吃饭吧,你好像还没有吃过我下的面。”
景宁僵硬地点了点头,闷声道:“好。”
纪温庭笑了下,蹲下身,握住景宁的脚踝给他穿袜子、穿鞋。
他的手指温热,握在景宁的脚上时酥麻的触感,他下意识想收回,却被纪温庭用不可抗拒的力量紧握在了手心。
这让景宁昨夜的某些记忆再次回笼。
他面颊红了,但同时眼睛也红了。
到底,是真还是假?
从前都是他蹲在纪温庭身前抬头和他说话。
而今,纪温庭却蹲在他的身前,给他穿鞋。
像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小丑做的一个梦。
纪温庭给景宁的另一只脚套上鞋,正要抱他起床时,一滴滚烫的泪掉在了他的手背。
纪温庭愣了下。
这滴泪像是蜡烛上的火焰,把他的心也烤化了。
纪温庭用指腹碾去景宁的泪,想要记住这种感觉。
“纪温庭,你的腿好了。”
景宁忽然很小声的开口。
纪温庭抬眸,对上他已经泪流满面的面颊,心都快碎了。
“好了。”
他抬手一点一点抹去景宁面颊的泪水。
“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
“有点棘手,但是要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不走了,留在美国陪你读书。”
他一瞬间回答了所有景宁不好意思宣之于口的问题,最后才抛出诱饵——
“宁宁,原谅我。”
景宁看着面前的男人,想笑,又笑不出来。
最后所有的温情转变为一个拥抱,隔着震动的胸腔,两颗心从未贴的这么近这么近。
“纪温庭。”
“嗯,我在,以后也会一直在。”
纪温庭抱着景宁,闭上眼睛,轻叹口气。
“宁宁,没有障碍了,留在我身边吧。”
景宁下意识想答应,可是又想到曾经管家转达的纪温庭说要离婚的事情,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股无名的小火再胸腔内窜动。
他赌气似的撇开脸,小声说:“凭什么……”
纪温庭轻笑出声,指腹万分爱抚般擦过他的眼角。
“是我说错了,让我留在你身边吧,你再赶不走的我。”
初开始时礼貌了一下, 询问景宁他可不可以搬进来住。
景宁对纪温庭的拒绝持续不过三秒,假装很不情愿的答应了。
然后纪温庭当天就拎包入住了,住进了景宁房间另一边的小客房。
那房间很小, 小的可怜, 景宁有些不忍心,纪温庭却很满意的样子。
而且景宁其实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纪温庭。
是一个健康的完好的, 还有些……不太正经的纪温庭。
纪温庭的身量完全站起来时真的很高, 其实从他坐着的时候就能窥见一二了,站起来更是像一座小山,能把景宁这小身板牢牢笼罩住,垂眸瞥人看人时给人一种极强的魄力。
他们近两年没见, 本来景宁心口郁结难消,劝说自己不要那么快原谅纪温庭这个可恶的自作主张的上位者。
可是他的坚持哪里抵得过远比他阅历丰富心机深沉的纪温庭。
景宁从前就很馋纪温庭的身体,因为这个男人的自律力强的可怕, 哪怕坐着也勤于锻炼,衣物下遮掩的身材非常可观。
纪温庭搬进来的第二天早晨, 景年早起上学,下楼看到纪温庭居然在厨房, 而一向准时的厨师不知道去了哪里。
纪温庭的睡衣是质地单薄的冰丝不了,v字形翻领隐隐露出他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下面的风光包裹在宽松的深蓝色衣摆下,若隐若现。
景宁喉结微动,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快速移开了目光。
而纪温庭已经听到他的脚步声, 转过身。
“着急吗?早餐很快好。”
景宁愣了下,攥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下意识探头去看纪温庭都做了些什么。
纪温庭用托盘将早餐端到了餐桌前, 笑着说:“厨师说你吃不惯美国的食物,你的胃不能吃太荤腥的东西,所以我给你下了一碗清汤面。”
景宁鼻尖已经闻到了味道,味蕾开始意动。
其实已经吃过纪温庭下的面了,但或许是纪温庭会下厨这件事情给他的冲击力和新鲜感太大,所以每次他都还是会很期待。
他坐了下来,看着纪温庭为他下的面,拿起筷子蠢蠢欲动。
开动前,又下意识问了句:“厨师叔叔呢?”
纪温庭撑着头看着他,笑道:“去洛杉矶找他的家人团聚了,他和司机都是纪家的老人,家人都定居在美国。”
像是在特意和景宁解释他没有压榨他们来美国照顾他。
景宁的心荡漾起来,刚吃进去一口,就听对面人问:“好吃吗?”
景宁瞥他一眼,点点头说:“好吃。”
纪温庭真是让人有种嫉妒的能力,做什么都能做的非常好,连面也能下出和别人不一样的味道来。
纪温庭一直看着他,等他吃碗面条,又自然地端过碗筷放到了厨房的洗水槽里。
景宁呆愣的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这时,纪温庭又转身朝他走过来,认真的询问:“今天下午你有课吗?如果有空,能不能带我去你的学校看一看?”
景宁看着纪温庭眨了眨眼,垂下眼小声说:“也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是因为他自己也不太熟悉学校。
学校太大了,景宁的活动区域就那么几个地方,他总不能带纪温庭去图书馆看书,去食堂吃饭,又去教室旁听一下他平时是怎么上课的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你们的食堂吃顿午饭,陪你去图书馆学习片刻,然后听听你的课。”
景宁:“……”
纪温庭说的一本正经,景宁微微长大着嘴呆滞的看着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在监控自己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身边还有个陈启。
景宁抿了抿唇,犹豫道:“可能会有点无聊,食堂的菜也不好吃。”
纪温庭却很是感兴趣的样子,笑道;“你这样说,我更加好奇了。”
于是,纪温庭和景宁一起去上课了。
上午,景宁的课是一位德国教授的建筑概论,从前他自己一个人上课的时候都是聚精会神的,可是因为身边坐了另外一个存在感极强的人,景宁压根没法集中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