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温庭笑着解释:“大部分是。不过也没有那么夸张,还有一些是我和秉臣收藏的原文手稿,或者已经绝版的藏书。”
这么多书,大部分都看过其实就已经非常厉害了。
像景宁从小到大也没看过几本课外书,只看过四大名著,而且以前年纪小也看不懂。
从小学到大学,他似乎永远都在和课本打交道,也没有时间再去课本以外的世界。
景宁默默感叹,这样大的家族由这两兄弟掌控不是没有道理的。
从小就赢在起跑线上。
纪温庭已经进入阅读状态,景宁不想打扰他,默默溜达到书架里翻找自己想看的书。
只是看来看去也没找到特别感兴趣的,最终拿了一本有图画的书谨慎的靠着书架开始看。
“坐过来看吧。”纪温庭语气温和。
景宁合上书,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在离纪温庭比较远的双人沙发边边上坐下了。
一开始,他还坐的笔直,看得认真,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瘫了下去,淑女坐姿也没有了。
他吸收知识向来很快,而且每到这种时候时间似乎就过得非常快,不知不觉中,一个多个小时竟然飞快过去。
以至于书房门被打开的时候景宁还无知无觉。
“秉臣。”
直到纪温庭的声音突然在静谧中响起,景宁才后知后觉地扭着僵硬的脖子左看看右看看。
当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半眯着的桃花眼时,他心都跳了跳,登时什么迷糊劲都消失了,“啪”地一声合上书站了起来。
“二少爷。”
景宁硬邦邦的喊,又想到刚才自己那上歪下斜的坐姿,站起身硬着头皮解释说:“我在陪纪先生看书。”
“我知道。”
说着,目光又落到他拿的那本书上,这回是真情实感的笑了:“我幼儿园的读物都被你找出来了?”
“……”
景宁臊的脸颊泛上红晕,没好意思回答。
只是心里不服气地嘟囔,明明这也是一本有图文注解的名著。
大约是有纪温庭在纪秉臣并没有多为难自己,懒散的在纪温庭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扭头对纪温庭说:“哥,景宁的母亲想见他,明天我要带他出去一趟。”
纪温庭没什么意见,点头说:“可以。”
说着又想到什么,沉声警告纪秉臣:“不要为难他。”
纪秉臣语气无奈:“哥,我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吧。”
纪温庭笑笑不说话,余光瞥过景宁才发现对于明天能见到母亲他的面上却丝毫喜色也没有,看着地面发呆。
“明天可以晚点回。”纪温庭对景宁说。
景宁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扯起一个笑容,故作感激道:“谢谢纪先生。”
只有他和纪秉臣知道,去见母亲不过是托词,其实明天是傅峥和景樾的订婚宴。
纪温庭放了他一整天的假,本意是想让景宁多睡会儿,但或许是习惯了纪家的作息,景宁还是一大早起来了。
景宁不太好意思真的闲着,吃完早餐便跟在管家屁股后头找事情做,管家见他实在无聊,让他给花园里的花草浇浇水。
如此打发时间到中午午饭后,纪秉臣终于悠悠然起床了。
景宁本来以为纪秉臣应该已经去公司了,平时两人其实很少打照面。纪秉臣很忙,行踪不定,一会儿在国内一会儿在国外,偶尔在家里过夜也是一大早就走了。
所以乍然看到睡懒觉才起的纪秉臣,景宁骇然的差点连水管都摔在地上。
彼时纪温庭已经去睡午觉了。
纪秉臣坐在餐桌前打量他一眼,便说:“等下会有人送你过去,到了地方会有人帮你整理,什么都用不着带。”
景宁愣了下,捕捉到了重点:“你不去吗?”
纪秉臣似乎被他逗笑了,调侃道:“没断奶吗?要我拖过去?”
“……”
纪秉臣不去景宁反而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纪秉臣和傅峥聂佟那类人差不多,都是以折磨别人为乐。纪温庭不在,要是纪秉臣遇着这群志同道合的人,指不定又要怎么为难自己。
他不去,自己还能避免直面这些人,能躲就躲。
纪秉臣派司机将他送到了订婚宴附近的一家酒店,让他换了一身正式点的衣服,打理了下周身,在景宁的强烈拒绝下才没有戴上那些价格不菲的珠宝首饰。
那身西装其实并不合身,但这正和他的意。
于是他就穿了一套不这么合身的西装去了订婚宴现场。
宴会地点在一家最高星级酒店的顶层宴会厅,两家包了整层,而且防卫严密,一定要请柬才能进去。
然而纪秉臣并没有给景宁请柬。
所以景宁还没进去就被保镖堵在了门口。
他手足无措的站了会儿,看着门口那个用金丝刺绣镶嵌,横挂在门前的迎宾立牌发呆。
绣的赫然是傅峥和景樾的名字。
回想当年,他和傅峥订婚的时候别说是什么宴会了,不过是两家人互坐在一起吃了顿饭,中途还不断有人借口离席,连傅峥也是半路愤然离席。
那顿饭,只有景宁一个人吃到了最后。
“景宁?”
景宁的思绪被熟悉的声音唤回,他转头对上景琰的视线,扯出一个笑:“大哥。”
这一次景家和傅家显然都非常重视这场联姻,连景琰这种不常打扮的人也换上了得体大方的西装,胸口别着一朵家属花,头发经精心打理。
景琰皱眉打量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跑过来。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景宁神色黯然,强颜欢笑:“手机不归我管,也不是我想来打扰你们。”
景琰面色微动,看了看他周边发现他是一个人来之后,眉头皱得更深:“纪家都没有派个人跟你过来?”
景宁笑而不语,神色下含着淡淡忧伤。
景琰默然片刻,没再说什么,疏离地揽了揽他的肩,说:“跟我进来吧。”
景宁莞尔:“谢谢大哥。”
宴会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景琰这些年势头很猛,带着景家基业逐渐走向繁荣,家族在他的高明领导下连上层楼,甚至隐隐到了能和傅家并肩的地步。
景宁在这样的名利场里显得格格不入,不论是怯懦的姿态还是不合身的西服。
再者很多人并没有真正见过他这个景家的私生子,见到他被景琰带进来,不免都带上了些有色眼镜看待他,估计以为他是景琰的小情儿。
景琰倒是泰然自若,面不改色带着他往里走。景宁猜他是想带自己去见景云昭和魏斐然。
“琰哥。”
还没到地方,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前拦住去路,亲昵地挽住景琰的胳膊,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景宁身上。不像是挑衅,更像是睥睨———一种高高在上的、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轻蔑。
景宁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视,回以淡笑,从容反问景琰:“哥,这是嫂子吗?”
此言一出,不仅女人愣了下,景琰也面色微动,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
倒是女人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乌龙,大方笑着,面向景宁,温声道:“你是景宁吗?不好意思,我只见过小樾,差点认错了。”
景宁不觉冒犯,谦虚道:“没关系嫂子,我也是不请自来,打扰你们了。”
他那一声“嫂子”显然喊得女人心花怒放,立马含羞带怯道:“没有的事。”
景琰似乎不想他们在这里周旋太久,将景宁往后扯了下,转头对女人道:“他很久没回来,我带他去见见爸妈。”
“好的,那你们快去。”
女人一离开,景宁就察觉景琰气场低沉、面色不佳,看上去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景宁好似毫无察觉,抬眸自以为很小心般瞥向景琰,小声问:“大哥,你要结婚了吗?”
景琰绷着脸,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景宁低声说:“嫂子看上去人很好。”
景琰紧抿着唇,并没有搭理他自以为高明的试探。
景宁又问:“到时候哥结婚,也会请我来吗?”
景琰倏地停住脚步,幽深的眼眸沉沉落在景宁身上,压低了嗓音:“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景宁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受伤的垂下眼,哑声说:“我明白。”
景琰将他带到景云昭和魏斐然跟前的时候,两家人正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傅峥和景樾紧挨在一块,一副如胶似漆的璧人模样。
不过他的出现显然打破了这平和的局面。
傅家的现任当家人是傅峥的亲爹傅盛。傅盛年轻的时候是个风流浪子,历经三段婚姻。
第一段是傅婧的母亲,第二段是傅峥的母亲。这两段婚姻据说都是因他风流成性频繁出轨无疾而终,第三段就是现在的傅家主母,是一个比傅盛小二十岁的年轻女子。
这些年里这位傅家家主仍是花名在外,也难为她忍得下去,还次次都来参加继子的订婚宴。
似乎只有傅峥的姐姐傅婧没有来。
一家人其实早在景宁和傅峥订婚的时候就见过了,转眼傅峥又和景樾订婚,再见面多少会有些尴尬难言。
“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打破这尴尬局面的是仿若毫无察觉的景樾。他笑望着景宁,眼眸里都是兴奋挑衅的光茫。
景宁搅着手指,低着头没说话。
他这副沮丧失落的模样显然扫了众人的兴。
“景琰,我们还有事要谈,你带你弟弟去别的地方转转。”景云昭头也不回的说。
是丝毫场面功夫都不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待见景宁似的。
“好。”
这样大的宴会厅,应该有着数不清的应酬。景琰怎么可能会真只围着景宁转,他把景宁带到厅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就先离开了。
景宁远远就看到景琰走向了刚才进来时拦住他们的那个女人,两人亲昵的挽住手汇入了穿着华贵的人潮。
人模狗样。
景宁一直都不喜欢这种嘈杂的地方,不论是酒吧、KTV,人多的餐厅还是这种场合。
因为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也总会有人莫名其妙的上来找他的麻烦。
比如现在。
“稀客啊,好久不见。”
让人厌烦的声音时隔多日再次在耳边响起。
熟悉到景宁用不着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不过他还是回头了,扯着唇角强颜欢笑道:“聂少,好久不见。”
聂佟手里端着杯酒,面颊微红,看起来处在微醺状态。
景宁其实有些纳闷,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这种场合都能和聂佟撞上。
偏偏他又是最难缠的那一类。
果然聂佟一看到他就不走了,还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偏头看着他笑,语气不乏嘲讽:“怎么样,在纪家过的快乐吗?”
景宁没回答。
聂佟坐得离他更近,双眼毫不掩饰的在他身上打量。
“听说纪秉臣很会玩,我很好奇,这么久了你怎么从他床上爬下来的?”
聂佟慵懒地笑着,压着嗓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说:“手段了得?看来傅峥没有给你在这方面发挥的机会啊。”
景宁没法忍受他这样下流的调戏,红着脸站起身,和被惹急的兔子一样,捏着拳头瞪着他:“关你什么事!”
聂佟被他逗笑,脑子里面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挑起眉看着他:“你把纪秉臣伺候的很不错吧。我还没有听说过谁在纪秉臣身边能待过一个星期的。”
景宁转身欲走,然而等转过身他才发现傅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此时便站在他们身后,不知道听了多久。
景宁转身往前走的同时和傅峥的距离也骤然拉近。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傅峥不知道是脑子抽风了还是怎么,居然众目睽睽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晦暗的视线就这样盯在他脸上。
没待景宁愣神和旁人深想,傅峥却又狠狠将他推开,如果不是景宁早有预料,大概他这会儿又要狼狈倒地。
虽是如此,景宁还是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傅峥看到面前人骤然泛红的双眼,看着那双漂亮眼睛里盈满水光痴痴望着他,启唇像是要再说什么。
也许是什么挽留的话。
于是傅峥先他一步开口,别过脸说:“晦气。”
景宁知道,如果自己刚才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的话,势必会闹出很大的动静。
然后众人就会围过来看,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和傅峥那些事,很快又会猜测他因爱生恨,或者不要脸来勾引弟弟的未婚夫,妄想要旧情复燃。
这一套流程他可太熟悉了。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顺水推舟,但他现在在纪家讨生活,要想取得纪家人的信任,首先就是要保证自己和傅家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关系,这些没必要的传闻也就能避免就避免吧。
傅峥说完话转身就走,仿佛从景樾身边过来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两个字一样。
景宁愣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别开脸淡淡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
他想,其实如果不读大学了的话,他还可以去当演员,他一定非常专业。
景宁去到纪家的事情现在估计人尽皆知。
景家借着纪家的名头大肆宣扬,于是景宁被认出来后一下就成了香饽饽,许多人都抢着前来和他搭话。
但过来一看景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花瓶草包又自讨没趣不再来了。
订婚宴的后半场景宁都呆在角落里默默吃东西,如以往每一次,静等着不属于他的热闹和喧嚣结束。
他以为起码有着纪家的名头在,也没什么人敢来招惹自己。毕竟纪秉臣是出了名的护短,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但只要是属于自己的,就不会允许别人觊觎。
然而总有不长眼的人。
侍应生来喊自己说景琰有事找他的时候他没多想,任由侍应生将自己带到一间静谧空旷的房间里。
直到浴室里一直关着的门在大门关上时被推开,景宁似乎才意识到不对劲,转身往门口走。
但明显是已经来不及了,大门居然被人反锁了。
“好久不见啊,傅少的未婚妻?”
陈颂穿着松垮的白色浴袍环臂靠在浴室门前歪头看着他。
“啊不对,应该是前未婚妻?”
见景宁不说话,陈颂面上笑意更深,摸着下巴下流的在他身上打量着:“我早说过,你迟早会落到我手底下。”
景宁镇定道:“我现在是纪家的人。”
“纪家的人?”
陈颂笑起来,笑出了声:“一个纪秉臣收到家里把玩的玩意儿,就敢说自己是纪家的人了?纪秉臣玩过的人数不胜数,丢一个也没什么要紧的吧。不过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有什么技巧,居然让纪秉臣都欲罢不能,把你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
景宁故意说:“他对我是不同的,你要是真的敢对我做什么,大可以试试。”
陈颂听到他这样自不量力的一句话,更加猖狂得意:“是吗?不同的话怎么连前未婚夫的订婚宴都不陪你来呢?身边居然连个陪同的都没有。”
像纪秉臣这种人,要是真的对人上心的话是不可能把人独自扔在这种明知焦灼的宴会中不闻不问的。
景宁还想再说什么,可陈颂已然失去了再和他周旋下去的耐心。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说过,你听话点我不会让你受伤。但……你要是还要这么故作清高的话,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陈颂说着,一步一步像景宁走近。
景宁冷眼看着他走近自己,居然没有像上次那样挣扎反抗。
陈颂以为他是认命了,又或者是被纪秉臣调教乖巧了,心想果然还是纪家会驯人。
然而这个想法还没完,只知道眼前瞬间投落下一片阴影,下一秒头脑阵痛,鲜血淋漓。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失去力气倒在了地上。
他在不由自主地哀叫声中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血影看到了景宁站立的身影。
他面无表情,镇定自如,手中还紧紧抓着那盏装饰作用的烛台,居高临下的漠视着他。
陈颂寒毛直竖。
他对景宁最初的欲望起源不过就是那张漂亮的脸和逆来顺受好像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生气和反抗的软糯性格。
这个人实在是装的太好了,天衣无缝,所有人都以为他爱傅峥爱的无可救药,他饱含深情的双眼骗过了所有人。
陈颂自以为聪明,没想到在这栽了个大跟头。
景宁站着看了陈颂几秒,确认他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才侧过身,利用手中那柄坚硬的烛台,一下又一下用近力气将那扇铜门砸进去了一个凹陷。
无需砸烂,没过多久外边就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有人听到声音过来开门但没打开。
酒店主办方很重视这次宴会,不会允许有人生事,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开门了。
陈颂看着景宁斜靠在门边的悠然身影,白着脸忍着痛哑声说:“陈家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给老子等着!你真以为纪家会护着你吗?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
景宁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
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嘈杂的交谈声似乎近在耳边。
陈颂还在思忖景宁那意味深长的反问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眼见景宁再次拿起了旁边那盏沾了他血的烛台抬眸看向了他。
那眼里没什么情绪,看他如同看到什么都死物,叫人寒毛直竖。
陈颂直觉这个人真的是个疯子,说不定真的会杀了他,吓得连狠话都不敢说了。
他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然而那“砰”的一声响响起时,陈颂却没感到任何疼痛,他还没来得及探究清楚,门就被从外打开了。
此刻见到这些人陈颂像是看到了救星,抬眸看向景宁想要指控他,却发现景宁不知道什么时候闭着眼躺在了门后角落里,满头的血,看上去人事不省。
至于那柄把他们两个都砸的脑袋发昏的烛台,此刻已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自己手边。
陈颂:“……”
酒店主办方不敢报警。
毕竟今天的宴会实在特殊,而且这些主办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要是不小心招惹到了大人物真正波及到的只有他们这些小人物。
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先喊了急救医生过来将两人分置两间房进行检查和救治,在查清两人的身份后,分别通知了陈家的人还有景琰。
景琰赶到时,景宁已经醒来,他面色苍白,唇上血色褪尽,像是一张脆弱易折的纸。
景宁看到景琰,双眼泛出泪花,忍着巨大的难受般,泪眼模糊着、哽咽的对景琰说:“哥,我不是故意伤害陈少的,当时我实在是太害怕,心急之下才打伤了他……”
景琰沉着眉站在窗前看了他一会儿,才问:“为什么你们会在一间房间里?”
景宁解释了原委,景琰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景宁小声说:“哥,陈家会找你们麻烦吗?”
景琰看他一眼,似乎也嫌他很麻烦,不耐道:“你本不该来这里。”
景宁瞪大双眼,看向他的神情不可置信,好像被他的话伤害到。
景琰移开视线,淡淡说:“你先休息吧。”
景琰一走,景宁就收起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心里在担忧纪温庭和纪秉臣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做。
会帮他嘛?还是任由他自生自灭?
其实景宁都不害怕,当时打陈颂的时候他是爽的,爽的要死。
他也不后悔,因为再来一次,他只会再上去补一下。
这件事情并没有闹的很大,只有少数几个现场的人知情。
毕竟这场订婚宴对傅家和景家来说至关重要,不可能为了景宁惊动了主角。
景宁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现在受了伤,纪温庭表面上对他温和有礼,想必还会放他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
这样想着,这个伤也不是受得不值。
其实陈颂有句话说的很对,即使当时他真的对自己做了什么,说不定最后遭殃的还是他。
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也不会有人在乎真相是什么。
更不会有人为他出头。
他不论对于傅家、景家抑或是纪家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哪怕这些天他在纪家过的非常舒坦,景宁也没有哪一刻真的迷失过自己。
他就是这样一个随遇而安的草包,其实根本没有多深的城府和手段。
在得知陈颂居然被景家的私生子打伤,造成脑震荡脑袋还缝了针后,陈家夫妇几乎要疯了,不顾订婚宴还在举行就要冲去找景家人要说法,不过半路被景琰拦了下来。
景琰声称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陈家人知道现在景家是景琰当家作主,两家明面上还有很多合作往来,闹开了面上也不好看这才隐忍不发,只是青着脸问景琰要怎么解决。
景琰反问:“你们希望怎样解决呢?”
陈家夫妇对视一眼,陈夫人开口说话了:“把那个私生子交给我们处理。”
景琰笑了下,眸中闪过一抹冷,不急不缓道:“可惜现在他并不属于景家了,想必二位也听说了他去纪家的事情。”
提到纪家,两夫妻都变了脸色,面面相觑片刻,神色中都是忌惮。
景琰见他们沉默不语,适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陈夫人陈先生,我现在愿意坐下来好好和你们谈,就是看在二位的面子上。据我所知,贵公子并不是第一次对我弟弟出手造成伤害,这一次不仅仅是他受了伤,景宁也伤情严重。二位让我提出解决方案,那我也想问问,陈颂给我弟弟造成的伤害要怎么赔偿呢?”
“……你!”
两人都没想到刚才还彬彬有礼,一副“有话好好说”模样的景琰转瞬就变了副脸色。
陈夫人怒不可遏:“景琰,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一切都成了我儿子的错了吗?”
“难道不是吗?”景琰的神态近乎冷漠:“如果陈夫人不信的话,我可以调出证据给警方看看。不过我想陈夫人也不希望贵公子还没毕业就背上‘强.奸未遂’的罪名。”
之前陈颂再怎么犯浑但其实也有分寸,从没有对自己门第的人下过手,所以哪怕犯了混事稍微打点一下就能掩饰过去。
陈家人也是以为景家并不会为这个私生子出头才敢提出要私自解决景宁。
可是如今看景琰的面色,这个私生子的地位竟是非同寻常。
三人面色都不好看,坐了半天也没有得到解决方案,气氛一时间凝结,直到房间门被敲响。
“进。”
景琰垂眸喝了口茶。
进来的人是今天送景宁来宴会现场的纪家司机。
“景总,对于景先生受伤的事情,纪总需要一个交代。”