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无比的生活。
莫时鱼回忆了一下他见过的其他几个家教的孩子。
“你认识骸和白兰吗?”他试探的问。
沢田纲吉回忆了一下,诚实的摇头。
果然家教的剧情还没开始吗?
沢田纲吉仰起头,忽然小声问,“大哥哥,你是妖怪吗?”
莫时鱼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棕发孩子小声说,“因为,你是人的话,肯定不会对我说话。”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不喜欢我。”沢田纲吉掰着手指,“老师也不喜欢我。”
“不是的,纲吉君,”莫时鱼蹲下来,直视他暖棕色的眼眸,“他们不喜欢你,不是你的问题,你是一个好孩子,我能看出来。”
莫时鱼轻勾嘴角,揉了揉他的头发,“不只是我,以后的你会遇到很多喜欢你的人,因为你比任何人都值得喜欢。”
棕发孩子怔怔的说,“大哥哥,是在说我吗……”
“当然啦。”莫时鱼站起来,顺势把小孩抱了起来,“所以,纲吉君,挺起胸膛活下去吧。”
沢田纲吉下意识抱住了大哥哥的脖颈。
他其实很怕,很怕很怕。
他的思维和记忆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三个漂亮到不像真人的哥哥是抓他的妖怪吗?
妈妈呢……她在哪里?
他甚至害怕到无法直白的表达恐惧。
可这里的一切,还有眼前的人,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哪怕他们真的是妖怪,想吃掉他,在这一刻似乎也没关系了。
这些话,哪怕是假的,哄骗他的,对他来说,也足够珍贵。
棕发孩子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舍雨和斯米诺带了食物回来,他们没有拿活物,而是带回了一些干粮,大概是从杀死的人那里搜来的。
莫时鱼拆了一个金枪鱼罐头,抹在面包里,配了一些火腿片,递给了沢田纲吉,“抱歉,先将就吃一点,很快就能回家了。”
沢田纲吉接过来,弯着眼睛道谢,小口吃了起来。
一行人朝着主办方的基地前行,他们没有沿着人工修的小路,而是刻意避着摄像头,从崎岖的泥路上前行。
走在最前面的斯米诺忽然脚步一顿。
莫时鱼看到了他前面的树干上似乎钉着一张照片。
“怎么了?”莫时鱼问。
斯米诺低声道,“树干上,有一张照片。”
莫时鱼走近了一些,看到一张空白的白色照片被一根钉子钉在树上。
“空白的?”
“因为你现在的衣服很无趣啊。”一道嬉笑的声音从不知哪里凭空炸响,“这样的照片是卖不出好价钱的。”
莫时鱼皱眉,脸色微变,目光登时变得森冷,“谁?”
“你可以叫我眼镜。”那声音煞有其事的正经道,“我是一名摄影师,只是我的摄影方式比较不同,不是用摄影机记录此刻的美,而是将美凝固在此刻。”
莫时鱼后退了几步,把沢田纲吉护在身后,低声快速道,“应该是异能者。”
“……”
舍雨眯起眼,几只白色娃娃迅速从他的影子里爬出来,往四周分散开,隐入黑暗里。
那声音像是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带着几分雀跃和草率的定下了基调。
“你的身材比例很好,适合你的衣服很多,嗯,我想想,这里是森林,果然还是森系吧。”
“那么,来试装吧,模特。”
不知道哪里传来了隐隐的咔嚓一声,像是摄影机拍照时的声音。
莫时鱼的身体紧接着就是一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硬生生半跪在地上。
仿佛针对于他的地心引力忽然加重了十倍,他不得不用手撑着地,才不至于趴下去。
舍雨脸色微变,立刻来到他身边,伸手拉他,可作用在莫时鱼身上的力量太重,他一时竟然没有碰到他。
莫时鱼手指死死扣着地,难受的黛青色的青筋显现出来。
斯米诺望过来的目光又惊又怒,“母亲,你的衣服——”
莫时鱼愣怔的垂下眼,这才惊讶的发现他身上的衬衫不知什么时候变了一身。
衣领很宽,是有好几件衣服叠穿的繁复款式,腰上系着一根衣带,衣摆很长,一直长到了小腿。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关键是衣服的一边竟然像旗袍一样劈开,沿线到了大腿处,从层叠的衣料下露出了雪白的皮肉。
莫时鱼艰难的曲起腿,发现他的大腿处还绑了一个绿色树藤编织而成的腿环。
于是繁复的森系外表下多了一丝隐隐的色气。
莫时鱼牙齿咬的咯咯响。
走在路中间衣服忽然变了什么的。这是什么恶俗的色情片吗!
那声音兴奋的扬起声调。
“比起短裙这些没品的衣服,这种欲遮欲掩的服装才能凸显身材,你们懂什么!”那声音说,“这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
“就这件了,现在开始做发型吧。”
“做你妹……”莫时鱼的脸色极为恐怖,“这里还有小孩啊!”
棕发孩子就在他旁边,脸色苍白的急切望着他,莫时鱼脸色发青。
他可不想成为小纲吉的童年阴影!
在这样的执念驱使下,莫时鱼愣是在十几倍的重力下挪了几步。
然而这个引力空间似乎是跟着他的,并没有因为移出这个区域而减轻。
那声音悠然的嘻笑道,“别挣扎啦,膝盖都磨红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挣扎一定没用?”莫时鱼猛地抬起森冷的眼睛,冷笑着哑声道。
只见下一秒,舍雨猛地身形一晃,出现在距这里两公里外的某一处树丛里,他张开了口,尖利的牙咬碎了藏在树叶下的闪着红光的摄影机。
那声音就像掐去头的鸡一样戛然而止。
刚才娃娃们搜寻了周围几公里,才发现了这个藏得很好的可疑镜头。
这就结束了吗?
所以摄影机是本体?会这么简单?
莫时鱼试图动了动,可是重力依然山一样的压着他。
不。没有结束。
大约几秒后,那声音呛咳着开口了,隐隐透着恼羞成怒的怒火,“你们——这是我最喜欢的摄影机啊!”
舍雨回到了这里,白发垂落,阴冷的站在原地。
“……”
那声音不依不饶的怒叫道,“够了!立刻开始做发型,你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我要把你24小时关在相片里,为你的无礼忏悔!”
他话音刚落,下一秒,那张空白的相片里晕染出了几分烟灰色。
莫时鱼的头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缕一缕的捋顺、扎起,几绺翠绿的柳叶被编进了发丝里。
“……”斯米诺试着将树干上的空白相片取下来,可是一动相片,上面钉着的钉子撕扯相片,莫时鱼登时疼的低叫。
斯米诺立刻不敢动了。
这相片竟然连着母亲本体?
至现在为止,这异能的内容已经明朗一些了。
异能的开启条件,即异能者用摄像机对人进行一次拍照,也就是之前那暗处拍摄的咔嚓一声。
长焦距的摄影机能从几公里远拍出极为清晰的照片,可以说比狙击手都难防。
一旦拍摄完成,哪怕毁去摄像机也没用了,因为现实里的人已经和空白相片连接在了一起。
摄影师可以随意为莫时鱼打扮,就像p图一样,莫时鱼此时感觉几乎要把他压扁的重力,也许是因为他周身的空间被压缩成了平面照片。
真是绝佳的偷袭异能。
斯米诺不知道现在带着莫时鱼瞬移离开,还来不来得及解开这个异能。
大概率不行了。
墨绿色长发的虫子脸色极为吓人,尖利的指甲陷进了肉里。
该怎么办?
“一次只能拍摄一个人。”舍雨忽然低声道。
斯米诺回过头,看向白发少年。
舍雨看向他,“这异能者不是故意,而是不得不掩藏起来。因为除了时鱼,其他人都没有被他控制住。”
“异能的生效范围不会太远,他一定就在附近。”
杀了他。舍雨暗红冰冷的眼睛里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异能不是猎人里的念能力,不会在死后依然存在,所以,杀了异能者,就是最简单的办法!
“我明白了。”斯米诺干脆的点头,一句废话没有,“母亲,等我们回来。”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他们将周围5公里都地毯式的搜寻了一遍,除了那个摄影机以外,都没有再看到人。
空白照片上勾勒的人影越来越清晰,现实中莫时鱼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莫时鱼已经咳都咳不出来了,只能用手肘撑着地,垂着头,艰难的呼吸。
沢田纲吉眼眶红红的,暖棕色的瞳孔颤动着,“哥哥……”
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阴森森的桀桀发笑,“哼哼……还好那个杀神变成小孩了,你们没了大范围的杀招,还怎么杀得了我?”
杀神?小孩?
他在说谁?
沢田纲吉难以忍受的抱着头,趴在满脸痛苦的灰发哥哥身边。
他想帮忙,他也想救灰发哥哥。
可是他一个废柴,能做什么?
可是,他明明,是可以做到很多的……
只要是,为了同伴……
怀里的小狮子忽然仰起头,嘶哑的叫了一声。
像是冥冥之中有谁在回应他,沢田纲吉猛地睁大眼睛,瞳孔在一瞬间像燃起了流焰,映照成了金红色。
“在那边……”他低低的开口。
莫时鱼垂落的睫毛颤了颤,舍雨立刻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
沢田纲吉的声音由小到大,越来越坚定,他指着某一刻树,“那棵树的树干有一小块不是树干,而是贴上去的照片!”
那道怪笑的声音变调了,“什……”
舍雨猛地转头,暗红色的眼睛收缩成了竖曈,露出了尖利的犬牙。
他像狩猎的蛇一样,身形一下子变得飘忽,又立刻凝实,悄无声息的靠近了树干。
一张指甲盖大的照片被他撕了下来。
照片上面是完美融入树干背景的纹路,以及一个躲在纹路里的更小的人影。
那人影在被抓住以后,立刻跳出了照片。
他化作了一个枯瘦的影子,慌张的想逃离,却被一根自树干垂落的破旧麻绳套住了脖子,收紧勒起,被一股力量极速的拖拽到了远处的丛林里,避开了小纲吉的视线。
“……”
异能者连悲鸣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脖子就在途中被轻而易举的勒断了。
舍雨慢慢收回了阴冷的眼睛。
莫时鱼如释重负的仰倒在地上,捂着嘴咳嗽,“咳咳咳……”
差点,变成,一张照片了。
这个世界上稀奇古怪的异能真可怕,莫时鱼满脸悲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斯米诺半跪在他的身边,白色娃娃趴在一边,担忧的轻抚他的背部。
“没,咳咳咳……没事了。”莫时鱼缓过来,看向了沢田纲吉。
他无法掩盖眼里的惊讶和试探。
在满是树木的丛林里精准的找到一张完美混入背景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照片,这样可怕的洞察力,已经可以列入异能的范畴了。
还有他那破坏力恐怖的火焰,一寸寸结冰的火焰……
这些都是他的才能吗?
他甚至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莫时鱼无法想象全盛时期的沢田纲吉,会是什么恐怖的存在。
现在,这孩子就在他手里。
干脆不要送他回家,就留在身边吧……
可以利用的地方太多了。
脑内闪过了许多想法,可最终莫时鱼阖上了眼睛。
他艰难地抬起手,抱住了孩子微微颤抖的身体。“抱歉,让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哪怕刚才,舍雨把人拖到了远处再杀,应该也瞒不过去了。
抱歉,希望不会变成你的心理阴影。
沢田纲吉微微睁大了眼眶,他仰起头,看着灰发哥哥收紧双臂,把他圈在怀里。
他的怀抱,其实没有那么温暖,是有点偏冷的温度。
但慢慢地,环抱着他的怀抱变得温热。
是他身上的温度,逐渐传递给了抱着他的青年。
说不清是谁在给谁取暖。
但沢田纲吉确实在这个扭曲的环境里,感到了可贵的安全感。
联系不到两位异能者,处在基地里的人脸色都变了。
“全都联系不到了?”坐在主位的老人把桌子拍的邦邦响,厉声道,“怎么可能?眼镜和派克的异能不说杀伤力大,但绝对都是极为特殊的!”
特别是眼镜,他的异能没有任何杀伤性,唯一的作用就是困住别人。
这就使他异能这方面特性变得不讲理的强大。
从来没有人从他的相片里逃脱,只要眼镜锁定一个目标,唯一逃脱的可能就是在十几倍的重力压迫下找到他本人,而这可比在森林里找到一片无差别的叶子还要难!
藏身他本人的相片是一整片森林的远景照,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转换角度,相片会瞬间贴附在周围的任何地方,就算目标运气好发现了他,只要无法在一瞬间抓住相片,他就可以立刻换一个依附对象,融入到新的背景里。
在这样苛刻的条件下,Iris依然逃脱了,甚至反杀了眼镜。
“果然和那个冰封了一个城堡的杀神有关吗。”老人阴狠狠的说。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敢说话。
这回事情闹得有点大了。
斯洛伐克狭小而闭塞,却是整个欧洲的交通要道,他们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早就把这里经营成了欧洲最大的人口和器官贩卖中转站,每年那么多定制杀人,虐杀直播,奴营改造,数以万计掏空了内脏的尸体被焚烧或搬运丢弃,这里是生活在和平社会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地狱。
这期间,确实有正义的人士试图揭发这里的黑暗,但都被他们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了。
那么多位高权重之人将这里视作享乐的后花园,利益链坚固到无人可以想象的地步,多年以来无声的默契,从来没有人敢把他们逼到这个地步。
这回的家伙应该也不例外才对。
老人用力靠回了椅背,点燃了根雪茄,用剪子剪开烟嘴,在烟雾里轻声嘶哑的自语,“好不容易逃出去,你怎么能回来?你怎么敢回来?”
“大人,刚才阿美莉卡政府机要部门借助外交渠道施压,要求我们将Iris无伤交给他们。”一个女人走近了一些低声道。
老人冷哼一声,“他们怎么不直接开着坦克和战斗机过来接人?”
女人咽了咽喉咙,好一会儿,才干涩的说道。
“事实上,那边已经派了。”
老人脸色一变,门忽然被一把打开。
门外一个金发的帅气男人带着实枪荷弹的士兵大步走了进来。
他理了理西装,出示了证件,礼貌而虚伪的说,“下午好,先生。从现在开始,您的‘伊甸园’正式交由阿美莉卡政府接管,包括莫先生在内被牵连的受害人将由阿美莉卡政府负责遣送回国。”
“请您坐在特等席观赏,并耐心等待,我们将以故意杀人、藏尸、组织恐怖行动等违反国际法罪名起诉您。”
老人眼皮一抖,恶狠狠的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和你们的秘书长交情不浅,这样对我说话,小子,小心仕途不保。”
金发男人朝他微微一笑,“事实上,这就是总统先生特批,秘书长下的命令——如果您没有将主意打到莫先生身上的话,您将永远是他的朋友。以上是秘书长的原话。”
老人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他盯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半晌,缓缓转过身,坐在了书桌后面。
他不是愚蠢的人,他很清楚,事情的严重程度不一样了,连国家层面都出手了。
这代表一切不再是个人恩怨,那个灰发青年是连国家都极为重视的重要资源。
“看来你在外面惹了不少事啊,Iris。”
老人死死盯着屏幕,伸长颤抖的手指,抖了抖烟灰,勾起了阴冷的冷笑。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动你了吗……太天真了。”
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指用力抚过监控屏幕里,看着电脑截下的一闪而逝的灰发影子,在心里喃喃道。
“还是那副怜惜又漂亮的样子。”
“以前打断一根骨头就哭的不行。现在倒不怕疼了。”
金发男人也不管老人心里怎么想的,看他暂时安分下来,就笑容满面的回头,“交给各位了,请务必、务必不要伤害他。把他带到我们的身边来。你说呢?世界第一杀手,里包恩——”
一个戴着黑色礼帽、胸前挂着金色奶嘴的婴儿压着帽檐,阴影盖过了他的半张脸,嘴角勾着轻冷优雅的笑,“Asyouwish.”
“只要钱到位了,我不介意从摇篮里睁开眼睛。”
金发男人真挚的道,“谢谢你。”
婴儿转身干脆的隐入黑暗里。
他的身后,墙壁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一身长军装、黑色皮革覆面的男人。
男人靠在墙上,面部跟着婴儿缓慢的移动,仿佛在模仿婴儿的动作一般,他跟着压了一些帽檐,黑色手套上的银色配饰轻微的作响。
他的动作似乎有些迟钝,但这具身体带来的威胁感无法让人忽视,营造出了类似于猛兽打盹的危险却懒散的氛围。
金发男人对他比对待婴儿要放松一些,他靠过来碰了碰男人的肩膀,“我知道,你和那位莫美人第一次见面不算美好,不,应该说非常糟糕,差一点我们就只能看到脑袋被轰开的美人了——我说,你很在意他吧。”
高大的男人侧过头,黑色的皮质面部无声地朝向他。
大约过了10来秒,他极为迟钝、缓慢的上下点了一下头。
“我春心萌动的朋友,”金发男人隐秘的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可不能像霓虹的异能者那么粗暴,毕竟我们只是想诚恳的为他提供庇护场所罢了。”
他塞给了男人一把麻醉枪。
“带他回来,以后就能每天看到他了。”
斯米诺眺望着隐藏在森林深处的基地。
“人员戒备森严。到处都是监控,很难潜入。需要动用我的异能吗?”他回头低声问。
莫时鱼撑着树干,好一会儿才道,“我记得西面还有一个小门,去那里看看。”
“怎么了,不舒服吗?”舍雨看着莫时鱼格外苍白的脸色,探过手,冰冷的指尖贴在莫时鱼的额头上,脸色微微变了变。
冰凉冰凉的舍雨让浑身燥热的莫时鱼感到了些许慰藉,他松开了些许眉头,“可能是水土不服,我记得两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也不舒服。”
走在最前面的斯米诺顿了一下脚步,回头看向面色潮红的灰发青年,他辨认了一会儿,青绿色的眸子忽然变得幽深,“不,母亲……您在进化。”
莫时鱼转头看他,陷入了沉默:“……进化?”
“是的。”
在确认了这一点后,斯米诺看上去尤为高兴,他弯着微翘的眼尾,甚至下意识的展开了墨绿色的翅膀,青绿的闪光磷粉在盘旋中四散,然后在莫时鱼惊恐的拒绝三连中委屈的把翅膀收了回去。
他原地转了一圈缓解情绪,才认真的解释说,“之前的您是幼生期,现在终于到了破壳成熟的时候。”
“听不懂听不懂,人类不需要破壳。”莫时鱼怒指周围,“而且哪里有壳给我破!”
“是纹身。”斯米诺道,“您后腰处的羊角纹身就是壳,代表您还是幼生期,等成熟后,纹身将会发生变化。”
舍雨扯了扯莫时鱼的后腰处的衣服,冰凉的手指按了按发红的羊角纹身。
莫时鱼被冰的一个激灵,回头急促道,“舍雨!”
舍雨仰头说,“对不起。”
他绕了一圈,回到了莫时鱼的身前,和他说,“纹身在变色。从青色变成红色。”
还变长了一些,虽然只有一点。
莫时鱼一僵,顿时毛骨悚然的转头,艰难的看自己的后腰,“真的吗?”
沢田纲吉抱着狮子,踮着脚看,脸变得有些红的小声道,“真的。哥哥。”
不知为什么,这个纹身有点好看,又有点让人羞羞。
斯米诺疑惑的低语,“但奇怪的是,您的成熟时间比预期快了好几个星期,不应该啊,母亲难道吃了激素?”
莫时鱼:“……”他是什么长了八个翅膀的肯德鸡吗?
舍雨开口道,“会不会是乌鸦的药?”
莫时鱼一顿,不得不承认舍雨的话很有道理,“很可能。”
乌丸莲耶的药绝对和他这身该死的体质有很大的关系。
对了,他想起来了,那只乌鸦说过类似的期待自己‘成熟’之类的话。敌人比自己还了解自己什么的……真够不爽的。
“所以,成熟期是什么?”莫时鱼晃了晃头,努力摆正思想,“难道会和你们一样长出翅膀?”
“不。不是外形的变化。”斯米诺清冷的幽绿瞳孔此刻难得的发亮,“母亲,成熟期意味着,您很快就能觉醒保护自己的力量了。虫子会在您最后的脆弱期内,用生命保护您!”
保护自己的力量……莫时鱼道,“是异能吗?”
斯米诺说,“是权柄。污染的天敌,至高的母亲。”
莫时鱼觉得这话说了和没说差不多,但他再问斯米诺也没能再问出什么,后者似乎也不清楚所谓权柄具体是什么能力。
算了,很快就能有和「书」对话的机会。
不急着一时半会儿。
莫时鱼撑着发烫的额头,呼出了一口滚烫气,虚弱的说,“各位,趁我还没晕过去,让我们加快进度,赶紧结束这一切吧。”
与此同时,一架直升机降落在斯洛伐克的机场。
“人太多了。”萩原研二下飞机的下一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并不是旅游旺季,机场却聚集了那么多人。
大家似乎都为了一个目的而来。
“暗网已经无法观看直播了。”条野采菊半眯着眼,似乎被机场的嘈杂话语声里弄得头疼,却依然温声道,“但在停播之前,莫先生的话语和白发少年的出现,让很多无关人士被他激的来到了这里。”
“萩原先生,您比我了解莫先生,您觉得他在想什么?”
被吸引来的人,都是绝对的犯罪者。
“你说呢?”身后传来了懒散的声音。条野采菊微微一顿,回过头,红色的挑染发丝在空中晃荡。
黑发鸢眼的风衣青年笑眯眯的挥手,“哈喽。“
“太宰治。”条野采菊同样笑眯眯的回道,“顺丰机坐的还舒服吗?”
“还不错。”太宰治一屁股坐在了他们专车里,关上车门,一个响指,“开车。”
条野采菊坐了进来,略微执着的问,“您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