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要什么都别墨叽,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早点弄完早完事。”
“文哥儿还是这么豪爽。”
“行了,快点儿的。”
孙文割肉打称,他闺女就站在一旁收钱。
不过他闺女看起来和孙文完全是两个极端,文文弱弱,安安静静,乔牧来这么久竟然没听他说一句话。
更奇怪的是,在场的几个人里头也有两个老太太,竟也安安静静买了肉走了,没张罗着给人说对象。
后面陆陆续续又有人过来买肉了,乔牧看到了熟人,王霞,赵二娘,还有一个生面孔,三人走得很近,乔牧猜测那个应该就是赵家的新妇。
“牧哥儿,你们也来了啊。”
对视上的瞬间,王霞就抛下其余两人,过来和乔牧打招呼。
“过年的肉这不是还没割呢,就来看看。”
“孙家的肉好,该多割点才是。”
马上轮到乔牧他们买肉了,乔牧便没过去和赵二娘打招呼,先去买肉了。
“这位小哥儿要什么?”
“这些下水卖吗?”
“买下水做什么?不好吃。”
方清在一旁捣他。
“阿姆相信我。”
“卖,你要的话所有的这些下水二十文拿走。”
“那我要了。”
身后很明显传来“噗嗤”一声笑,乔牧没理。
“另外所有的骨头,剩下的两只腿,还有这些五花肉,脊骨这里的肉都给我装起来。”
孙文惊讶挑眉,
“这些可不少啊,得不少钱。”
“没事,你尽管割就是。”
乔牧一副不差钱的样子,孙文见方清也没阻止,便放心将乔牧所要的肉全部划拉了下来。
“八十六斤二两多,算你八十六斤,十一文一斤的话——”
旁边的姑娘飞速拨动算盘,很快算好了数给孙文看
“一共九百四十六文。”
不错啊这小姑娘,只是……
乔牧发现了不对劲儿,这姑娘不会说话?
果然,他递了一两银子过去,那姑娘找他钱的时候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让他确认是否有误。
“没问题,你算得很对。”
那姑娘笑了笑,低下了头。
“牧哥儿,你们家买这么多肉吃的完吗?不如把那两条猪脚卖我如何?我可以加价买。”
“你干什么!”
王霞扯了张妮儿一把,示意她闭嘴。
张妮儿却不依不饶起来,
“他一个人快把半头猪都买去了,让我们这些剩下的人怎么办?”
“村里到年前还有好几家要杀猪,到时候再买不就是了?”
“我不管,我就想吃孙家的猪脚,牧哥儿应该会满足我这个要求吧?”
赵二娘这时候付完钱也走了过来,目光在乔牧脸上转了几个来回,随即拉过她家二儿媳妇,
“牧哥儿,我家妮儿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她刚过来,什么都不懂。”
“你一个当嫂子的让着点儿,想吃什么娘日后再给你买,别让村里人笑话。”
张妮儿不说话了,恨恨别过头去。
“既然婶子都开口了,我肯定不是那不识礼数的人。”
“二嫂子有机会还是多在村里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免得什么都不懂惹了事儿都不知道。”
乔牧临走前又刺了一句,气得张妮儿跺脚。
王霞懒得理这女人,和赵二娘招呼了一句便去追乔牧他们了。
买肉时的那点不愉快还没到家就被乔牧抛在了脑后。
中午家里做了排骨烧笋,笋吸满了精华,排骨一抿就脱骨,原汁原味的香差点没把乔牧香晕过去。
晚上方清熬了几块五花肉,天知道更香了。
怪不得草原上的牧民吃肉调味料只用盐,新鲜的肉熬煮得透透的,一点点盐便能让滋味儿达到峰值,其他任何调味料都是多余,画蛇添足。
乔牧就站在锅边,守着灶台,过一会儿就从锅里捞一块肉撕点瘦肉下来吃。
方清还没见过他这个馋样,熬肉的本来目的是为了好炒熟好保存,没想到乔牧这么爱吃。
但看他的架势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别吃太多了,一会儿积食了。”
“都是瘦肉,没事的阿姆。”
晚上就用熬好的五花肉加蒜苗一起炒了,还炒了个白菜,做的米饭,乔牧吃了一碗就实在吃不下了。
揉了揉肚子,不免觉得可惜。
“明年还去孙家买肉!”
“好好好,都依你。”
方清笑了,赵月梨回忆起牧哥儿下午吃肉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时则是看到了乔牧揉肚子的模样,也牵起了嘴角。
在这样融洽和谐的氛围里,大年初一来了。
今天早上可不能睡懒觉,方清早早盯着把乔牧叫了起来,早上吃了碗饺子。
互道了新年快乐收了三份压岁钱,接着就得去土地庙上香了。
他们这里的习俗是大年初一要到处走走,这样来年一年都不会生病,俗称“跑百病。”
土地庙在一座小土山顶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葺的,一人高那么一座小庙,里面端放着两个笑容慈祥的神仙。
村里人都说这对土地公夫妇很灵验,许了什么愿望来年都能实现。
“那就希望土地公土地娘保佑我来年生意能够做大做强。”
许完愿上完香就该到处串门了,这时候大家也不嫌冷了,零零散散一堆又一堆聚在一起说话打招呼。
每人兜里都揣着炒南瓜子儿,有的装的糖,看到小孩子就给发一颗。
这可把村里的小孩子高兴坏了,有机灵的就到处跑,见了人就说声“新年快乐”,一天下来能得不少东西,遇到大方的还能拿几文钱呢。
乔牧就是那大方的,每个过来恭喜祝福他的都给一文,话说的好的给两文。
消息一传开,一个村儿的小孩都往他这里跑,看钱跟流水一样不知不觉花出去不少,方清心疼,连忙把乔牧拉回家。
“上午先歇着,下午再出去转。”
乔牧能不知道他阿姆是心疼钱吗,那能怎么办,不能让阿姆不开心啊。
今天的太阳很好,一人搬了把椅子就坐在院子中间晒太阳。
院子里杂草早就被处理了干净,光秃秃的,就东西厢房各有一棵树,叶子都落完了,一股萧瑟之意。
明年出去见到什么好看的花花草草得弄点种子回来,满院姹紫嫣红的才好看呢。
乔牧还在心里想着呢,院子里突然窜进来了两个小孩。
“新,新年,快乐...”
哟,定睛一看,这不是他那两个大战导火索的弟弟吗?
乔牧断定李盈花就在后面,可直到两孩子那句蹩脚的祝福语说完,都没有人再出现。
方清也是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之后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其他人不清楚状况,也是干瞪着眼。
两孩子大的还好,强撑着直直站着,小点儿的那个孩子嘴巴一瘪,就想掉豆子了。
“你爹娘呢?”
“在,在家里。”
乔牧皱眉,大过年的,人来都来了。
“新年快乐,来,一人一文钱,拿去买糖吃吧。”
大哥推了推小弟,小弟抽抽噎噎地上前领了钱。
“谢谢...大哥。”
最后两个字说得跟蚊子叫一样。
“行了,你们俩快回去吧,这里离村里那么远。”
拿到钱得了话两人溜得比兔子还快,好像这里是什么可怕的妖怪洞穴一样。
“李氏又想干什么?”
方清现在连嫂子都不叫了,对他们反正是没一点好脸色。
“李氏应该不会再作妖了。”
上次的事看得出来她不是真心和李强他们一伙的,或许开始是,但最后肯定不是,不然也不会那天晚上带着赵滔去找他,也不会检举李强,为此和娘家那边断了关系。
“不管怎么样,咱们和他们还是少来往的好。”
“行,听阿姆的。”
小插曲而已,没人在意。
中午把昨天晚上的年夜饭热了热,简单吃了点。
这几天一天三顿都在吃肉,说实话真有些吃不下去了。
方清晚上还打算做一桌肉菜,乔牧连连哀嚎。
“有的吃就不错了,以前过年连个油点子都少见,知足吧。”
谁能想到去年过年父子俩三斤肉从年里吃到年外,到了今年一顿就能造快三斤。
“咱们去河边走走吧,没准儿还能捡几颗鸟蛋。”
去哪儿玩不是玩。
他们住的宅子到河边的直线距离也就两三里路,有十余天没过来了,河水看着消退了不少,留下一圈白色的边边。
河边的风比陆地上要大,打到脸上带着水气跟冰棱子扇脸一样。
顺着往山那边走,河水流势渐缓,浅水区范围越来越大,阳光照耀下来,细碎的石子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蹲下来看更好看了。
再往前走水草逐渐丰茂起来,虽然都变成枯黄,但仍可想象夏日郁郁葱葱的盛景。
这条河确实是条分支,只是从他们村边流过,被夹在两座山之间,河面并不宽广。
“那边有条好大的鱼!”
方清惊呼一声,乔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一条十几斤的鱼悠哉游哉地在河水中央摆着尾,游得好不惬意,仿佛是出来晒太阳一般闲适。
鱼儿听到动静,懒懒看了他们一眼,一个摆尾,潜入水下深处。
“等过几个月,看我不收拾他。”
转了一圈,自然是一个水鸟蛋都没找到,几人也都走得累了,便都回去了。
一到家就生上了火,太阳刚下山,还是有点冷的。
初一过去后,日子就像水一样流走了,还没怎么有感觉,转眼已经到了年初八。
过了初五大家就忙了起来,纷纷下地开始干活了。
闲散的气氛不再,田里重新长满了人,连方清也不时会去那三亩薄地看看。
秦时这段时间也没读书了,每天都要去他家那边修补老房子,他家地势高,一天天上山又下山的,过年养出来的那点肉又要没了。
乔牧也忙活了起来,地笼下水,收鱼卖鱼。
这段时间的生意最不好做,年里大手大脚钱花超了,过完年又是哪哪都得要钱,大家又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这时候想从他们兜里掏钱,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乔牧给自家铺子定了一块招牌,叫‘牧渔水产’。
大家看着都好奇,难不成这是哪个大商户在此开的分店?
有了名字后讨论度、知名度都上来了,但乔牧对上门打听的人都秘而不谈,如此一来人们好奇心便更重了。
但这样还不足以刺激他们的消费欲,所以店里又推出了一项服务——帮忙杀鱼。
只要在这里购买鱼肉的人,都会帮忙处理鱼,管你是开膛破肚还是剁成块,都可以满足。
现在这个活儿主要是赵滔在做,因为跟着钱安通学过武之后赵滔的手灵巧了不少,体力也足,乔牧就把他从钱安通手里哄了过来。
当然,赵滔本人也是乐意至极,给老头儿气得够呛,直到乔牧说以后培养出好用的人了再把赵滔还回去老头儿才没有那么生气。
就这样,捕上来的鱼照样每次都卖得干干净净,没卖出去也不怕,现在太阳多了,可以晒成鱼干,降价卖或者卖到别的地方去。
“牧渔水产”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乔牧兜里的钱也越攒越多。
四月份的时候他旁边那家首饰铺子开不下去要转卖了,乔牧刚好给盘了下来,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那点钱全部花没了。
去平水县的事情只能再次搁置。
为了挣到更多的钱,乔牧再次扩大地笼规模,让李木匠能做多少笼子就做多少,全部都下进水里。
人手已经不够用了,乔牧便雇了刘春花夫妇来帮忙收地笼,收一次一个人二十文,以后随着笼子的增加工价也会上涨。
这么高的价格村里人不知道都酸成啥样了,刘春花二人也很感激,每次不止帮着收地笼,搬鱼装货的事也会跟着一起收尾。
方清家里地里的活儿都管不上了,说是种花种菜的,种子撒上了就任由其自生自灭,他这一个月就住在镇上帮忙。
秦时要抓紧读书,赵月梨就补上了他的空缺,重活干不了,但有时候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她总能及时提点一下。
忙忙碌碌了一个月,又是找人手又是办手续又是看装修。
终于,新店开张了!
“开业酬宾,所有吃食全部八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这是什么意思?
路过的人读一遍标语,不免好奇,就想进去看看,哪知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烤鱼、炖鱼、鱼火锅、红烧鱼,全是和鱼有关的,种类繁多,样式新鲜,明码标价,镇上的人哪里见过这么吃鱼的阵仗。
店内的装修更是新颖,每桌之间都有木板隔开,靠墙的桌上放有开口的篮子,上面放的是调味料,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酌情添加,这么体贴的服务,让人忍不住就想坐下吃顿饭。
当菜品端上桌,看到锅中出现的新奇肉片时,他们再一次傻眼了。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从未见过?”
“客官尝一口,这是我家掌柜的研究出来的鱼片,其他地方都没有呢。”
鱼片入口,鲜嫩爽滑,最关键的是几乎没有刺,把吃鱼变得和吃肉一样,加上独特的烹饪手艺,鱼片不仅没有一点腥味,反而口感独特,让人欲罢不能。
“这鱼片做的吃食每样都再给我上一份!”
“好嘞,客官稍等!”
其他人见状赶紧也尝了一口,果然不是凡品,立马和前一个人一样,生怕晚了就没得吃了。
有第一批被吸引过来的人就有第二批、第三批……
整整一天所有人都没闲下来过,店里的伙计都是乔牧从人伢子那里挑来的,给他们吃好住好,经过一个月的培训做的是像模像样。
开业第一天,乔牧的生意就前所未有的火爆,店里坐满了人不说,店外还排了长长的队。
引得其他酒楼的人纷纷过来参观,眼热不已。
乔牧学着现代饭店那样,按顺序给他们发号,叫到谁谁进来用餐,没被叫到的人也给安排了椅子茶水,坐在棚子下面候着。
“这全鱼楼的老板真是周到,我去县城的大酒楼吃饭都没这待遇。”
“别说那个了,这香味儿香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明明昨天才吃过鱼啊。”
“里面的人怎么还没有吃完,急死人了。”
“客官们若是等不及了,可以去旁边的‘牧渔水产’买一条鱼,我们这边加工好,只收加工费和材料费,你们就可以把鱼带回去吃了。”
还能这样?众人都傻了眼睛。
“你们和隔壁——”
“我们是同一个老板。”
“怪不得。”
“行,那我去隔壁买,你们帮我做好,带回去给家里人也都尝尝。”
一时有不少原本等不及要走的人都选择了这种做法,无形中上座率大大提高。
新奇的经营模式和新鲜的吃法儿在镇上引起轰动,很快便传向了五湖四海,不过这都是日后的事,此时乔牧正坐在桌前快乐地数钱。
一两,二两,三两…八两,一钱,二钱……
“八两二钱余三十六文!”
抛去成本、人工和分给路铭的分成,他自己还有将近四两,五成的利润!
这还只是一天的收入,虽然后面会降低,但总归两三两是有的,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可以月入百两!
怪不得“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一位,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乔牧的生意做的如日中天,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
他满心投入,不知不觉间六月来了,院试在即,秦时就要出发去县里了。
就说怎么感觉怪怪的,原来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秦时这个人了。
考试是在七月份,考完等成绩出来秦时要到八月份才能回来。
秦时自己这些日子靠分成攒了不少钱,比之三年前要富足的多。
临走的时候乔牧这个老板又给他塞了十两银子。
“这个算我赞助你的,记住啊,你考上后可是有我的一份功劳。”
“你不是要去平水县吗?等我考完可以和你一起去。”
“那个不急,我自己一个人都能去。你不用想那么多,专心考试,拿个好名次,我们也跟着长长脸。”
乔牧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说了几句时间都留给他们母子俩。
赵月梨拉着秦时仔细嘱咐了一番,说了好久的话。
之前赵月梨不放心便跟着秦时一起去了县城,结果耽误了孩子的考试,这次说什么也不去了,就留在家里等他。
有乔牧他们看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秦时放心地坐顺风车走了。
“月梨别担心了,秦小子肯定能考上。”
赵月梨揪着帕子,目光锁定在变成一个点儿的马车上,
“孩子受累了,考不考的上,就看有没有那个命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秦时走后的前三天晚上,赵月梨几乎都睡不着,每每到了半夜才睡下,早上又一大早就醒了。
人只有忙起来才不会想那么多,乔牧刚好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可以让赵月梨帮忙。
二月份的时候方清在屋后打理出的土地上撒了不少菜种,一直没人打理。
现在去看倒是都发芽了,但草比菜长得还旺,把菜压得瘦小伶仃,压根不结果。
店里用的蔬菜都是去市场采买的,长久下来也是一个大开支,乔牧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房子周围的那一大片空地上。
反正那么大一片空地,闲着也是闲着。
岂料就在乔牧准备开垦荒地的时候,村长找上了门。
按村长的意思,没有官府审批,个人不能私自开地。
乔牧都懂,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古今通用嘛。
“恕我愚钝,麻烦村长提点一二,我照办就是。”
村长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乔牧一眼,缓缓放下本来要点着的卷烟。
“今年减税的名额没落到咱们村头上,村民们的日子肯定要比往年差。”
“那又不是我弄的,我可没办法。”
“哼,要不是王癞子——”
乔牧笑眯眯看他,村长似乎不愿再提这件事,转而继续说起正事,
“你想用荒地也不是不行,不过那都是属于村里的共同财产,你不能一个人占住什么也不付出。”
“村长安排就是。”
村长又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也不提过分的要求,你现在有赚钱的门路,多帮扶帮扶村里艰难的人家户,有什么能挣钱的活路多考虑考虑他们。”
“都是一个村的,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冻死吧。”
乔牧脸色舒展开来,
“当然可以,就像村长您说的,都一个村儿的,能拉一把我肯定会拉。”
“村长大义,您一心为了村民着想,实在令人感动。”
“行了,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带你尽早去把手续办了。”
手续在镇上就能办,半天没过就办好了,下午乔牧就和方清开始开荒了。
“村长真是个好人呐。”
“可不是,不然你以为村民为什么年年都选他。”
“嗤,好个屁。”
乔牧无奈道,
“钱爷爷,你不帮忙就算了,能不能别在一旁捣乱。”
“什么捣乱,我这是在监工!”
“哪有监工的在刚翻过的土上面到处踩啊。”
“哼,你昨天和老头子说了什么?”
“想知道?”
犹记得赵滔之前说村长和钱爷爷不对付?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钱爷爷,你武功这么好,既然讨厌村长为何不正大光明揍他一顿,反而还躲着他?”
“谁说我躲着他了?我就是不想看见那个老不死的,晦气。”
“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村长,我看村长也没做什么坏事啊。”
“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不等乔牧再问,钱安通一甩袖子走了。
“钱爷爷真是个怪人。”
“他和村长之间可能有什么没解开的误会吧,其实啥事说开就好了……”
“阿姆,阿姆,咱们还是别说了,老头子耳朵灵着呢,让他听见又得火冒三丈。”
父子俩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商量起了另外一件事,
“阿姆觉得找谁来帮忙合适?村长说让咱们多帮扶一下村里的老弱病残。”
“这么大块地加上你我,你赵婶子,另外再找五个人,十天之内就能开完荒。”
“不不不,我干不了,店里上的事多着呢,都忙不过来,阿姆多找个人吧。”
“孙文算一个,他家情况你也知道,他又力气大,是个肯干的。”
“还有两个和你赵婶子家一样,家里有身体不好的,拖垮了一家子,但他们为人还不错。”
“剩下的阿姆安排吧,我相信阿姆。”
“你这孩子,店上的事哪还需要时刻盯着,想偷懒还不给自己扯个好幌子。”
“那行,等会儿我就去找人说,但工钱——”
“每人一天三十文,管午饭。”
“行,这样说应该没人会不愿意来。”
果不其然,方清找过去说这件事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都惶恐至极,不知道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还是搬出来村长他们才安心下来,拉住方清连连道谢。
三十文省着点够一家人吃个五六天了,且不说还管午饭,去镇上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活计。
哪怕农忙在即,自己地里的活晚上加工干,也不能误了这个好差事。
六个人没一个不答应的,都应承好了第二天会带着工具过来。
既然中午要管饭,乔牧一大早就先去了一趟镇上,先去店里看了一遍,然后才去买了菜肉米面,中午就暂且由他来做饭。
六月的天已经热得人头脑发晕了,大热的天气最适合吃凉菜,喝点汤汤水水。
所以中午乔牧简单熬了个绿豆汤,做了满满两大盆苦瓜炒肉,香煎鱼块,主食就吃他阿姆烙的饼子。
饭做好他便出去喊人了,过了好一会儿,饭菜都盛好端上桌了,干活的人才回来。
他们排着队去井边打水洗脸洗手,清凉的井水泼到脸上顿时解了不少暑气。
脏水顺着挖好的沟渠流到了外面,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桌子上的丰厚午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都坐啊,站着干吗?”
乔牧给方清拉开椅子先把他按到了座位上,招呼着其他人也坐。
“随便坐,我们家不讲那么多规矩。”
众人期期艾艾地坐下,乔牧先前一直在厨房忙活,这才注意到孙文把他女儿也带来了。
他是按照原来和方清商量好的人数盛的饭的,如今眼看着少了一碗饭,一个座位,父女俩颇为窘迫地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