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由衷by琢枝

作者:琢枝  录入:09-23

只有面对他不用。
项逐峯大概也清楚,即使眼前是火坑,只要在对面招手的人是项逐峯,他都会自己主动跳进去。
可辛远还是有那么一丝奢望,他抬起眼,问:“这一切,是辛建业逼着你这么做的吗?”
“逼我?你说反了,是他给了我足够多的好处,让我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项逐峯慢慢蹲下身,用指尖抹去残留在辛远嘴角的血迹,“你知道的,我跟你这样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不一样,我受够了那些苦日子,现在出人头地的机会就放在我眼前,我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呢。”
辛远偏过头,避开项逐峯以前从未沾染过烟味的指尖。
“多少钱?”
辛远木然地问:
“按照辛建业的要求,骗我签下这些合约,他能给你多少钱。”
“二十万。”
项逐峯回的很冷静。他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曾经认识的人,而像是看一块可以帮他通往大好前途的跳板。
可辛远还是不相信。
他可以接受项逐峯恨他,讨厌他,为了他的谎言故意报复他,但他无法接受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项逐峯就会因为钱,因为所谓的前途和机会,变成另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是为了奶奶的手术费吗?”
这是辛远能找到的最后一个理由。
项逐峯却忽然狰狞地轻笑起来,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泪光。
“我的奶奶,已经永远用不上这笔钱了。”项逐峯死死咬着牙跟。
因为早已经因为你,被何叶与辛建业害死了!
辛远怔住,好几秒后才敢问:“为什么,是因为手术……?”
“——你不配知道原因!!”
项逐峯捏紧拳头,用尽全部意志才没有再次掐向辛远的脖颈。
如果说片刻前,辛远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他想只要项逐峯还在身边,他总有机会去解释,让项逐峯认识真正的他。
但项逐峯此刻的眼神让他彻底明白,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个曾经对他许下过承诺的项逐峯,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了。”
辛远轻轻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
钢笔很凉,辛远接过来的瞬间,从指尖一直冻结到了心脏。
他翻到最后一页的签名处,没有任何犹豫地落下了笔。
在墨水即将落到纸面的最后一秒前,合同突然被抽了回去。
“辛远,”项逐峯盯着他的眼睛,“从我们认识那天到现在,除了你的真实身份之外,你还有什么瞒着我,没说过的事。”
项逐峯停顿两秒,“这是我替你曾经认识的那个项逐峯问的。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
辛远冻结的心脏又忽而崩碎出一道裂口,向全身蔓延着寒气。
他想,他明白项逐峯真正的意思。
如果在这一刻,他不交代清楚从前的种种,那等项逐峯再踏出这个房门,他们之间就既没有从前,也不会再有以后。
可除了身份,他还瞒过项逐峯太多事。
他其实没那么喜欢看书,也没那么在乎剧本资料,只是为了和项逐峯多相处一会,当初才会每天去图书馆。
他的力气也没那么小,一个人也可以轻松地拎着两桶水上楼,但他喜欢和项逐峯肩并肩提着东西,慢慢走上楼的过程。
他瞒了项逐峯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小心思,瞒了想说却从来不敢说出来的喜欢,还瞒了因为他的怯懦与自私,用谎言间接伤害过的人。
但无论哪一条,现在的他都没资格,也无法再去解释。
“对不起。”
这是辛远此刻,唯一能给出的回答。
项逐峯带着签好字,摁好手印的合同离开前,背对着他,留下最后一句话:
“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这段时间所有事,推进的都比辛建业预想中要更为顺利,先是签下了最难啃的林声,又成功让辛远签署了合同。
虽然何叶一直想办法从中作梗,但也都被项逐峯逐一挡下。
连着数件事下来,辛建业对项逐峯的态度已经不止满意可言。
公司自上到下都知道,董事长身边多了个新人,不仅一上任就参加各种重要项目,还直接参与到公司的改革中,明面上只是个助理,实则权限比公司某些老股东都大。
每当辛建业已经觉得项逐峯已经做得足够好时,项逐峯都还会再创造一些惊喜给他,小到一份文件的校对,大到部门对外的法律纠纷,项逐峯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
辛建业见过太多优秀的人,他之所以愿意重用项逐峯,不只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看重他赤裸裸的野心。
项逐峯办事利落,目标感极强,只要他决定拿到结果,就会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清理掉途中的所有障碍物。
辛建业不怕人有野心,只怕人的野心不够。
只有欲望够深,野心够大的人,才能被利用,被吸引,被他用利益牢牢裹挟在掌心。
“逐峯啊,你也知道佳乾传媒的事情,我不好出面,下个礼拜小远电影开机的投资人晚宴,你要替我去撑好场子啊。”
辛建业坐在办公室内的紫檀木椅上,磋磨着手中的菩提串。
从决心要捧辛远那天起,辛建业就筹谋好了一切,无论他私下动用多少人脉运作,在表面上,都要让辛远看起来与瀚海没有任何关系,只有这样,才方便他来日的计划。
项逐峯自然明白辛建业在打什么算盘。
捧红辛远只是表面的幌子,而辛建业真正需要的,是通过娱乐行业的深水,洗干净瀚海不可言说的资金。
“我都明白的,您放心。”
项逐峯极为自然地应下,为辛建业重新沏好一盏茶,又适时清理掉一旁已经燃完的线香。
“对你啊,我自然是放心的。”
辛建业指节勾住菩提串,笑着敲了敲项逐峯的肩,“只是我这个儿子啊,看起来很听话,其实心里面主意大得很,今后他那边,也要你多替我留意了。”

电影开机前一周,所有演员无论角色大小,都已经提前进组围读剧本。
辛远的角色因为要学习唱腔,所以更是比一众人又早了一周。
跟组助理原先是何叶安排的人,但辛远一进组,就被辛建业不由分说地换成了自己人,还要求新助理无论事情大小,只要是有关于辛远的,都必须第一时间跟项逐峯汇报。
“小远哥,你今天已经练这么久了,要不要回去歇一歇啊。”
排列室内,辛远的衣领已经被汗水浸湿。
小暖立刻走到辛远身边,递上一杯温度适宜的水。
小暖年纪不大,入行却已经有些年头,在一个转了幕后的大花身边干了很久,办事妥帖,人也安分。
圈内有很多人想挖小暖,是带她入行的林声做介绍,她才答应来到辛远身边,兼任生活助理与执行经纪。
出于各种因素考虑,辛建业选择对外隐藏起他和辛远的关系,所以她不能暴露辛远的背景,但也不能让辛远受到任何怠慢。
起初小暖还担心,这种身家的大少爷会不会很难搞,相处几天后才发现,辛远性格真是好的令她受宠若惊,别说发脾气,连一声重话都没有说过,每天还会对她说无数句谢谢,以及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除了眼下这种时刻,辛远从早到晚,为了一段戏已经来回磨了整整七个小时,却还是不愿意停下来一秒。
“老师也说了,你刚接触昆曲,能练成现在这样已经是天赋异禀了,不用这么高强度的逼自己。”
眼看辛远刚喝完水就又要去练习,小暖忙拉住辛远的胳膊,“你就稍微歇一歇吧,好不好嘛小远哥……”
“你先回去吧,不用陪着我。”
辛远不想,也不敢停下来。
他很怕回到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又会对着空荡的天花板失眠一整夜,更怕自己稍微闲下来一秒,就会无可自控地去想项逐峯,想他那天厌恶的语气与神情。
凌晨五点,在违背医嘱吃了两倍计量的安眠药后,辛远还是从噩梦中惊醒。
晨光已经从窗帘缝隙中渗进来,再过几小时,就是电影的开机仪式。
除了主演和工作人员,各个资方公司代表也会来。
也就是说无论项逐峯有多不想再看见他,作为佳乾传媒的负责人,今天都会来到现场。
辛远做好了被项逐峯厌恶的准备,做好了无论项逐峯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暴露自己难过的决心。
但当他做好妆造,到了现场后,才发现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场地已经站了乌泱泱一片人,项逐峯隔着人群,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同身旁的人熟稔地交际着,全程未朝他的方向多看一眼。
经过先前一周的围读,演员彼此之间已经熟悉,只由王沐歌和制作人简短的发了言,就到了最重要的上香环节。
上头柱香的人自然是王沐歌,接着队伍分成两列,主演一列,资方一列,依次上前祈福。
剧组是个按资排辈的地方,辛远识趣地等在最后,资方的人倒是佯装随意,彼此都客套地谦让对方先去。
轮到辛远时,本来还隔着一段距离的项逐峯巧不巧被人一推,正好推到了辛远身旁。
辛远指尖倏地一抖,差点将香柱折断。
他下意识往边上侧了一点,将更多的位置留给项逐峯。
短短三个鞠躬的时间,明明项逐峯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辛远的心脏还是很没用的乱跳。
他也没有心思许愿,赶在项逐峯起身前,僵硬地将香柱插回香炉中,先一步向后退去。
可还没等他迈开脚步,身旁的项逐峯毫无预兆地转过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架在半空中。
“不要动。”项逐峯冷声开口。
辛远瞬间怔住,茫然地看着项逐峯。
项逐峯还是一幅懒得理他的样子,只是走到香炉前,略带烦躁的,把他不知何时挂在上面的水袖扯了下来。
辛远瞬时一阵后怕,他的水袖刚好挂在铜扣上,假若他刚才再多后退一步,就可能将整个香炉都牵连下来,以一己之力搅乱整个开机仪式。
辛远十分尴尬,想多少说点什么,项逐峯却已经径直转身离去。
开机第一天的行程很满,仪式一结束,整组工作人员便准备投入拍摄。
为了尽可能还原时代背景,王沐歌找到文旅局,特批了现今已是保护建筑的戏院。
但批准时间很短,也就是说刚一开机,辛远就必须集中性演完几场重头戏。
这番重担压在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身上,先不提辛远自己的感受,制作组上下的心算是都提到了嗓子眼。
全片第一场戏,就是柳云梯与薛怀江的初见。
剧情中,柳云梯提前知晓薛怀江的行踪,故意候在他的必经之处,以薛怀江最喜欢的曲子为诱饵,引诱他对自己产生兴趣,开启自己的复仇计划。
这些天,辛远已经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剧本,可当真的要面对镜头时,心中还是难以克制的紧张。
尤其是不远处的监视器后,还站着项逐峯的身影。
“第一遍就当走位和调灯光,你放轻松发挥,越自然越好。”
王沐歌拍戏时要求向来严厉,这种话已经算是破天荒的安慰。
剧组中的人瞬间更加好奇,王导到底看重了这个新人哪一点。
辛远这场戏的妆造很简单,只着一席素衣,候场时,在人群中安静地仿佛没有存在感,但真的出现在镜头中时,却瞬间像换了一个人。
恰到好处的光影落在他脸上,入眼只觉得这张脸温柔无害,细看下去,才能惊觉他藏在皮囊下的冷冽与疏离。
两种截然相反的矛盾融合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做,一个抬眼,就像流淌过一段故事。
监视器后,项逐峯的心无可自控地搐动了一瞬。
即使是现在,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辛远有一张天生为镜头而生的脸。
可每一次,只要想到这样一张脸,是由他为契机才被王沐歌发现,而后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一步步害死了他的妹妹,奶奶,他就后悔到无法喘息。
他恨辛远一家,但更恨自己才是最初推动这场悲剧的人。
“来,各部门都准备好。”
场务在镜头前打响场记板。
“《无路可退1927》,第一场第一镜,3,2,1,Action!”
是日,天落细雨,水珠顺着檐上青瓦滴滴坠落,如同断线的透明珠帘,笼住亭中的一抹身影。
那身段细瘦的仿若无骨,薛怀江放轻脚步,怕自己稍有异响,便惊碎了此等佳景。
隔着一段距离,薛怀江只能隐隐听见那人唱着曲儿,又上前几步后,才听清那人在吟唱《牡丹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唱到“断”时,柳云梯喉结轻轻一颤,这个入声字本该铿锵有力,他却故意哑了下去,如砂砾般磨向薛怀江的胸口。
最后一个音调落下前,柳云梯倏地抖开水袖,几片海棠被袖口隔空击中,飘摇地落向青石板砖。
“——好!”
薛怀江适时鼓着掌,从一旁的树后走出。
“我听戏十余年,竟不知道这金陵城内,还有将皂罗袍唱的如此绝妙之人。”
柳云梯佯装成不知有人在的模样,身影一惊,慌乱地向后避去。
然而身后便是错落的台阶,惊慌失措中,眼看柳云梯就要倒退着掉下,薛怀江一个大步上前,将柳云梯拦腰揽进怀中。
双目相视下,薛怀江只觉时间仿若暂停,怀中的人虽一袭素衣,未施半分粉黛,却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张脸都更为绝色。
他盯着柳云梯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抱歉,刚才是我唐突了。”
“好,很好!”
王沐歌在监控器后满意道,“刚才这段一直都非常好,就是柳云梯整体的情绪还要再往上提一点,要让观众感知到他为了吸引到薛怀江,已经准备了很久,而不是单纯地为戏伤感。”
开机第一场戏,对于一个毫无演戏经验的新人来说,辛远的表现已经算是惊艳众人了。
但王沐歌眼力毒辣,他知道辛远的潜力还没完全展露出来,想要继续往下挖一挖。
再次开拍时,项逐峯已经跟着制片人去了别的地方。
少了那道寒凉目光的注视,辛远也更好的进入了状态,半天下来,总算顺利完成了第一场重头戏。
为了效率最大化,剧组分成了AB两组同时开工。
第一场结束后,薛怀江的饰演者任淞要立刻赶去B组,只留下一个文替,以备补镜头之需。
王沐歌和助理回放着今天的素材,对辛远的表现都很满意,但连在一起顺下来,觉得柳云梯受惊后跌入薛怀江怀里的反应,还能再扣得自然一些。
“去把任淞的文替叫过来,再配合辛远补个抱住他的镜头。”
“好的王导。”
场务麻溜的去叫人,然而半分钟后,又面露难色地走了回来。
“王导,那替身刚刚急性肠胃炎犯了,撑不住去医院了……”
“你开什么玩笑!?”
王沐歌一拍面前的小桌板,怒呵道:“这边场地时间有多紧俏你不知道吗?一分钟都不能耽误,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变也给我再变个身形差不多的人出来!”
您才是开玩笑吧!场务在心中哀嚎。
这宽肩窄腰一米九的男人又不是地里的萝卜,说拔就能拔,他到哪变立刻出个身材这么好的人来。
巧不巧,制片人和项逐峯谈完事情回来,刚好听到这边的动静。
思索几秒后,转身去打了个电话。
“项总啊,您应该还没走远吧,我这边有个不情之请,您看看有没有时间回来帮个忙……”

第20章 替身
在项逐峯听制片解释完突发情况,并表示想让他帮忙补一个简单的镜头后,没什么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制片人张江在业内资历很深,以后有很多合作机会,项逐峯不介意先抛出去一份人情。
只是等项逐峯换好戏服,走到现场后才知道,所谓要补的简单镜头,是指和辛远一起。
看出项逐峯的不自在,王沐歌的助理还以为是项逐峯没面对过镜头,一时紧张,连忙凑上前捧场:
“哎呀,这要不说是项总来帮忙,这气场这身材,我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来组里探班呢!”
辛远正背对着镜头补妆,闻言倏地转过头,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听。
但很快的,项逐峯用并不好看的脸色告诉他,这一切都真实存在。
“项总啊,咱们这个镜头呢很简单,就是柳云梯往后摔倒,您拦腰接住柳云梯,再把他打横抱起来就行,我们只拍柳云梯的特写,不会拍到您的脸。”
辛远本就卡顿的大脑开始变得更加缓慢。
他一时失去理解能力,只是呆滞地望着渐渐走来的项逐峯。
直到项逐峯站定在他身前,按照助理的要求一把抱起他,才在失重的本能下揽住项逐峯的后颈。
“诶对!就是这个姿势!然后项总您的身体麻烦再往左边侧一点点。”
助理弯腰退出镜头,隔着一段距离指挥,“好,项总您就站在这个位置,辛远现在可以下来了,过会你就按照这个角度,直接往后面倒就可以。”
机位和灯光都准备就绪,对准了辛远的方向。
但辛远却仍然错愕地揽住项逐峯,像静止在这个怀抱中一样,没有做出除了心跳加速以外任何的反应。
在这一切僵滞到第五秒后,项逐峯终于用只有辛远能听见的声音问:
“你还准备在我怀里待多久?”
声音落下的同一秒,项逐峯看见辛远用一种堪称狼狈地姿势跳了下去,低垂着头,一连后退了很多步。
辛远的衣服很单薄,白色长袖脱垂在地上,看起来无措又茫然,像下一秒就要被就要被风吹走似的。
莫名的,项逐峯再次想起很多一直不愿回忆的画面。想起从前每一次,辛远都是用这种看似无辜的,需要被人保护的状态,让他忍不住一次次守在他身边,超乎界限的对他好。
但很嘲讽的是,即使是现在,心底某个位置还是不受控地掀动几秒。
项逐峯听见自己发出一声很轻的自嘲,辛远大概也听见,所以即使已经转过身背对他,肩膀还是极快地颤缩了一秒。
开机声在身后响起。
辛远浅浅吸了一口气,又很快呼出。
按照预设的走位,他应该向正后方倒去,但在即将倒下的那一瞬,辛远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要赌一下。
他想赌,即使项逐峯对他再冷漠,说话再难听,也只是对他生气罢了,而不是真的变成了一个很坏,很冷漠的人。
于是辛远慢慢后退了两步,在脚后跟触碰到台阶边缘时,毫无预兆地,向距离项逐峯最远的斜侧方倒去。
身体失重的第一秒,辛远想,如果项逐峯真的选择了冷眼旁观,那也算是一种幸运。至少他终于得到了一个可以彻底忘记项逐峯的理由。
失重到第二秒却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时,辛远开始理解了不自量力的含义。
也许项逐峯从一开始答应当替身,就是为了让他当众难堪。
在辛远彻底放弃的第三秒,耳边突然逼近一声急促的喘息,紧跟着后腰一紧,被牢牢扣回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辛远抬起眸,对上项逐峯不会被镜头捕捉到的双眼,以及他眼底难以克制的,一闪而过的担心。
显示器中的辛远佯装惊讶,嘴角却轻轻勾起,以柳云梯的身份,给出了导演最想要的神情。
“CUT!”
王沐歌满意地喊了暂停,“好,这才对嘛,完全把柳云梯那种蓄谋已久的感觉演出来了,就用这条!过了!”
开机第一场戏,比所有人预想的都更为顺利。
向来对艺人严苛的王沐歌,对辛远的发挥很是满意,当晚在投资人晚宴上,还反复跟项逐峯夸了辛远,让他好好培养这种将来一定能火的苗子。
第二天再开拍时,剧组的工作人员对辛远明显客气了几分。
今天这场戏,还是辛远与任淞的对手戏。
自花园初遇后,薛怀江对柳云梯一见倾心,却并未告知柳云梯真实身份,只佯装成听戏观众,几次三番去捧柳云梯的场。
这天柳云梯刚谢幕,薛怀还正沉浸在余味之中,忽而有公子哥闹事,点名让柳云梯唱艳词。
柳云梯愤然退台,在后台和戏班主爆发了剧烈冲突。
“柳云梯,你如今还没成角呢,就敢跟我耍架子?”
班主阴冷一笑,“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你今演也得演,不演也得演,不然我就直接把你的卖身契签给窑子,让你以后脱了衣服给人唱!”
班主的演员是个老戏骨,辛远的情绪瞬间被激发出来。
“你要是真舍得卖我,也不必等到这一天吧,”柳云梯毫不畏惧,“我贱命一条,到哪里都能活的好好的,但你若是没了我,来日是死是活可就不一定了!”
“——你!”
班主怒极之下,一巴掌扇向柳云梯。
柳云梯拦腰倒向桌台,班主还不解气,随手抄起个老生用的长矛,又朝着柳云梯的后肩抽去。
空中掀起一阵寒风,柳云梯却丝毫不躲,反而撑直了后背,决然而又不屑地睨着班主。
“嘭——!”
眼看长矛就要落在身上,空气中突如其来一声巨响。
薛怀江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举着冒烟的枪口,正对二人的方向。
班主吓得差点尿出来,结巴道:“……你!你你是谁!”
“我是谁?”薛怀江冷笑一声,“我是来给你烧纸钱的。”
班主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掌管江南三城军权的头号军阀,薛怀江!
班主猛地哆嗦一下,接着整个身体匍匐在地,不停地磕头道歉。
薛怀江跨过男人,直接走到柳云梯身旁,轻声问:
“云梯,刚才可有哪伤到?”
柳云梯也被枪声吓得不轻,一时又羞又怒,反着避开脸,不愿对上薛怀江的视线。
薛怀江并不介意,反而躬下身,跟着柳云梯的方向追去,轻声哄道:“你这是气我来晚了,还是气我从未告知你我的身份?”
柳云梯这才抬起眸,湿漉漉地双眼盯着薛怀江,能直接将人心口窝瞧化。
“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如此刺人的质问,却让薛怀江直接笑了出声。
在柳云梯的惊呼声中,薛怀江一个低腰,直接将柳云梯打横抱在怀中,头也不回地走出戏楼:
“一个时辰内,把他的卖身契送到我府上,我出三倍价钱赎他自由。”
“好,cut!”
王沐歌对着传呼机喊了暂停,“这段薛怀江的宠溺感给的很好,但是柳云梯的状态,还是不太对。”
推书 20234-09-22 : 复活后我靠玄学翻》:[玄幻灵异] 《复活后我靠玄学翻红了》作者:日进斗金【完结】晋江VIP2023-04-25完结总书评数:571 当前被收藏数:3792 营养液数:1450 文章积分:69,320,248文案:  流量小生韩允跳崖的新闻铺天盖地,一夜之间,他的演艺生涯玩完了,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外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