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恋————杜露果

"算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请你吃冰吧。"盛夏皱眉看著阿大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免有些不忍，知道了就知道了．．．．．．
往往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後续，接受和不接受．．．．．．盛夏阿大是会被他当作异类，不再靠近还是仍旧像以前一样接近他．．．．．．．只是本能地有点想要後者发生．．．．．．当然选择权仍旧应该属於阿大吧。
这话像是特赦令，让阿大松了口气，不想因为偷听被讨厌．．．．．．．心里很乱，不知为何，盛夏是同志这样的事实反而让他心情很激荡，莫明而有些乱七八糟的激荡．．．．．．眼望著盛夏向他挥手准备离开，阿大却叫出了声："喂，盛夏．．．．．．"
"怎麽了？"盛夏止步，静待下文。
"我．．．．．．还是会打败你的。"阿大这麽说著，言外之意表示一切如旧．．．．．．无法去忽视，无法不追逐．．．．．．所以想一切如旧，只是，那麽混乱的心绪操控之下，真的能一切如旧吗？阿大自己也没多少信心。
"是吗？"仍旧是那种像是哄小孩似的语气，没什麽不一样．．．．．．既使自己的性向被知晓，这个突然闯进自己生活的少年，仍会待自己一如既往．．．．．．转身，再挥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盛夏笑了，很畅快地笑著。
看著那抹背影．．．．．．阿大突然想起了小伟那些有关喜欢的言论．．．．．．．不想去想，去浮在心里四处游荡，抓不住，於是任它去了．．．．．．
胡哥锐利的望著阿大，突然间深资的他似乎明白了什麽．．．．．．皱眉．．．．．．期待後续，却也想像不出那样的两人能有怎麽样的後续．．．．．．
盛夏啊．．．．．．变了很多，正因为他太爱由杰，所以才变吧．．．．．．．那种深刻的爱，能再变回他的他，真的存在吗？
胡哥希望有．．．．．．却也没多大的信心，因为如今的盛夏眼中那种不易被人发现的淡漠和厌世．．．．．．

"喂！你们在看什麽？"
课间休息，阿大就这样板著面生硬地招呼起他一向不屑主动深谈的女生们．．．．．．只因为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内容似乎是什麽很帅，什麽在一起好配．．．．．．阿大知道好多女生喜欢男男交往这样的事．．．．．．
也许是近来老想著盛夏是同性恋这样的事情，竟有了些想探听的想法。
"啊！"可惜阿大那副尊容那种架势最不受他们班女生的欢迎，立时间那些女孩收起她们看得起劲的小书本成了鸟兽状。
"见鬼了呀。"阿大气闷．．．．．．低头却发现地上遗落了一本超小开面的小说书．．．．．．看看左右似是没人注意，阿大做了他以前从未想过此生会做的事，捡起那本小说放在口袋，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爱你，不管你是男是女，都只爱你一个．．．．．．我爱的不是男人或是女人，而是你这个个体．．．．．．"
看到这里阿大合下书本．．．．．．不管这话是对男人说还是对女人说，在阿大看来都显得肉麻。
明明最讨厌肉麻，可是脑中却机械一样，反复扫印著这几行字．．．．．．
不管是男是女，爱的就是个体．．．．．．
每想起这种论调，就好像看见笑著的盛夏．．．．．．
"啊！"阿大小小叫了一声，整个人缩到床上，伸手拿了件外套盖住了脸．．．．．．好烦呐．．．．．．心里毛毛的，像有什麽事没做般的焦躁．．．．．．
过了片刻，他才拿下衣服，又瞄了眼那小说．．．．．．忍不住又伸手去翻了．．．．．．

"嗨。"
盛夏喝著酒抬头，嗯．．．．．．面前是很帅的男人，在这种疯狂地找伴派对上显得知性而冷静。
"嗨。"回以一笑，盛夏因为不算讨厌，所以就接受了对方的搭讪。
"你很特别。"坐下打量了盛夏片刻，男人说。
点头，盛夏笑得愉快，"特别帅？"不是自恋，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
看来男人还有些幽默感，跟著笑了。"算是吧，不过还有别的。"
"是吗？"玩笑开过了，不想听恭维的话，盛夏显得没什麽兴趣。
"至少可以深交下去吧。"不掩饰对盛夏的好感，显然是男人想近一步接近他的一种方式。
挑眉，盛夏打量著男人．．．．．．其实应该很对他胃口才对，要是以前的他应该会接受那种温和派的追求吧．．．．．．淡淡的不会厌烦，治不了心中的痛但多少也能抹刹掉寂寞．．．．．．
低头，盛夏笑了，"我这样的男人不适何你的。"
是醉了吧，是倦了吧，或是近一年多的时间没近"男色"反倒变得清心寡欲了起来．．．．．．总之，他不想随便开始一种恋爱关系．．．．．．
男人有些色变，不过还是礼貌地笑笑，随後径自离开．．．．．．
果然和想像中的一样无聊，而且好累，那种一心只是想要个肉体取暖的意图扬在多数人的脸上，丑恶．．．．．．．成人的世界吗．．．．．．盛夏苦笑，不由得又有了那种感觉，是他的心老了，倦了，厌了．．．．．．

吻，有唇的温度，有舌的湿度。
手不安份地抚在比自己白暂许多的胸膛上，是痴迷。
有什麽顶著自己，又或许是自己抵著什麽．．．．．．好热．．．．．．先是下身一点，然後漫延开来。
丝滑的触感源自男人的股．．．．．．男人的．．．．．．抬头，那样的笑脸．．．．．．"打败我吗？我等著。"．．．．．．"快来呀。"．．．．．．

"啊！"惊醒，发现只是一场面，喘息．．．．．．心跳加速，是怕还是别的什麽，分不清了。
开灯，阿大发现空调坏了，而自己一身是汗．．．．．．好热，为什麽这样热．．．．．．
发现枕边的书，他突然一把抓起它丢到地上，是它害的，一定是它．．．．．．
不敢看裤间，因为他知道有些湿浊了．．．．．．
"怎麽会这样。"他小小对天叫．．．．．．答他的只是一室的沈静，而真正的答案，害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8

 

 

补习班总算结束了，再大半个月也是开学的时候，阿大这天睡到很晚，醒来的时候，竟已过中午。
补习班虽说是停了，可是防身术练习还在继续．．．．．．想起防身术就想起盛夏，想起盛夏就想起这几天连续好几次做到的那种梦．．．．．．
阿大吐落一口气，对着自己的手机看了很久，然后走过去，打开，发了条短信。"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到暴雨，加班的话最好准备把伞。"
"我在干什么呀．．．．．．"看着消息已传送的提示，阿大自语，走进卫生间洗了把冷水澡，出来的时候，盛夏回信息了。
"公司有备伞，不过我真的要加班耶，所以，谢谢你了。"
很普通的话，可是阿大却反反复复好像在找错别字一样看了很久，收起手机，他呼了口气，感觉心头的积郁好似被一股不算强劲的风扫荡过，淡了，然后差点散了．．．．．．可惜，很快的他又为自己这种莫名的释然而更加烦恼．．．．．．
这样反复的累积下来，难怪阿大的话少了，沉思的时候多了，班生的女生觉得他变帅因为更深沉了．．．．．．
呼．．．．．
换下睡衣，阿大去厨房打算填饱肚子，心想饥饿也是让人容易烦恼的源头吧。
拿了两片面包，去冰箱里找果酱，没有果酱，一瓶爱之味倒在那里．．．．．．看着它出神，出确的说是看着那个爱字出神许久。阿大猛然关上冰箱的门，跑去卫生间又洗了把冷水脸．．．．．拿了背包就往外走，出去吃吧，找些和爱没有关系的东西吃吧．．．．．．

在街上闲逛了很久，发现时已肯定赶去防身术教室铁定迟到了。但，还是想去．．．．．．说不出来那种执着，一如每天都会给盛夏发短信那样的执着．．．．．．不算是特别想做，却觉得非做不可．．．．．．
将吃尽的冷饮棒丢进垃圾筒，阿大开始飞奔．．．．．．

"好，暂时休息一下。"
一个人坐到角落，继续这些日子已成惯例地望天发呆，阿大不久后听到了些女生的尖叫。
"是那个盛夏耶，好帅哦，感觉和现在不一样，拽拽的，好另类，好酷。"
对那个名字特别敏感一样，阿大站起了身，本能地靠近过去。
清一清喉咙，因为从不主动和那些女生说话，所以感到别扭，"那个．．．．．．你们在看什么？"
先开始是寂静，因为每个女生都很怕阿大．．．．．．然后女大学生莹子，笑着将手中的相册递给阿大，"这里历年学员的照片，我们正在看那个带你来的报名的盛夏的照片。"说这话时，莹子的脸是红的，很难想像，她这样绢秀的女生会对阿大这样的男生有好感，但，它确实是发生了。
阿大根本无心于女生主动的示好，眼直直望着那相册，着急地接过来看。
真的很帅，头发比现在短很多，眉眼也可能是因为年轻吧，明亮而清澄些．．．．．．当然现在深邃悠然的神色也很迷人．．．．．．．甩头，阿大觉得自己又闪神了。盛夏笑得很开心，不是那种卖老的笑，而是一种少年背逆期常会有的带点坏的笑．．．．．．T恤加牛仔裤的打扮，让他不及现在儒雅，却比现在阳光很多。
很帅，很酷，那些女生没有说错。
心跳加快吗？阿大自觉时已不能自控。算是一种吸引吗．．．．．．光看照片就这样真是有够蠢。阿大对自己的不满，随后竟引伸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翻过一页的那张照片里，他不知道那是谁，可是光凭他搂着盛夏的肩就让阿大烧起一把无名火，更何况，被他搂着的盛夏还是在笑，这次笑的却是真正开怀．．．．．．．他们是什么关系．．．．．．
阿大不想想歪，可是盛夏是同性恋，看着他和别的男人如此亲密，阿大无可厚非的想到了不该想的问题上．．．．．．
又或者是他自己太天真了．．．．．．
成人的世界，盛夏说过，他那么帅，应该有很多男友吧．．．．．．．又或许就是照片上这个男人，到现在还和盛夏在一起．．．．．．．
天呐，他竟不知道盛夏到底有没有男朋友．．．．．．．更糟的是，他似乎就在这样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动了心．．．．．．

"阿大，你为什么还不走？"胡哥，看见对着接待室张望的阿大，出声招呼。
"．．．．．．啊我．．．．．．找何叔喝茶．．．．．．"受惊不小的阿大有些无措。
"一般而言，找何叔喝茶的人都是有事要打听，他不在，不过他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可以问我。"胡哥笑着，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跟我来吧，我请你喝咖啡。"
阿大咬咬牙，跟了上去，因为真的好想找个人好好问问，哪怕只是有关盛夏的只字片语．．．．．．
"那个．．．．．．我今天．．．．．．"阿大看着泡咖啡的胡哥，有些语结。
"什么？"递过咖啡，胡哥今天的心情不算，于是乎本就和善的脸上笑意更浓。
正是他的笑，给了阿大些许的勇气，"我今天看了那本你所有学员的相册．．．．．．有一张合照．．．．．．盛夏和．．．．．．"
"你想问我那个人是谁？"胡哥，轻笑，他果然没猜错，眼前这小子怕是被早先就有万人迷之称的盛夏给迷住了。
"唔．．．．．．你肯说吗？"阿大低头，被说中了心事，有些茫然。
"如果我说只是另一个学员，碰巧和盛夏站在一起拍照的话，你不会死心吧？"胡哥，调侃地笑了，叹一口气，示意阿大坐下。"是他带盛夏来学术的，因为少年盛夏在他们那个少年同志的圈子里常常受一些血气方刚的小子的搔扰，盛夏很棒，若不是我有爱人，我应该也会追求他吧。阿大是我父亲的朋友的儿子，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过来这里只是一般教练而已，当然我老爸那时还没死．．．．．．扯远了，我是GAY，那个人也是，又一早就认识，所以他把自己的男朋友盛夏交给我很放心．．．．．．喂，你的表情很失落唷？"看着阿大垮下的脸，胡哥忍不住开他玩笑。
"哪有．．．．．．"赌气一样的哼哈一声，阿大没有再说什么。
"年少所气盛，不服人．．．．．．当时的盛夏和他都是这样。盛夏那时候就很有个性，怎么说呢，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很合拍，很对味，怎么看都让你觉得应该是一对。"胡哥悠然回忆着，好像没看见阿大有些苦涩的表情，"很恩爱啊，强烈的火热的亲热的爱，有时候让人看了不好意思．．．．．．呵呵，这个地方其实有很多他们恩爱的片断，其实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半年吧．．．．．．盛夏却爱的死去活来，当然那个人也是。"喝一口咖啡胡哥决定让自己歇个几秒。
"．．．．．．他们分手了？"阿大有点不屑自己现在的心理，竟然是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没有．．．．．．你去公墓的话有可能会找到他，他叫吴由杰，他的坟刻得挺漂亮。"胡哥用最轻松的方式叙述，因为他不太适应会让自己感伤的事情．．．．．．
"他死了？"阿大有些吃惊。
"意外．．．．．．天意，还带一点咎由自取，他爱飙车，那是个夜里，我没亲眼见过，却听说过，一辆卡车抢了道，来不及停，撞上了．．．．．．当时盛夏也在车上，被推开了，但却被一边的助动车撞上，大腿处有道很深的口子，当然治好了．．．．．．只是，亲眼看着所爱的人倒在血泊中当场断气的伤，大概一辈子都好不了吧．．．．．．"
胡哥沉默了，阿大也没开口，为那种惊心动魄的感伤场面．．．．．．
"我只在大礼时见过盛夏，直到带着你出现，有好几年没他的消息了。他应该很伤心吧，因为他爱得很深。不过最初时偶然遇到也认识他们的朋友，有听到盛夏的消息。听说他除了在医院时有一次哭得好惨之外，再没有掉过泪．．．．．．还听说，他在半年后有了新男朋友，好像还换了一两个．．．．．．还有人说，盛夏和以前一样老是在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些责难的传说，我在见到盛夏的那一刻全都推翻了，都***是乱说。"一口气喝光咖啡，胡哥，才继续，"盛夏是在笑，可是．．．．．．天知道他那种笑里有多少无可奈何，盛夏是没哭，我就是能在他的眼里看到寂寞和怯懦，好像受惊的动物．．．．．．他给人的感觉就像历经沧桑的人，害怕受伤，不想生命中再出现任何变故，于是喜欢单一．．．．．．很可怜，真的很可怜。有时候，开朗面对过去的人，比活在悲伤中的人更可怜．．．．．．因为他们变得胆小了。"一口气把话说完，胡哥看向沉默着以指刮挖大腿处的阿大，"这就是你想知道的，阿大，也许，你还无法了解那种爱那种痛吧．．．．．．你太年轻，认为人生都是美好的，所以盛夏的感觉，你一定不会懂的。"
阿大没有反驳，也不能反驳．．．．．．他是不明白，明明失去了所爱，为什么盛夏还能用那种平常不过的态度生存，他为盛夏难过，可是却无法体认到胡哥口中所有盛夏的伤痛．．．．．．而且他还在意着另一件事，"你认为盛夏他忘不了吴由杰吗？"
"我认为是的，忘掉很难，问题是盛夏记得太深，深到他本能地去逃避，提也不提．．．．．．我很喜欢盛夏，所以想有个人能帮他稍稍忽视掉一些痛苦．．．．．．我想那会是个成熟而有包容性的男人．．．．．．阿大，你太年轻，不适何这样的盛夏。"胡哥收起笑，有些认真地望着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