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负朝by槿于书

作者:槿于书  录入:09-24

伶舟晏心满意足地笑了几声。
“冷吗?”洗完后,祁遂用大毛巾裹住伶舟晏,仔细擦干他发梢的水珠。
孩子摇摇头,却故意往他怀里钻了钻:“有一点点……”
祁遂无奈地笑了,将人整个抱在怀里:“明日还要这么早起来吗?”
伶舟晏仰起脸,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要是哥哥亲我一下,我就能起得更早哦!”
祁遂忍俊不禁,点了点伶舟晏的脸颊:“小晏把我吃得死死的啊。”
他低声喃喃:“伶舟和嫂子哪是给自己生了拖油瓶,是给我生了个祖宗吧。”
烛火摇曳,将床榻上小小的人影映在纱帐上。
伶舟晏裹着锦被滚来滚去,像只不安分的蚕蛹。
祁遂坐在灯下誊写剑谱,狼毫在宣纸上沙沙作响。
“哥哥——”被窝里突然钻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我能抱着你睡吗?”
祁遂笔尖一顿,墨迹晕开一个小点。
他搁下毛笔,转头看向床榻:“…不合规矩。”
“可是…”伶舟晏跪坐起来,寝衣领口歪斜着露出半边肩膀,“爹可以抱着娘睡,我为什么不能抱着哥哥睡?”
窗外传来竹叶摩挲的沙沙声。
祁遂走到床前,屈指弹了下伶舟晏的额头:“夫妻同榻是天经地义,兄弟……”
“那哥哥娶我不就好了!”伶舟晏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腰,发顶蹭到他的下巴,“前日张婶还说,等小晏长大了给她当孙女婿呢!”
祁遂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逗笑了。他单手拎着孩子的后领把人塞回被窝:“张婶的孙女今年刚满月。”
“哥哥大你十六岁。”祁遂没当回事,细心地为伶舟晏掖好被角,“再说这等胡话,明日就加练两个时辰马步。”
伶舟晏委屈地瘪了瘪嘴,钻回了被窝里。
不一会儿,被窝里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片刻后,一只小手从被沿悄悄探出,勾住了祁遂的袖角。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锦被上洒下菱形的光斑。
最终妥协的结果就是,祁遂和衣躺在床外侧。
伶舟晏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手臂,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祁遂低头看去,孩子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嘴角还沾着些许晚膳时偷吃的蜜饯渣。
他下意识要伸手擦拭,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拂去被角的褶皱。
“伶舟不会真想当我爹吧……”祁遂嘀咕道。
月光透过窗纱,在两人交叠的衣袖上流转如水。

祁遂立在庭院中,剑尖垂地,闭目调息。
忽听得身后“吱呀”一声,转头便见伶舟晏揉着眼睛,抱着小木剑摇摇晃晃地跨出门槛。
“哥哥…”伶舟晏声音还带着睡意,发髻歪歪斜斜地翘着一缕呆毛,“我起得来…”
祁遂嘴角微扬,剑鞘轻点他头顶:“不错,咱们小晏说到做到。”
伶舟晏眯眼笑了笑,祁遂低头,见他前襟的盘扣错位两颗,腰带也系得歪七扭八,活像只被雨淋湿又胡乱抖毛的小雀,不由扶额。
看来还迷糊着呢。
祁遂正用剑鞘挑着伶舟晏歪歪扭扭的发髻重新束好,忽听得墙头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哟,我们太子殿下改行当嬷嬷了?”伶舟照蹲在墙头啃苹果,果核精准砸向祁遂后脑勺。
祁遂头也不回地反手接住,顺手塞给刚睡醒的伶舟晏。
伶舟晏顺手接过,“啊呜”咬了一口。
晨光穿过梅枝,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昨日教的起手式,可还记得?”祁遂退后三步,木剑横于胸前。
伶舟晏立刻绷紧小脸,双手握剑摆出架势。木剑在他手中颤巍巍地划出半弧,竟有模有样地停在了“回风拂柳”的定式上。
“手腕。”祁遂剑鞘轻抬他肘尖,“要像托着初雪那般轻柔。”
伶舟晏憋着气调整姿势,鼻尖沁出细汗。
忽然一阵晨风掠过,枝头梅花簌簌落在剑身,竟稳稳停住未坠。
“我成功了!”伶舟晏欢呼雀跃,却见花瓣纷纷扬扬洒落一地,小脸顿时垮下来:“又没了…”
祁遂屈指弹去他肩头落花:“剑意存乎一心,不在形迹。”
说着,突然出剑,寒光闪过时,飘落的梅瓣已被串在剑尖,“看,这才是你要练的。”
谢萦倚在廊下轻笑,冲着祁遂扬了扬下巴,道:“你当年学这招时,可是把太傅的假发都挑飞了。”
“那是意外!”祁遂剑尖一转,突然挑向伶舟照的发冠,“不像某些人,教儿子剑法都能把自己绊倒。”
伶舟照急忙护住发冠:“我那是让着他!”转头对儿子挤眼睛,“对吧小晏?”
祁遂将伶舟晏拉到自己身前,冷哼一声,意有所指道:“小晏记着,别跟某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学。”
“你说谁呢!”
“谁应说谁!”
日上三竿时,练剑归来的祁遂在回廊被截住。
“七岁,好雅兴啊。”谢萦递上汗巾,意有所指地瞥向他衣襟——那里沾着伶舟晏吃剩的糖渣。
祁遂坦然接过:“比不得二位偷窥的雅兴。”
谢萦皮笑肉不笑。
“砰!”
第二十九次摔在沙地上时,伶舟晏终于红了眼眶。
祁遂蹲下身,指尖拂过他磨破的掌心:“疼吗?”
伶舟晏咬着嘴唇摇头,眼泪却砸在沙土里,洇出深色的小圆点。
“当年我学这招时…”祁遂突然扯开自己右袖,露出肘间一道浅疤,淡淡道,“摔断了手骨。”
伶舟晏瞪大眼睛,手指小心翼翼碰了碰那道疤痕:“比、比我现在疼吗?”
祁遂缓慢地眨眨眼,鬼使神差点头:“疼,可疼了。”
伶舟晏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
他扑上去抱住祁遂的胳膊,小脸埋在那道疤痕上,温热的泪水打湿了衣袖。
“那…那哥哥以后不要摔了…”抽抽搭搭的声音闷在布料里,“我多…多摔几次就好了……”
祁遂愣住了。
他感觉到伶舟晏的眼泪渗进疤痕里,那道早已不痛的旧伤突然又鲜活起来。
不是因为疼,而是被什么更柔软的东西触碰了。
他轻轻拍着伶舟晏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傻孩子…”祁遂的声音比春风还轻,“早就不疼了。”
等伶舟晏的抽泣声渐渐低下去,祁遂替他拍去衣上尘土,轻声道:“但若当时放弃,今日就使不出‘雪落无痕’了。”
说着,祁遂突然将伶舟晏抱起,稳稳放在自己肩头:“来,从上往下看剑路。”
视野骤然开阔,伶舟晏惊得抓住祁遂的发冠。
日光下,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像一把缓缓出鞘的剑。
午后的演武场静悄悄的。
祁遂端着药膏回来时,伶舟晏已在廊下蜷成小小一团,怀里还抱着木剑。
阳光透过海棠花影,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小晏,不是说好涂了药再睡吗?”祁遂轻刮他鼻尖。
伶舟晏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钻:“哥哥涂…”小手无意识地攥住他衣襟,“涂完继续练……”
药香混着海棠的气息在风中浮动。
祁遂低头看着臂弯里熟睡的小脸,忽然觉得胸口某处柔软得发疼。
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惊起檐下一对白鸽,扑棱棱掠过湛蓝的天际。
祁遂刚摆好架势要教新招,伶舟照突然插到中间:“这招‘素月分辉’要这样…”
“你教还是我教?”祁遂木剑一横。
“我儿子!”伶舟照剑鞘一挑。
“我徒弟!”祁遂手腕翻转。
两人剑鞘相抵,同时转头:“谢萦你说!”
“简单。”谢萦淡定地嗑着瓜子,“我来教!”
二人想到谢萦三岁上房爆破屋顶的画面,都是一阵骇然。
伶舟照瞬间破功,祁遂趁机一把抢过伶舟晏:“拿来吧你!”
日昳的阳光懒洋洋地铺在演武场上,四个身影横七竖八地躺在暖融融的青石板上。
谢萦枕着伶舟照的胳膊,看着伶舟晏像只螃蟹一样在祁遂身上爬来爬去。
“说真的。”伶舟照戳了戳伶舟晏圆鼓鼓的小肚子,“你比爹当年强。”
伶舟晏笑呵呵滚进伶舟照怀里,沾着草屑的小脸蹭得他直痒痒:“那爹爹要奖励我!”
“想要什么?”伶舟照顺手摘掉粘在伶舟晏脑袋上的花瓣。
“今晚要跟七岁哥哥睡!”
“不行!”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谢萦“噗嗤”笑出声,发间的海棠步摇跟着轻颤:“两个大男人跟个四岁孩子较什么真?”
她伸手捏了捏伶舟照耳垂,“你十四岁那年,不也天天赖在七岁房里下棋?”
“这不一样……”伶舟照下意识反驳,急得去捂谢萦的嘴,却被她灵巧地躲开。
阳光透过她扬起的纱袖,在地上投下蝴蝶般的影子。
小晏趁机贴到祁遂身边,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可怜兮兮道:“哥哥答应教小晏折纸鹤的……”
祁遂无奈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等你睡醒,好吗?”
伶舟晏眼睛一亮:“那哥哥是同意和小晏一起睡了吗?”
他弯着眼睛,得寸进尺地往祁遂怀里钻。
谢萦忽然从袖中取出个精巧的荷包:“七岁,你可要想清楚……”
她慢条斯理地解开系带,倒出几根被编成麻花辫的琴弦。
祁遂顿时想起自己那张被折腾得七零八落的古琴。
伶舟照趁机把儿子拎回来,捏着他肉乎乎的脸颊:“小混蛋,爹爹的剑穗是不是你拿去编花绳了?”
伶舟晏立刻把脸埋进伶舟照肩头,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谢萦笑着戳穿他:“装可怜这招用过多少次啦?”
阳光透过海棠花影,斑驳落在四人身上。
伶舟晏已经蜷在伶舟照怀里睡着,手里还攥着祁遂的一截衣袖。
祁遂望着伶舟晏随呼吸起伏的小小背影,忽然伸手替他拂去衣领上的一片花瓣。
谢萦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悄悄在伶舟照手心写了几个字——
“随他去吧”。

第96章 晏晏笑语太子藏娇
三个月时光如流水般逝去,谢萦和伶舟照终于放心将伶舟晏完全托付给祁遂照料。
这日清晨,夫妻俩照例“监督”过二人的晨练后,便寻了个由头溜出府去。
祁遂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小晏,”祁遂收起长剑,故作正经地问道:“今日的剑招可都记熟了?”
伶舟晏乖巧点头:“哥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祁遂突然一把将他抱起,足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便跃上了庭院最高的梧桐树梢。
晨露沾湿了二人的衣角,祁遂望着远处渐渐散去的晨雾,朗声笑道:“小晏,今日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伶舟晏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上满是期待:“是去乐楼吗?上次去了之后已经好久没去过啦,糖蒸酥酪我还没吃够呢。”
祁遂闻言脸色一僵,想起上次被谢萦当场抓获的狼狈模样,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这次咱们换个地方……”
话未说完,就见伶舟晏瘪了瘪嘴。
“哥哥说话不算话。”伶舟晏委屈巴巴地说,“明明答应过要带我去听新来的琴师弹曲的。”
祁遂最受不了他这副模样,当即心软:“好好好,去乐楼,去乐楼,不过……”
他捏了捏伶舟晏粉嫩的脸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这次咱们得乔装打扮,避着点你爹娘。”
说着,祁遂抱着伶舟晏轻巧地翻过围墙,借着晨雾的掩护溜出了镇国公府。
穿过三条幽深的小巷后,祁遂从怀中掏出一顶精致的青纱斗笠,细心地为伶舟晏戴上:“小晏,今日哥哥带你玩个尽兴。”
伶舟晏兴奋地点头,学着他的样子压低声音:“哥哥,去乐楼!去乐楼!”
“小家伙比我还急。”祁遂哈哈大笑,牵起伶舟晏的小手混入早市的人流中。
两个身影一大一小,很快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
而此时,镇国公府的下人们还浑然不知,他们的小世子已经被某位不正经的太子殿下拐出了府去。
晨光熹微中,二人穿梭在热闹的街市。
伶舟晏戴着那顶青纱斗笠,时不时踮起脚尖张望,模样好奇。
“哥哥,我要吃那个!”伶舟晏突然拽住祁遂的衣袖,指着路边卖糖人的摊子,眼睛亮晶晶的。
祁遂看都没看,大手一挥:“买!”
老板喜笑颜开地递来两个糖人,祁遂把一个兔子形状的塞给伶舟晏,另一个老虎形状的自己拿着。
伶舟晏小心翼翼地舔着糖人,突然把糖兔子举到祁遂嘴边:“哥哥也尝尝,可甜了!”
祁遂心头一暖,低头轻轻咬了一小口,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唔,确实甜到心里去了。”
伶舟晏咯咯笑起来,糖渍沾在嘴角都不自知。
祁遂用拇指轻轻擦去他唇边的糖渍,笑道:“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伶舟晏笑得更欢。
转过街角,祁遂突然蹲下:“小晏,上来。”
伶舟晏欢快地爬上他的背,脑袋亲昵地靠在他肩头。
祁遂背着他,故意走得摇摇晃晃:“哎呀,小晏是不是又长胖了?哥哥都要背不动了。”
“才没有!”伶舟晏抗议,却把祁遂搂得更紧了。
二人拐过朱雀街最热闹的茶坊,终于到了乐楼门前。
伶舟晏仰着小脑袋,望着那雕花红木匾额,眼睛亮晶晶的:“哥哥,这次我们能待久一点吗?”
祁遂失笑:“行。”
伶舟晏笑开。
祁遂被他逗乐,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哥哥带你进去。”
乐楼内,琴音袅袅,檀香轻绕。
祁遂抱着伶舟晏刚踏进乐楼,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了三秒。
乐楼老板娘手里的瓜子都吓掉了:“太、太子殿下?!”
开玩笑,太子殿下许久不来了,她还以为太子殿下开始洁身自好了。
祁遂面不改色,单手抱着伶舟晏,另一只手淡定地抛了锭银子过去:“三楼雅间,安静点的。”
老板娘手忙脚乱接住银子,眼神却忍不住往他怀里的小团子身上瞟——这不是镇国公家的小世子吗?!
大堂里的乐师、歌女、客人集体瞳孔地震。
“我没看错吧?太子殿下带了个孩子来乐楼?”
“那不是伶舟家的小世子吗?”
“夭寿了,太子殿下带坏小孩啊!”
“嘘——小声点!殿下往这边看了!”
祁遂耳力极佳,听到议论,挑眉扫了一眼,众人立刻低头假装喝茶。
伶舟晏完全没察觉周围的异样,搂着祁遂的脖子,兴奋地东张西望:“哥哥,这里好热闹!”
祁遂捏了捏他的脸蛋:“喜欢吗?”
“喜欢!”伶舟晏眼睛亮晶晶的,“比上次来还要好玩!”
——此话一出,乐楼众人再次瞳孔地震。
“上次?!太子殿下已经不是第一次带小世子来了?!”
“完了完了,镇国公知道吗?”
“这要是让伶舟世子和谢大人知道……”
祁遂身体僵了僵,决定充耳不闻,抱着伶舟晏上了二楼雅间。既能听曲,又能瞧见街景。
伶舟晏一坐下就扒着栏杆往外瞧,小脚悬空晃悠,兴奋得像是第一次来似的。
“哥哥,那个琴师是不是新来的?”伶舟晏指着台上抚琴的女子,小声问道。
祁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是啊,听说弹的是《春江花月夜》,小晏听过吗?”
伶舟晏摇摇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琴师的手指:“她的手指好漂亮,像蝴蝶一样。”
祁遂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尖:“小晏要是喜欢,哥哥以后也教你弹琴。”
伶舟晏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祁遂点头,“不过得先把你那套剑法练熟,不然你爹娘该说我不务正业了。”
伶舟晏咯咯笑起来,小脑袋往祁遂肩上一靠:“哥哥最好了。”
糖蒸酥酪上桌时,伶舟晏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
祁遂故意逗他:“小晏,这个糖蒸酥酪可是限量的,哥哥先尝一口?”
伶舟晏立刻护住小碗,但又犹豫了一下,最终用小勺子挖了一小块,递到祁遂嘴边:“哥哥吃。”
祁遂心头一暖,低头就着他的手吃下,故意夸张地眯起眼:“哇,我们小晏喂的就是甜。”
伶舟晏笑得眉眼弯弯,自己也舀了一勺,满足地眯起眼:“比上次的还要好吃!”
祁遂看着他嘴角沾上的糖渍,也不擦,就撑着下巴看他,眼里全是笑意。
伶舟晏坐在窗边,晃着小腿,一边吃酥酪一边听曲儿,时不时还跟着琴音摇头晃脑,十分可爱。
楼下,乐楼众人已经集体进入吃瓜模式。
“你们看到没?太子殿下刚才笑了!”
“他还给小世子擦嘴角!”
“我的天,殿下平时在朝堂上能把人怼死,现在居然在哄孩子?!”
“这画面太惊悚了,我需要喝杯茶压压惊……”
伶舟晏舔了舔嘴唇,忽然凑近,小声说:“哥哥,我们下次还能来吗?”
祁遂低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可以。”
琴声悠扬中,伶舟晏不知不觉靠在祁遂怀里睡着了。
回府路上,祁遂背着睡着的伶舟晏,慢悠悠地走在街上。
伶舟晏的脑袋靠在他肩上,呼吸均匀,睫毛轻颤,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襟,另一只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糕点。
祁遂轻轻拍着伶舟晏的背,低声哼着童谣。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几位大臣看见。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第二天,朝堂上暗流涌动,所有人看祁遂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和震撼。
太子殿下,居然会带娃?!

死讯传回京城那日,正值隆冬,满城孤寂。
伶舟照站在祠堂前,手中攥着那封染血的军报,指节发白。
纸上是潦草几行字——“国公中伏,殁于乱箭”。
没有详因,没有尸首,只有一道盖着兵部印的讣告,轻飘飘地,像在嘲弄。
祠堂内,长明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将先祖牌位映得忽明忽暗。
伶舟照盯着父亲那方空荡荡的灵位,忽然冷笑一声。
“好一个‘战死’。”
镇国公府被盯上的速度,比预料中更快。
第三日清晨,伶舟照推开书房的门,发现案上多了一封未署名的信。
信上只有八个字——
“国公之死,非战之罪。”
伶舟照盯着那字迹看了许久,忽然抬手,将信纸按在烛火上。
火舌卷过墨迹,化作灰烬。
当夜,第一批刺客就来了。
伶舟照站在廊下,看着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
刺客穿着夜行衣,毫无疑问都是被雇佣的死士。
他蹲下身,掰开其中一人的手,掌心有一层厚茧——是常年握刀留下的。
谢萦提着染血的剑走过来,裙角沾着血,像绽开的红梅。
伶舟照缓缓站起身,望向皇宫的方向。
夜色深沉,宫墙上的灯火却亮得刺眼。
“这么迫不及待了……”
接下来的日子,刺杀成了家常便饭。
有时是在伶舟照上朝的路上,有时是在他回府的巷口,甚至有一次,刺客直接混进了伶舟家的厨房,在茶水里下了毒。
伶舟照没死,但多次刺杀让伶舟家的暗卫以及皇帝派来保护他们的人手都折了大半。
伶舟终究只有一族,皇帝终究只有一国,如何抵得过世间千千万万个赌徒?
就赌,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赌自己得到伶舟家的血脉,一步登天。
——或者,灭了伶舟一族,让这个强大的家族就此成为传说。
谢萦的脾气越来越暴。
某日清晨,她直接提着剑闯进了大理寺,当着少卿的面,将一名刺客的头颅扔在公堂上。
“查。”她只说了这一个字,眼底杀意凛然。
大理寺少卿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看向那颗头颅——那人脸上还蒙着黑巾,身上刻着一个“死”字。
当然是查不出来的。
而且,伶舟晏也没能幸免。
某日他从书院回来,马车行至半路,突然被一队黑衣人截住。
箭矢破空而来时,祁遂直接踹开车门,一把将他拽出,反手一剑劈落了迎面射来的三支箭。
“小晏,低头。”祁遂的声音冷得像冰,喊伶舟晏名字时却柔了几分。
伶舟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遂按着后颈压在地上。
耳边是刀剑相撞的铮鸣,血腥味浓得呛人。
等一切平息时,伶舟晏抬头,发现祁遂的剑尖正抵着最后一名刺客的喉咙。
那人狞笑一声,突然咬碎了齿间的毒囊。
祁遂收剑,甩了甩剑上的血,淡淡道:“第七次。”
“荒谬!在京城内,天子脚下,他们就敢这般肆无忌惮!”
烛火在青铜灯台上剧烈摇晃,将伶舟照凌乱的发丝投影在墙上。
他第三遍踱过窗边时,鎏金窗钩上的平安结突然断裂,朱红流苏无声坠地。
谢萦坐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脸色阴沉得可怕。
突然,她猛地捏碎手中的茶盏。
瓷片扎进掌心时她反而笑了,殷红血珠顺着腕骨滚落,在素白广袖上绽开点点红梅。
“第八次。”她盯着血渍轻声说,每个字都像在齿间磨过,“这月第八次。”
祁遂的剑鞘突然抵住摇晃的灯台。
阴影里他睁开眼的瞬间,有寒光从眸中划过,像出鞘半寸的刀。
“戌时三刻。”他忽然报时,声音比剑锋更冷,“比上次早了半个时辰。”
院外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伶舟照的手按在腰间软剑上。
谢萦已经踢翻案几冲了出去,月白裙裾扫过满地碎瓷,像道劈开夜色的闪电。
“萦萦!”伶舟照抓住她手腕时,发现她袖中藏着的短刃已经出鞘三寸。
谢萦回眸瞪他:“放手!”
东厢房突然传来琴弦崩断的铮鸣。
祁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只余窗棂微微颤动。
伶舟照瞳孔骤缩,谢萦趁机甩开他的手,反手将短刃掷向院墙黑影处。
利器破空声中,传来人体倒地的沉闷声响。
“七岁!”伶舟照冲着黑暗高喊,尾音罕见地发颤。
回答他的是西窗被撞开的巨响,祁遂拎着个黑衣刺客翻进来,玄铁剑横在那人颈间:“问话?”
话音未落,刺客已经倒下。
“又是死士……”
院墙上传来瓦片松动的声响。
谢萦甩出袖中另一把短刃的瞬间,伶舟照已经劈开窗柩跃了出去。
推书 20234-09-24 : 成学霸了,你说你》:[无CP向] 《成学霸了,你说你是大明星系统》作者:路行则【完结】晋江VIP2025.09.22完结总书评数:12218当前被收藏数:39866营养液数:58748文章积分:900,151,104文案:我,简昀,一个平平无奇的学霸。在数学竞赛中从预赛闯到决赛,最后被选为国家队成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