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街:无尽之梦by楼外楼断鸿

作者:楼外楼断鸿  录入:12-19

而且,这杯酒……是递过来的。不是抢来的,不是偷来的。
是墨菲斯主动递给他的。
弗莱迪握着冰冷的酒杯,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对他而言堪称“美味”的能量,又看看墨菲斯手中另一杯相同的酒,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而墨菲斯,不再多言,只是微微举起自己手中的杯,仿佛在无声地邀饮。
银色的眼眸在幽影梦境微光下,深不见底。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干预。
他只是提供了一个更“有趣”的选择,并递上了一杯安抚的酒。
平衡的木偶线,在他指尖再次被轻轻拨动,看似危险,却依旧维系着那脆弱的共舞。

奥尔斯汀精神病院内的气氛日益紧绷。
南茜组织的“梦境应对小组”在经历了那次诡异的“藤蔓救援”后,孩子们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恐惧依旧盘踞心头,但那不可思议的援助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名为“或许真的有可能”的涟漪。
他们开始更认真地对待南茜的引导,尝试在白日里冥想,回忆并试图掌控那种梦中才有的奇特感觉。
然而,这种稚嫩的努力在真正的恶意面前,依旧脆弱得不堪一击。
弗莱迪·克鲁格品尝过了他们挣扎时散发出的、更加鲜美的恐惧,也记住了墨菲斯那看似“公平”实则约束的干预。
他的耐心正在消磨,狩猎的欲望需要更实质的满足。
他需要一场真正的杀戮,来宣泄被束缚的怒火,来重新确认自己对这片梦域的主导权。
他的目光,锁定了小组中看起来最结实、反抗意识也最强的男孩——威尔·桑切斯。
威尔的能力是凝聚出金属般的护盾,这源于他对父亲——一个暴躁的汽车修理厂工人——手中那些沉重金属工具的恐惧。
他的噩梦场景,也总是固化为一个充满油污、金属撞击声刺耳、空气里弥漫着汽油和汗水酸臭的工厂车间。
这里是他恐惧的源头,也成了弗莱迪为他精心挑选的屠宰场。
这一夜,噩梦如期而至。
威尔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无限延伸的工厂车间里。
巨大的冲压机床像沉默的怪兽蛰伏在阴影中,生锈的铁链从天花板上垂落,轻轻晃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单纯的油污味,更混合进了一股甜腻的、如同烧焦的糖果和腐烂伤口混合在一起的恶臭。
他知道他来了。
“小杂种……躲到老爹的工具房里来了?”
弗莱迪沙哑阴毒的声音从一台巨大的引擎后面传来,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
“以为这些废铜烂铁能保护你?就像你那没用的老妈一样?”
威尔浑身紧绷,恐惧像冰水一样灌满他的血管,但一股被羞辱的愤怒也随之涌起。
他怒吼一声,集中全部意念,双臂交叉在身前——
一层微弱的、半透明的、闪烁着暗淡金属光泽的菱形护盾瞬间在他小臂上浮现出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实一些!
“哦?有点长进?”
弗莱迪佝偻的身影从阴影中踱出,利爪摩擦着旁边一台机床,迸溅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但还是……垃圾!”
他猛地一挥手!
并非直接攻击威尔,而是一股无形的、扭曲的噩梦能量瞬间席卷了整个梦境车间!
威尔惊骇地看到,他周围那些沉默的机床、工具架、甚至散落在地上的扳手和螺丝刀,全都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
它们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揉捏,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呻吟声,迅速融化、重组,化作无数锋利旋转的刀片、尖锐的铁刺、布满锈蚀尖钉的滚桶,从四面八方朝着他碾压、穿刺而来!
更可怕的是,他手臂上那面刚刚凝聚出的护盾,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震颤!
仿佛被同一种邪恶的力量侵蚀,盾牌的边缘变得锐利而狰狞,甚至反过来朝着他自己的手臂切割过去!
威尔绝望地大叫,拼命想要维持护盾的形状,但却根本无法与控制整个梦境的邪恶意志抗衡!
“你的破铜烂铁,归我了!”
弗莱迪狂笑着,身影如同鬼魅般在疯狂旋转的金属风暴中穿梭,瞬间逼近!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被硬生生撕裂的闷响!
威尔手臂上那面扭曲的金属护盾,被弗莱迪的意志强行重塑,变成了一根尖锐粗长的金属刺矛,反过来狠狠洞穿了他自己的胸膛!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威尔全身!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根从自己身体里长出的、沾满鲜血和油污的凶器。
弗莱迪的脸凑近到他面前,烧伤的皮肤几乎贴到他的鼻尖,口中喷出的恶臭气息令人作呕。
“惊喜吗?你的小乌龟壳……味道怎么样?”
他狞笑着,猛地抽回了爪子——连同那根由威尔能力化成的致命凶器。
鲜血如同破裂的水管般喷涌而出。
威尔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油腻的地面上。
现实的病房中,沉睡的威尔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呼吸骤然停止,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他的脸颊上,几道细微的、仿佛被锋利金属边缘划过的伤口悄然浮现。
“嗬……嗬……”
弗莱迪站在威尔的“尸体”旁,贪婪地深吸着空气中弥漫的、浓郁到极致的恐惧和死亡的气息,那味道让他陶醉。
他伸出长长的、猩红的舌头,舔舐着利爪上沾染的、滚烫的、混合着梦境能量和生命最后气息的“鲜血”——那是最极致的滋补品。
他享受着这顿盛宴,并意图扩大战果——他伸出手爪,抓向威尔那正在逐渐逸散的、带着茫然和痛苦的灵魂碎片,想要将其彻底吸收,以增强自己的力量。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脆弱光团的瞬间——
一股冰冷至极、纯粹无比的黑暗能量如同绝对零度的风暴,骤然降临这个梦境车间!
所有扭曲旋转的金属造物瞬间被冻结、凝固,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黑色尘埃消散。
整个梦境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无尽的、令人窒息的冰冷。
墨菲斯的身影出现在威尔倒下的身体旁。银色的发丝在不存在的气流中微微飘动,苍银色的眼眸中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他看了一眼威尔消散的躯体,目光随即落在弗莱迪那即将触及灵魂碎片的手爪上。
“杀他,可以。”
墨菲斯的声音响起,清冷如冰晶碰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但别吞他的灵魂。”
弗莱迪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缓缓抬起头,暗红色的眼睛死死盯住墨菲斯,里面翻涌着被打断盛宴的暴怒和难以置信。
“你又管我?!”
弗莱迪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他猛地直起身,沾血的金属利爪瞬间抬起,快如闪电,冰冷尖锐的爪尖精准地抵住了墨菲斯白皙脆弱的喉咙!
只要再前进一毫米,就能轻易刺穿那看似柔软的皮肤。
“一次!又一次!墨菲斯!”
弗莱迪低吼着,能量体因为暴怒而剧烈波动,梦境的边缘开始不稳地震荡。
“给你的酒是白喝了吗?!说好的‘公平游戏’呢?!我赢了!这是我的战利品!你凭什么?!”
爪尖上还残留着威尔的“鲜血”,那微热的触感与墨菲斯颈部冰冷的皮肤形成诡异对比。
强烈的杀意和怨毒几乎化为实质,冲击着墨菲斯。
只要他愿意,瞬间就能让这具能量化身首异处。
墨菲斯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去看喉间那致命的凶器。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弗莱迪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暗红色眼眸深处。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弗莱迪完全措手不及的动作。
他没有凝聚能量反击,没有试图推开利爪,更没有退缩。
反而是上前了一步。
主动地、毫无防备地,让自己更贴近那锋利的爪刃。
同时,他抬起手臂,并非攻击,而是轻轻地、甚至带着一丝笨拙的试探,环住了弗莱迪佝偻的、因为愤怒而紧绷的腰身。
这是一个近乎……拥抱的姿态。
尽管拥抱的对象是狰狞的梦魇,抵在他喉间的是刚刚杀人的凶器。
墨菲斯的身体冰冷,透过单薄的衣物,弗莱迪能感觉到那种非人的、毫无温度的凉意,却奇异地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怕……”
墨菲斯的声音极轻,几乎如同叹息,却清晰地传入弗莱迪狂暴的意识核心。
“我怕你变成连我都认不出的怪物。”
这句话,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力量。
却像一道最狂暴的惊雷,猛地劈开了弗莱迪无边的怒火和杀意!
抵在墨菲斯喉间的利爪,那前进的势头猛地顿住了。
弗莱迪整个人都僵硬了,暗红色的瞳孔剧烈收缩,里面翻涌的暴怒和疯狂如同被投入冰海的烙铁,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被一种巨大的、难以理解的震惊所覆盖。
怕他变成怪物?
连他都认不出?
这是什么意思?这算是什么理由?!
这软弱无力、毫无逻辑的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然而,腰间那冰冷的、环抱的触感是如此真实。
脖颈间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细微的震动,以及那毫无防备贴着自己杀人凶器的脆弱。
一种极其陌生的、滚烫的、几乎让他能量核心都为之颤栗的情绪,猛地从被拥抱的地方炸开,瞬间席卷全身,压过了杀戮的欲望和吞噬的本能。
那是什么?不是恐惧,不是愤怒……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慌乱?
弗莱迪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致命的金属利爪微微颤抖着,最终,极其缓慢地、带着极大的僵硬和不情愿,一点一点地从墨菲斯的喉间移开了。
他猛地收回手爪,别开脸,不再看墨菲斯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苍银色眼睛,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硬邦邦的、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狠话。
“下次……再管我……”
“……我连你一起伤!”
话语依旧凶狠,充满了威胁。
但那里面,却失去了真正的杀意。
反而像是一种……无力的警告,一种试图维持凶恶表象的、笨拙的遮掩。
他甚至没有再去碰威尔那即将彻底消散的灵魂碎片,只是烦躁地一挥手,彻底碾碎了整个濒临崩溃的梦境车间,身影率先化为一道黑红色的烟雾,有些仓促地消失在了原地。
墨菲斯独自留在迅速消散的梦境碎片中,银色的眼眸低垂,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他环抱过弗莱迪腰部的手臂缓缓垂下。
冰冷的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具由怨念和灼伤构成的能量躯体的触感,以及那瞬间的、剧烈的震颤。
平衡的天平,在杀戮与阻止之间剧烈摇晃后,并未倾覆。
反而因为一个出乎意料的拥抱,和一句无人能懂的低语,滑向了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暧昧的未知方向。
喉间的爪刃已然离去。
但某种更尖锐的东西,似乎刺入了两个非人存在的核心,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第40章 梦中的阶梯
威尔的死,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投入奥尔斯汀精神病院本就暗流涌动的死水之中,激起的却不是真相的涟漪,而是层层叠叠的猜疑、恐惧和官僚式的掩盖。
他的尸体在清晨被发现。
没有明显的外伤,除了脸颊上几道细微的、被院方轻描淡写归结为“可能睡梦中自己抓伤”的浅痕。
最终的尸检报告草草了事,结论是“夜间突发性窒息所致”,很可能与“精神药物副作用及潜在器质性病变”有关——一个万能且便于归档的解释。
没有人会去深究一个患有精神问题、无足轻重的少年在夜间的突然死亡。
但在紧闭的会议室大门内,气氛却远非报告上那般平静。
“汤普森医生,请你解释一下!”
院长用力将一份档案摔在光亮的会议桌上,声音因为疲惫和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
他眼下的乌青愈发浓重,仿佛好几夜没有合眼。
“为什么在你接手‘梦境应对小组’之后,这类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先是那个帕克斯顿女孩的‘自残’伤痕,现在又是桑切斯的意外死亡!你到底在对他们进行什么样的‘治疗’?”
长桌两旁坐着几位资深医师和行政管理人员,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南茜,里面充满了审视、不解,甚至是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
流言早已在员工之间传开,关于南茜那些“离奇”的理论,关于孩子们口中统一的“烧伤男人”的噩梦。
南茜挺直脊背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上,紧紧交握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面前摊开着克里斯汀的折纸、孩子们对噩梦的描述记录,以及她整理的、关于他们梦中“能力”的初步观察笔记。
“院长先生,诸位同事,”
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泄露了她内心的激动。
“我认为威尔·桑切斯的死绝非意外,也并非简单的病理原因。这些孩子们,包括克里斯汀、乔伊、蒂芙尼,他们正在遭受一种……一种超自然的侵害!他们的噩梦是真实的!那些伤痕是真实的!威尔很可能是在梦中被……”
院长猛地打断她,脸上浮现出荒谬和恼怒的神情。
“超自然?梦中被杀?汤普森医生,我看你需要休息了!还是说,你也被那些孩子的集体臆想症传染了?”
旁边一位年长的女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冰冷。
“南茜,我们是医生,是科学工作者。你不能把病人的幻觉和恐惧当成诊断依据。这些折纸、涂鸦,还有他们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只能说明他们病得很重,需要更严格的药物治疗和隔离,而不是组织起来讨论什么……梦里的超能力!”
“可是他们的描述高度一致!而且那些伤痕……”
“一致性恰恰是集体癔症的特征!”
另一位男医生不耐烦地敲着桌子。
“至于伤痕,睡眠中的无意识行为,或者为了博取关注而自我伤害,在青少年病患中并不罕见!汤普森医生,你的想法非常危险,是在进一步误导这些本就脆弱的孩子,甚至可能诱发更极端的后果!”
南茜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凉。
她看着眼前这些同僚,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怀疑、恐惧和一种急于将异常事件“正常化”的迫切。
她突然明白,在这里,在这个一切都要符合逻辑和科学解释的体系内,她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孤立无援。
她拿不出任何物理证据,有的只是无法被采信的口述和看似巧合的伤痕。
她的坚持,只会被当成精神不稳定的表现。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她,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们不相信。
他们选择闭上眼睛。
那么,能依靠的,真的只有自己了。
会议最终在不欢而散中结束。
南茜受到了“暂停小组活动,接受心理咨询”的警告。
她沉默地收拾起自己的资料,在那些混合着同情、担忧和疏离的目光中,挺直脊背走出了会议室。
她知道,官方的路径已经被彻底堵死。
从现在起,一切只能转入地下。
当夜,南茜避开了值班护士的巡查,悄悄来到了孩子们的活动室。
克里斯汀、乔伊和蒂芙尼已经等在那里,三个孩子的脸上都带着惊恐和未干的泪痕。
威尔的死讯已经传开,兔死狐悲的恐惧深深笼罩着他们。
“他们不相信我们,对吗?”
克里斯汀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却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尖锐。
南茜沉重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们不相信。所以,从现在起,我们只能相信自己,相信彼此。”
她蹲下身,平视着三个孩子。
“威尔不在了,这很可怕。但这也说明,那个东西……他越来越强,也越来越没有耐心。我们必须更快地学会保护自己。”
她拿出一些偷偷准备的、不含刺激性成分的草药茶包,她谎称是安神茶,分给孩子们。
“喝下去,尽量放松。今晚,我们还要入梦。但不是被动地等待他来找我们,而是主动地……练习。”
乔伊的声音都在发抖。
“像上次那样?可是……威尔他……”
“正是因为威尔不在了,我们才更不能放弃!”
南茜的语气异常坚定,仿佛要将自己的勇气分给他们。
“记住那种感觉!飞行、控水、还有克里斯汀,记住你拉我们进去的感觉!我们需要配合,需要信任彼此!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武器!”
在南茜强硬的鼓励和绝望的处境逼迫下,孩子们最终颤抖着喝下了安神的茶饮,相继在活动室的沙发和地毯上躺下,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梦境再次降临。
这一次,他们直接出现在了克里斯汀构建的“手工屋”中。
然而,这座纸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不稳定,墙壁上的色彩黯淡不均,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破损和扭曲,显然受到创造者强烈不安情绪的影响。
“集……集中精神,”
克里斯汀脸色苍白,努力维持着梦境的稳定。
“想象……想象我们需要一个……练习的地方。”
纸板墙壁轻微地蠕动、变化,试图形成一个空旷的场地,但却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塌陷。
“我……我来试试!”
乔伊闭上眼,回忆着那种失重的感觉。
他的双脚缓缓离地,飘起大约半米高,但身体摇晃得厉害,像个笨拙的氢气球。
蒂芙尼对着角落里一滩由她恐惧幻化出的污水伸出手,努力想着“推开”。
水流微微波动,向两旁分开少许,但很快又合拢,反而溅起一些肮脏的水花。
他们的尝试生涩、脆弱,且充满了不确定性。
失败的尝试和对弗莱迪随时可能出现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梦境变得更加不稳定。
南茜站在一旁,她的梦境形象比孩子们凝实许多,这是意志坚定的体现。
她焦急地看着孩子们笨拙的练习,心中充满了忧虑。这样下去,根本来不及……
“嘻嘻嘻……”
阴森的怪笑声毫无征兆地从手工屋的角落响起!
墙壁上的破洞和阴影里,开始扭曲地浮现出一个个模糊却令人心悸的身影——乔伊那个酗酒暴戾、面目狰狞的父亲;蒂芙尼那个将她锁在浴室里、冷漠哭泣的母亲;甚至还有威尔父亲那挥舞着巨大扳手的狂怒形象……这些由孩子们心底最深层恐惧孕生出的幻象,被弗莱迪轻易地引动、放大,并投映到了这个本就脆弱的训练场中!
“不!不要过来!”
乔伊吓得尖叫,刚刚掌握的那点飞行技巧瞬间崩溃,从半空中一头栽了下来!
“妈妈!不要锁住我!”
蒂芙尼被那冰冷的母亲幻象逼得连连后退,控水的能力彻底失效,脚下的污水反而开始上涨,快要淹没她的脚踝!
训练场瞬间变成了恐惧的牢笼!
孩子们刚刚建立起的一丝微不足道的信心被彻底碾碎,陷入了各自最深的童年噩梦之中,眼看就要被这些幻象吞噬!
南茜心急如焚,她却无法在梦中直接对抗这些源于孩子们内心的恐惧投影。
她大声呼喊,试图唤醒他们的意志,但收效甚微。
就在乔伊即将摔落在冰冷地面,蒂芙尼即将被污水吞没的刹那——
变化再次发生。
乔伊下方那色彩斑斓的纸板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上隆起、软化,形成了一道富有弹性的、倾斜的滑梯状结构,精准地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缓冲了所有冲击力,并让他顺着滑梯安全地滑到了一边。
而蒂芙尼脚下那不断上涨的污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暂时阻隔,水位停滞了一瞬。
同时,旁边一扇原本画在墙上、仅是装饰的纸板门,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门缝里透出光亮,仿佛真的可以打开,为她指明了一条暂时的退路。
这一切发生得极其自然,仿佛是梦境自身产生的应激变化,是为了保护主人而自发形成的机制。
乔伊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看着那缓缓平复的“滑梯”,满脸困惑。
“刚……刚才……是梦自己动的吗?”
蒂芙尼也愣愣地看着那扇透光的门和不再上涨的水。
只有南茜,瞳孔微微收缩。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冰冷而纯粹的、属于更高层级梦境主宰的意志力。
虽然隐蔽至极,几乎完美地融入了克里斯汀的梦境能量中,但她经历过太多次,绝不会认错!
他又一次插手了!
他没有现身,没有直接驱散恐惧,只是用这种近乎“巧合”的方式,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了孩子们一丝微不足道、却足以保命的缓冲!
他到底……想怎样?
既不彻底阻止弗莱迪,又在暗中提供这种细微的援助?
这种矛盾的举动让南茜完全无法理解。
弗莱迪的身影在巨大的监控屏前凝聚,暗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手工屋训练场中发生的一切。
他当然也察觉到了那细微到极点的能量干预。
他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能量体散发出不满的波动,但却远不如上次那般暴怒。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静立无声的墨菲斯,能量凝聚的手臂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一丝挑衅般的熟稔,搭上了墨菲斯纤细冰冷的肩膀。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弗莱迪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玩味,尖利的爪尖若有似无地刮擦着墨菲斯肩头衣料的纹理。
“又想帮她了?你的南茜·好学生?”
墨菲斯没有推开他,甚至没有侧头。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屏幕上那些惊慌失措、却又因为一次次“巧合”而未能受到实质伤害的孩子们身上。
苍银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回忆的光芒。
他看到了南茜教孩子们集中意念,看到了他们在绝境中试图相互靠拢,看到了那种笨拙却真实的“团结”。
听到弗莱迪的话,他缓缓摇了摇头,抬起手指,指向屏幕中的孩子们,声音平静无波。
“他们比当年的你……”
“……更懂‘团结’。”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甚至不像是对弗莱迪问题的直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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