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我给你说的价格你记住了吧?”
“记得记得。”
李木匠看起来很紧张,秋日清晨,凉风萧萧,他却止不住地在擦汗。
乔牧顾不上他,因为摊子还没摆好,就有一群客人往这边来了。
“这么多鱼?新不新鲜,别是攒了十天八天的一起拿出来卖的。”
“姐,您瞧瞧,这一个个多鲜灵,看着就不是放了好几天的不是?”
乔牧笑脸相迎,听到人家的质问也不变脸,加上本就长得好,一时俘获不少好感。
“我看确实也不像。”
“这个鲫鱼给我挑三条,要大点的。”
“六文一斤,一共五斤,三十文,今日首次开业,给您减免两文。”
妇人刚想说贵,就被乔牧接下来的话堵住了嘴,仔细一想,六文好像也不贵,毕竟在其他摊子上都是八文一斤。
“你明日还来吗?”
“鱼不好抓,估摸着两到三天来一次吧。”
“那再给我挑两条鲤鱼。”
“也要大的?”
“这个要小一点的。”
第一单生意结束摊子边已经围了一堆人了,李木匠那边也被围住,他手忙脚乱地挑鱼算账收钱,三个人跟被抽的陀螺一样一刻也没闲着。
“让开让开,剩下的我们包了!”
“是云水楼的人!”
两个伙计推着一辆推车赶开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这些鱼称一下多少钱,我们全部要了。”
“这也太霸道了,我们在这里等这么久算什么。”
人群中发出不满的声音。
“多谢老板抬举,只是做事要分个先来后到,你们看现场还有这么多人没买到,不然他们买完剩下的我就全卖给贵酒楼?”
“你知道我们掌柜的是谁吗?敢这么忽悠我们?”
“不论是谁,我这小本买卖,谁也不能得罪不是?”
“你们今日来得晚了,不若等这波鱼卖完,我和你们掌柜见个面,他需要什么我下次供给他?”
“我们掌柜的是你说见就见的吗!”
乔牧脸色淡了下来,
“既如此,烦请两位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乔牧不再搭理他们,转头做起了买卖,
“婶子刚才说要这条鲈鱼?”
“对,剩下这十几条我全要了!”
老妇昂首,大手一挥,一百多文出去了。
她拿着鱼走出去的时候还狠狠撞了那两位伙计一下,
“哼,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两位伙计脸色铁青却不敢说什么,这位老妇他们得罪不起。
乔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的鱼全部卖出,三人一合计,一共得了二两四钱余三文的银子。
刨除杂七杂八的费用,净赚二两三钱。
乔牧当即数出两份二百三十文,给了李木匠和秦时。
可怜李木匠一个快五十的人,在饭桌上激动的抖个不停。
“一次...一次就赚这么多!”
“李叔别激动,以后会赚得更多。”
“老板,来三碗面,多给我加点肉。”
“我不吃。”
秦时早早将钱收好,听闻乔牧的话冷硬地开口,将脸转到了一边。
就听耳边传来豪气笑声,
“我请你们!”
“哈哈哈,小秦不要客气,牧哥儿现在可是有钱人。”
乔牧跟着也笑了两声,但没有再说话。
吃完饭秦时去药铺给他娘买药去了,乔牧去肉铺买了两斤五花肉并五斤排骨,李木匠跟着买了两斤肥肉。
回到村里的时候还未到午时,几人在村口就分开了,李木匠先走,乔牧和秦时在后面又说了一会儿话。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
“但这件事不能让我娘知道。”
“没问题,下次我就不去你家叫你了。”
乔牧低头想了一会儿,
“站在你家院子边上往山脚下看不是能看到一棵歪脖子树吗,我会在前一天在那棵树干上放两块石头,你看到了第二天清晨去老宅子那边就行。”
乔牧像前世那样交代完事情习惯性地拍拍人的肩膀,然后走了。
独留秦时风中凌乱了一会儿。
见阿姆没多过问,乔牧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带上方清会引起院里其他人的怀疑,乔牧才不会介意多一个帮手。
住一个院子还是太不方便了。
“我买了一些好吃的。”
看清乔牧买了什么,方清一惊,
“牧儿这是,哪来的钱?”
“我把姑奶奶给的镯子卖了。”
乔牧随口一诌,却不料方清反应很大。
“那是长辈给你的东西,你,你把它卖了?”
“为什么不能卖?她又没说不让卖。”
“这要是被发现了你姑奶奶发作起来可如何是好?”
方清急得团团转,
“你这孩子,手怎么这么快。”
他还扯了一把一点不在意的乔牧,直接把在想中午吃什么的乔牧扯醒了。
“没事的,一切有我呢。”
“咱们中午吃排骨吧,菜地里的萝卜也能吃了,我去扯几根,烧点排骨汤怎么样?”
......
“一边去,别碍着我了。”
“欸,好嘞!”
抑扬顿挫的回应顿时逗笑了方清,心里的慌张一下被冲散了。
好像在他这儿子面前,什么事都算不上大事。
“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腔调,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样。”
“是是是,阿姆,我知道,咱家虽然穷,但是规矩多~”
“弟夫,在做饭呢?”
李氏闻着味就过来了。
方清应了一声,
“大嫂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来和弟夫说说话。”
到饭点了不去做饭在这里有什么好说的。
“弟夫今天要吃这骨头?”
李氏自来熟地去拔了拨那堆肉,撇撇嘴,
“这骨头哪有这肥肉香,说来我也好久没吃肉了,正好家里还有些菇子,掺着这块肉一起炒炒咱一大家子今日改善改善伙食。”
“我没记错的话,姑奶奶拿过来的肉不还有很多没吃,都收进了伯母屋里了吗?”
乔牧倒不是舍不得那两斤肉,就是觉得她这样很恶心人。
“害,又不是我的,都是你奶奶的东西,我怎么敢随便动。”
“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回去拿菇子。”
方清叫住了匆匆而去的李盈花,
“我这里米面不够了...”
“没事,我那里米多,今日米饭我来做。”
“清哥儿你手艺好,好好把菜炒好就行。”
“...行。”
这样的情景不知道在以前的十几年发生过多少次了,但凡方清想给乔牧改善生活,二人要吃好东西的时候,李氏都会凑上来,不要脸地一起吃。
“她怎么跟狗一样。”
方清紧张地往外看了一眼,没有斥责乔牧,只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就当还她上次请我们吃鱼了。”
那之前的那么多次算什么?
这句话乔牧没有问出来,他们父子俩现在和寄人篱下有什么区别,有些气不想受也只能忍着。
他得更加努力,早日在这里立住跟脚才是!
两斤肉中午全吃光了,一点油腥都没剩,晚上乔牧让他阿姆把排骨炖了,也不知道李氏是不喜欢还是不好意思了,总之没有再过来。
窗外暮色微沉,四面八方隐隐约约传来说笑欢闹声,只是隔得太远听不清楚。
父子俩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坐在灶火前,借光取暖,“呼呼”吹气吞咽的声音互相落在对方耳边。
排骨软烂入味儿,和萝卜的清甜相得益彰,纯天然无公害的原始食物经过铁锅的激发后入味极了,鲜得掉眉毛。
来这里这么久,乔牧第一次这么安心满足地吃了一顿饭。
而秦家那边此时却是十分不太平。
秦时已在他娘床前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中午买药的事情赵月梨就起了疑心,秦时扯了谎说是自己打山货卖钱换的,哪知下午村里惯常来给他们送药的老孙头今天竟然多嘴,说看见秦时在镇上卖鱼。
赵月梨当即笑着将人送走,回过身就变了脸色。
“你是读书人,怎么能沾染那些铜臭气!”
看着儿子低头一言不发的样子赵月梨心疼得不行,
“娘知道你是为了娘,可你爹已经不在了,这个家将来就靠你了啊!”
“三年前你已经因为我耽误过一次,难道这次你还要放弃吗?”
三年前秦时去参加院试的前一天,赵氏突发高烧,为了照顾她,秦时错过了那天的考试。
醒来后的赵月梨得知此事后差点想不开寻死,靠着一口气撑到了现在,结果这孩子,这孩子……
“就算心有旁骛,孩儿也有信心拿下明年的院试,母亲不必担忧。”
“你怎么能叫我不担心呢?时儿,你不去了行吗?娘这里还存有五两银子,日后再多接些绣活,供得起你。”
“娘的眼睛,十米之外的东西已经看不清了吧。”
你让孩儿如何吸着你的血吃着你的肉去往那高处攀爬?”
“娘没事,娘这身体本就活不了几年了。”
“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你成家立业,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娘就满足了。”
“可是我现在这样下去不是也能达到娘的要求吗?”
“今天一天我就挣到了两百多文,也不会影响考试,娘为什么不愿意成全?”
“娘不敢赌…”
秦时一狠心,咬牙跪了下来,
“请娘成全!”
赵月梨也狠心不去看他,母子俩就僵持到了天黑,连晚饭都还没吃。
“您饿了吗?我先去做点饭。”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黑暗中秦时看到他娘从床上坐了起来。
“把灯点着。”
秦时沉默地依言照办,母子俩在乍然亮起的昏黄烛光中一时相顾无言。
“腿疼不疼?我看看。”
“你是在跟着乔家那个小哥儿一起卖鱼?”
“我以为他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没想到终是看错了。”
赵月梨的目光望着窗外,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爹和你爹关系倒是不错。”
秦时不语,等了好久才等到他娘的下一句话,
“你以后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就是。”
秦时猛地抬头,
“娘同意了吗?”
“去做饭吧,吃完早点睡。”
第13章 跟踪
在等待第二次收获的期间,乔牧没有急着去找李木匠改进地笼,而是去那个河边据村长说的闹鬼的宅子又看了几次。
宅子是二进的,从宅门进去是外院,挨着宅门有一排房子,乔牧数了数,有六间,都是十平左右的小房间。
其中最边上的三间有院墙隔开,形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偏院。
再往里走还有一道门,进去就是内院了。
内院来过的人少,院子里杂草灌木高大的无处下脚。
十字形的过道砖石被顶得四分五裂,院子四角种着的树木无人打理,有的长上了房顶,有的垂到屋前将屋门遮得严严实实。
房子用的材料好,明砖亮瓦的,大大小小十几个房间皆没有瓦断梁朽的问题,可见建造时是用了心的。
这么好的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荒废至今?
乔牧不信鬼神,所以他不相信村长说的话。
“阿牧,是你吗?”
乔牧正专心打量自己未来的房子的美貌,突然从旁边传出声音,他魂都要被吓飞了。
原来是赵滔那家伙。
“你在这里做什么?”
猝不及防被问到,赵滔手足无措‘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没有没有!”
瞧他反应这么大,八九不离十了。
“我之前和你说的很清楚,我们俩没可能了。”
“我知道,我没有打扰你的意思。”
乔牧一阵无语,
“那你出来干什么?”
赵滔此时又神秘起来,神神叨叨地捂住嘴巴,
“不能说。”
乔牧一下子来了兴致。
“我也不能说嘛?你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
“你这是同意和我在一起了吗?”
“我,我一定会说服我娘。”
“既然没事的话你快回去吧,家里的农活干完了?”
“阿牧,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家现在在忙,顾不上我。”
他笑得一脸褶子,乔牧没眼看,继续细细参观这里的房间去了。
每个房间里都很空,没有任何家具,地板上铺的砖石,阳光能照到的地方有点点绿意,雕花的窗户和门上灰尘都特别多,到时候打扫起来肯定要费一番功夫。
连廊的小台阶上还有苔藓,绿油油的,很容易滑倒,到时候必须得铲除干净。
乔牧顺着连廊往前走,没走几步,脚步突然停下,又倒了回去。
“怎么了,阿牧?”
乔牧蹲下,视线在赵滔的脚和苔藓上不太明显的脚印上来回逡巡片刻。
这不是赵滔的脚印,看起来像是岁数大的人或是身体不好的人踩的,脚步虚浮无力,落点轻盈。
“没什么。”
乔牧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接着往里走。
从门口一路绕着院子走来,东厢房,主房他都一一看过了,只剩西厢房还没看过。
但一走进这边,乔牧就察觉到了不一般。
这里有人在住,屋前三分空地很干净,台阶上没有苔藓,角落里甚至能看到厨余垃圾的痕迹。
他心底一沉,若是有人占了地方,以后他想安生住进来怕是麻烦不少。
再看赵滔,他神色紧张,喉咙滚动个不停。
“你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是谁吗?”
“这里哪有人,阿牧你看错了吧?”
这欲盖弥彰的态度更说明了赵滔和住在这里的人关系不一般。
所以住在这里的是赵家人?
可在原主的记忆里,赵家一直就那几个人,总不能是别村的亲戚跑来这里占了一块地方吧?
“里面有人吗?”
“阿牧别喊,这里没人!”
他怎么紧张成这样?
眼见良久没人回答,乔牧似佯装不在意地离开了。
其实他打算晚上绕回来再看看。
赵滔松了一口气,紧紧跟了上去。
“我有事,你别跟着我了。”
“我知道你在弄那个笼子抓鱼,我可以帮你。”
“李叔和那个姓秦的力气都没我大!”
乔牧刚想因为他跟踪自己发现自己的秘密发火,听到后半句偃旗息鼓了。
“这件事是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懂吗?”
赵滔狠狠点头,
“我知道阿牧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上次有几个要来这边的人我都把他们赶走了。”
乔牧一时好笑又感动,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赶人家做什么,这条河又不是我们的。”
“不是,是那天早上,很早,有两个男的好像是跟着李叔过来的,我怕他打扰你们,才赶他们走的。”
“你看清楚了吗,是谁?”
“我不认识,好像不是咱们村的。”
乔牧心中警铃大作,顾不上去看地笼的情况了,赶紧往李叔家跑去。
赵滔也跟了上去,反正他家离李叔家很近,阿牧赶他走他就说他是要回家,谁知道乔牧根本没顾得上搭理他。
“李叔,你在家吗?”
“牧哥儿来了,我正好有几个点子想找你——”
看到他身后的赵滔,李木匠顿了一下,
“你们俩这是?”
“不重要,李叔,我有事想问你。”
乔牧说起了赵滔看见两个男人跟着他的事,李木匠一时也懵住了。
“外村的人我认识的很多,都没仇没怨的,谁跟着我干吗?”
“李叔你再想想,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绝对没有,我老头子天天待在家里做木活,都没怎么和人打交道,怎么会得罪人?”
“那就奇了怪了...”
“也许他们只是刚好过去那边有事?”
“不可能,我一吆喝他们就走了,肯定是做贼心虚!”
“要是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乔牧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太久,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先赚一波,可现在才卖了一次就被人发现了?
“牧哥儿,我老头子不连累你们了,下次我不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叔,但是接下来,为了保险起见,你先待在家里吧。”
“钱我照常给你,你就负责好好改进地笼,你刚不是说想到好点子了吗。”
“可是我不去你们两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无妨,赵滔可以帮忙。”
闻言赵滔立马挺胸,一脸自豪。
李木匠忍不住道,
“不是我说闲话,只是你一个哥儿和两个男子待在一起,日后传出去名声就坏了。”
“我现在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那东西又不能当饭吃,要它有什么用。”
“对!谁敢说阿牧我饶不了他!”
“你们俩?”
“他是我新收的小弟。”
“赵滔,以后要叫我大哥,不然不带你一起玩了。”
李木匠所剩无几的胡子硬是坚强地随着下巴抖了几抖,不过他的立场也不好说什么。
年轻人的世界,他不懂。
当天乔牧赶走赵滔,和李木匠讨论了一天如何改进地笼。
主要诉求就是把地笼变大,因为现在河里资源丰富,大鱼很多,撑坏小地笼不说,按照可持续发展的思路来看,也该捕大鱼。
讨论到最后还是乔牧想起来之前见过的古法鱼笼,提出扩大进口,做成大锅状外散的开口,以此为支撑,在下面嵌一个大肚笼用来装鱼。
李木匠表示可以一试,乔牧走后他就干劲十足地做了起来。
第二次卖鱼由赵滔和秦时跟随,这一次收获和上次差不多,但因为有了第一次的宣传,卖得要比上次快多了。
乔牧以为上次他拒绝的云水楼的人会来找茬,没想到并没有,一片风平浪静。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难免心里吊着,忐忑不安。
到了分钱的时候他先给了秦时二百多文,谁知道给到赵滔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要。
“都是一样的钱,没有谁多谁少。”
对待创业初期的合伙人,乔牧一视同仁,每个人都给一成。
“我不要,你收着吧。”
“为什么?”
秦时也不急着去买东西了,抱臂站在一旁看热闹。
“我,我们俩的关系,放谁那里不都一样吗?”
赵滔越说声音越小,
“何况,以后成婚了,钱也是该你管的。”
神人啊!乔牧被他雷得失语。
秦时见乔牧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站在这里的缘故。
“你们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
“...什么跟什么啊,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赵滔,我有没有说过以后要叫我大哥,你就是我新收的小、弟。”
“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我是你的?”
乔牧一脸生无可恋,递给秦时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赵滔突然喊道。
“很好,以后就这样叫。”
“可你还没我高,别人笑话我怎么办?”
“那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不行不行,大哥别赶我走,我听话!”
秦时却是皱眉,将乔牧叫到了一边。
“他这么缠着你,要是再发生王癞子那样的事你怎么办?”
“没事,他脑子不好使,好忽悠的很,不会那样。”
“就是脑子有问题才更执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你还怕他?”
“出事了别牵连到我就行。”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放心吧,秦公子,我们俩之间的事不会扯到你头上。”
乔牧沉下脸,秦时下意识想拦住他,但又自己说得本就是对的,自古良言逆耳,有什么好道歉的。
伸出去的手就这样放了下来,可不知为何,回去的一路上心里总是不舒服。
乔牧也是别扭的很,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发了脾气。
两人背对着坐着,各怀心思,始作俑者却吃着乔牧给他买来的糖,吮得津津有味。
“小点声,吵死了。”
乔牧踹了赵滔一脚,后者敢怒不敢言,回头瞅了一眼又委屈地继续吃起了糖。
说起来这辆牛车还是租的村里大户李家的,一个月收一百文,一年就是一两多。
乔牧动了把这辆牛车买下来的想法,但现在租来的车都还只能停在李木匠房间里,更别说他自己买的了。
还是得有自己的房子才行。
回去经过村口大广场的时候,那里坐满了人,他出现之后瞬间噤声.
乔牧当不知道,阔步走了过去。
“你没看错,真是他?”
“怎么会看错,除了他还有谁大白天的会和两个男人待在一起?”
“欸,那你看到他们在干什么了吗?”
“我哪有那么龌龊!不过看方向,他们是去镇上了。”
“去镇上?干吗?”
“我知道他们在干吗。”
另一个婶子加入话题,
“我听老孙头说在镇上看见他们在卖鱼!”
“嚯!准是他指使另外两人帮他抓鱼拿到镇上去卖的吧?”
“要我说没爹的孩子还是不行,这都被养成啥样了。”
“我看你是嫉妒吧,毕竟你可没有那个本事。”
“呸!我才不干那种下三滥的勾当!”
“要我说王癞子的事真是冤了人家,他就是那个性子的,到处勾引人,还让人家倒赔他三两。”
......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终于说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做饭去了。
“想吃糖吗?”
乔牧拦住一个贪玩落在后面的小孩,拿出刚买的糖引诱他。
“那你告诉我刚才他们说了什么,我就给你。”
在好吃的面前小孩毫不犹豫地将听到的话和盘托出,因为年纪的缘故说得不甚清楚,但也足够乔牧理解了。
“好了,去玩吧。”
孩子接过糖高高兴兴地跑开了,得到想要的信息,乔牧也没有多留,慢悠悠地往家赶。
看来村里人只知道他去卖鱼,却没看到他到底逮了多少。
这是个好消息。
晚上暮色四合,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乔牧提着一盏油灯晃晃悠悠地往河边的宅子那边去。
宅子那边黑漆漆的,高大的围墙,茂盛的草木,几乎遮挡了所有的光。
乔牧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他就不信,逮不到那个住在这里的人。
悄悄绕了一圈,终于来到了西厢房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